13、轩涛平地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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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里，清早儿的霜越发地重了。宋月铤一醒便摸去了西北郊外，靠着常青松看着东边儿的山头逐渐明黄，霜也褪了去才离开。
一襟灰白长水褂戴了顶黑帽的男人叫宋月铤怎么看怎么眼熟，但却就是想不起眼前这人是谁，于是便尾随了别人一路。可南京城的姑娘的目光早已暴露了他的行迹，不过眼下要追的人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步子也没什么变化，甚至还若无其事地停下买了几个包子，想来不是什么可疑之人。
直到这人拐进了一家照相馆，宋月铤才放弃了跟踪，站在馆前挠着军帽思索了一阵，竟不知何时此处多了一家照相馆。不过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他宋月铤本就不关心哪里有什么新鲜铺子，进去转悠了一圈便离开了。
宋月铤刚到总统府，便被守在门口阿俊拉到一旁。
“将军，今天府里热闹着呢。”
宋月铤轻飘飘扫了一眼阿俊，望了一会儿远处的盆景，略微皱起了眉，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凑近了问道：“是那个什么任轩涛来了？”
阿俊一个没忍住便“噗”地笑出了声，瞧见宋月铤凌厉的眼神又忙慌用手捂住了嘴，急忙摇头，活像个带着灰把儿的拨浪鼓。
宋月铤的眉间舒展开来，赏了阿俊一记弹指，弹得阿俊脑门儿生疼，丢下阿俊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时不时传出阵阵朗声大笑，时而又传出严肃的吼声。宋月铤站在门前听了一阵，耐不住开门一看，着实惊了一跳，这东南西北的统军都来齐了，一屋子的大老爷们儿，像在开会又像在聚…赌。
“嘿，这不是宋少将吗？真是好久不见越发帅气了啊！年轻真好，年轻真好！”坐在靠门的肥态男人最先瞧见了宋月铤，也最先跟他搭起话来。
宋月铤摘下了军帽摸了摸脑袋笑道：“唐副官可别笑话我了，诶，今天大家来得都挺齐啊。校长呢？”说着宋月铤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一屋子男人便又交谈起来。
“校长还在用早饭，让咱们先坐上一会儿。”
“冯老兄，你剿/匪剿得怎么样了？我可是常常听人说你们可生猛了！”唐国权继续说了起来。
坐在对桌的冯裕川尴尬地笑了笑，也没回答这个唐胖子，转头反而问起了宋月铤：“老宋，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都不知道你俩在说道个啥，你问我怎么看？我看你/奶/奶/个狗屎蛋儿！眼下宋月铤着实被问了个措手不及，无奈地硬着头皮应和道：“我啊，我觉得吧……这个……”
宋月铤还没瞎编出几个字来，校长便推门进来了。众人的声量也渐渐没了去，宋月铤也为此暗喜逃过一劫，要是编的得罪了谁那还得了？
校长站在桌前环视一圈，道：“嗯，各位算是来齐了。”
众人皆摆出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望着蒋校长，于是他便绕至栏板前，继续说道：“今日把你们都叫来是分配任务的，有些是已经分配了的，还有些还没任务，今天说一说便是让大家都了解了解，省得哪天枪炮走了火。”
“首先是守在这儿的宋月铤，他负责这一带的清盘。”
于是众人便望向了宋月铤，宋月铤颇为腼腆地笑了笑，只有唐国权神色变了变，复杂地看着宋月铤。
“其次是唐国权，攘外必先安内，你据在湖北继续围/剿！”
唐国权倒是自觉地看向了众人，只是没什么人搭理他，他便哼哼唧唧起来：“我这湖北可重要着呐，还是得我这种本事的人才把得住局。”
又是半晌无人应，蒋校长也未说什么只是翻看着手下的资料，头也未抬。宋月铤只觉这唐胖子凄惨的很，便搭腔道：“老唐，那你可得守住喽。”
宋月铤想起昨日的奇耻大辱，便对唐国权递了个眼色，唐国权是个聪明人会意得很，呵呵一笑也朝宋月铤眨了眨眼睛，宋月铤看得有些膈应，只觉半斤猪油糊在心口，默默干笑地转回了头。
“冯老兄就领好你的北军就行，国内国外都靠你的部队了，一旦有新问题，即刻致电……”
……
待蒋校长安排完了，人也都散了去，宋月铤和唐国权各瞧了对方一眼，一路走出了总统府。
“老唐，介不介意去中央饭店叙叙旧？”
“这我哪能拒绝老乡的邀请呢！中央饭店我也没去过几回，正好你带着我去多看看！”唐国权乐呵呵地应道。
两人上了车一路驶到了中央饭店。
包间内。
唐国权闷了一口红酒，悠悠道：“老宋，你年纪轻轻就干这行可真是令鄙人佩服不已啊。”
“您可别抬举我了，我找你来可不是听你来给我拍马屁的。”
“害，走个过场啦宋老兄！那你找我什么事？”
“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唐国权一听，心想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反正他也时常吹唠，手到擒来的很，于是便激动的拍了一把餐桌，震得桌上的红酒都洒出了许多。
“你尽管问，但凡哥哥我知道的，这顿一定不会让你白请！”
“你了不了解广东的局势？”
“就这？老宋你未必太逊了些，广东那么出名！什么陈炯明啦张发奎啦，你尽管说名字！”
宋月铤闻言，挑了挑眉凑近了小声道：“任轩涛。”
“…任轩涛？”
“嗯，任轩涛。”
“哦哦，他啊，广东十虎之一嘛。他爹是广东富主，他是任家二少爷，听说是个跋扈的小子，同你一样年纪轻轻，能耐着呢。”
“…还有没有？”
唐国权举杯又仰了半杯下肚，眯着眼想了一阵道：“还有…哦！对了！”唐国权一拍脑门儿，“他好像就是53号局的一位主干，好像就是因为他还没到，这53号局才延误了。这事儿啊我也是道听途说听来的，还锤不了音，信不信都在你，不过我的消息十有八九都准着呢。”
宋月铤一听不禁揉了揉眉骨处，这什么狗/屁任轩涛竟是53号的主干官员，那岂不是要让他屈居人下？听他人调遣？还是听那个蛮横小子口中所谓的广东扛把子的命令？宋月铤想至此，也大口饮了半杯酒下肚，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才觉舒坦了一些些。
“老唐，多谢你的消息。你先在这儿吃着，随意点，尽管点，这账记我头上就行。我手头上还有点事儿，陪不了你了，告辞。”
倒也不是因为手头事儿多，要是陪这唐胖子吃一顿，非但自己要眼睁睁看着他一口一口吃着他的钱，而且依此人的饭量耽搁也要耽搁不久。不如早点退场。
“这就走啦？就为这事儿？”唐国权怔在椅子上看着宋月铤离开。
梁秋生的铺子顺利地开了张，虽说人来的少，但起码也有人愿意进来一看，也算是个慰藉。
可今天最早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舅舅。
“王大叔，你来这儿干什么？看零件儿？”
王耀飞摸了摸台上的零件，瞪了梁秋生一眼道：“你这臭小子，老实点儿，我好歹也是你舅，别胡喊瞎叫的。”
“哦，王大叔，您是我舅。”
“我说你这臭小子，开了个小店倒不像是要做生意却像是翅膀硬了。”
“行行行，舅舅，那么晚辈我想请问你这么早来是为了什么啊？”
“我今天被那群人差点儿给认出来了。”
“什么？哪群人？”梁秋生干脆趴在台上装傻充愣起来。
王耀飞严峻的表情盯得梁秋生心里发毛。
“你可是说好了给我三天时间的，不过也就第三天，怎么？你就认定了我？”
“那么，你以为呢？”
梁秋生将手背了过去，踱步走上前来，勾着薄唇轻笑道：“威逼对我可没用。”
梁秋生见王耀飞面无表情，便又绕着王耀飞转了一圈，凑近了说：“今天就算你拿枪抵着我，我也不怕。毕竟我这地段离那总统府可近着呢。”
王耀飞这才露出了笑，眼角岁月的褶皱隆起，也颇玩味地低声道：“那如果我这有你想要的东西呢？”
“哦？看来舅舅您已经把我摸道清楚了？不过，我也有你想要的东西呢。”
王耀飞拨开了面前的梁秋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你口中所谓的我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无非是今天总统府统军开了会，不过是53号局。”
梁秋生脸上的笑意逐渐褪了下去，看来还是自己太轻敌了……
“既然你这么神通广大，非拉着我下水干什么？”
王耀飞没有回答梁秋生，只是从怀里摸出了一张油黄的图纸。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轩涛平地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