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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谈话时间不长,余妄打开门的时候,刑止正刚刚梳理完小队员最近的表现,准备猜测上将有没有发现他撒谎。
他还保持着偷听的姿势——刑止在开门瞬间发现两人表情还算正常,就是看到他之后变得复杂。心里顿时明白什么陷都没露,余妄肯定也不是上将派来督查他平时纪律的小卧底。
“你这个混小子!”上将瞪大了眼睛,撸着袖子起身,刑止咧开嘴,在上将靠近前拉着余妄跑了。
“他找你谈什么啊?”两人跑到楼梯口,刑止停下问他。
余妄没说话。
“没训你吧?”
余妄摇头。
“那不就完了,”刑止在他头上揉了两下,“在基地嘛,开心点。别怕他,上将人很好的,凶都是装样子。看你之前紧张兮兮的。”
“走,哥带你回去吃饭。”
刑止心情不错,可能是信息素诱导剂的事情有了眉目,也可能是马上就能回到家里吃上一顿饭,还有人陪。然后第二天可以跟余妄一起回外城训练基地,最后拉上二小队一起出个任务。
他走了几步,身边的人却没跟上,又转回身:“怎么了?”
余妄站在原地,显得犹豫。
他的眼睛太干净,很好猜,也总显得无辜,置身事外。
以至于刑止一时没猜出他为什么没跟上。不过他话音刚落,余妄就主动迈开腿走来。
刑止没算过日子,执行队不分工作日和休息日,放假也不分。他脑子里只有月末没点数和月初能挥霍这个概念,隐隐知道一个月要结束。
回家的路要经过教会。他们没有蹭巡逻队的车,走到这里时恰好看见教会高大的尖形拱门下涌出一群人,秩序井然。
基地中的建筑大多不具有观赏性,正正方方,毫无特点。
特殊的地方不一样,比如湖,比如学校,再者就是教会。
基地的物资并不足以让这里变得像资料中那样富丽堂皇,但在末世虔诚祈祷的人们总有办法。彩纸、花布,亦或是从黑市搜刮来的矿石染料,将玻璃窗弄得色彩缭乱,深灰的水泥墙也不能幸免。
刑止很小的时候,曾经天真的问过父母,为什么学校其他幼儿班的小朋友可以在这里涂画,他没却没有。然后,他爸爸回去后就给他找了彩笔,他妈妈还笑着说,确实画得跟教会墙上很像。
一样的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很像小朋友的涂鸦吧。”刑止悄声道。
教会照着以前的资料,整理出了自己的一套规矩。哪怕衣服款式不同,他们努力将之变得相近——深色、长袍。
街道这个时间变得热闹,不多时,人们从各个角落出现,聚集。
教会巡游啊。
刑止想起来,每月都有,从中午到晚上。从‘教堂’开始,他们身着不怎么严谨的服饰,走遍城内的主道。高声或低吟着从残卷上摘抄下来的诗歌。
“我小时候画画就是这鬼样子。”刑止在跟余妄嘀嘀咕咕,顺便看了会热闹。
不远处,人群的前方,教会会长出现。
金色长卷发的男性Alpha,注意到了刑止举止奇怪的交谈,淡然往这边瞥了一眼。
那些人非常习惯人们的注视,除了领头的会长,其他人连余光都没给过刑止。参与者神情庄重而从容。
Alpha队长总觉得有说不上的违和,也许是他从没参与过教会的活动。所以对这些人的行为无法完全理解,千篇一律的肃穆,除了庄重,就是木讷了。
参与巡游的人很快排起长队,有人上前将需要朗诵的诗词单页发放。短短几分钟,他们便准备完毕,缓缓向主道前行。这样的集合速度都快赶上他们的士兵了。
金发男人举着繁密花纹的书本,身后的信徒与之一同高声——
『我们身处无尽长夜
人们应当有这样的念头
为了能在白日
欢愉、尽情歌唱,能在星空、烈日下
安详死亡
灰云、渡鸦与高墙,折断了我们的翅膀
我们向往自由,与世界的太阳
因此歌颂微光
于是风灵洗净一切
于是灵魂的和平,降临所有
凡躯之你
唯有借此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
……』
声音渐渐远去,教会前方的空地冷清下来。刑止还望着队伍的末端。
他们的主要训练不在诗词欣赏上,Alpha队长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每一句拆开他都理解,合在一起就要命。
“听得懂吗?”刑止垮着脸,莫名其妙吃了文化的亏。
“……”余妄,“不懂。”
他们怕是两个‘文盲’。
反正今天没太阳,天空深沉,也没有风。
只有细细的雨丝,大小吝啬,难以察觉。
“觉得奇怪。”余妄补充道。
刑止搭上他的肩,把他扳了个方向:“是挺奇怪的。在我的印象里,诗词东一句西一句,理解靠想象,更靠天意。”
“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
“诶,别一脸无语。我知道你哪个意思,我就随口一说。”刑止道,“你理解一下,除开诗词本来就这样。教会本身也不严谨,那些东西大概率是东拼西凑的。别想了,这些东西不适合我们去想。”
“……”
教会大门虚掩,忽然,里面传来一声尖叫。
还未走远的两人立即回身前去。
“去死,去死啊!为什么你们还不去死?”尖叫戛然而止,另一个男性声开始咆哮。金属质,木质的物体掉在地上。混乱。
刑止稍微推开缝隙,侧身进去。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适合路人围观。
教堂中光线晦暗,光源来自火烛与灯,大白天愣是跟晚上似的。
“魔鬼,你们就是魔鬼!你们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最肮脏的臭虫!”一个男性Beta面色狰狞,他情绪激动到了极点,正处于暴怒,吐字断断续续,“你们该死,该死!”
“我要离开,离开这里。我不要跟你们呆在一起!死吧”
Beta穿着一身白色长衣,嘴唇青紫,哆嗦的手正拿着灯柱不断砸着什么。
被椅子挡住了,刑止看不到。
但是他闻到了。
潮湿而窒闷的空间飘着信息素和血腥气。
刑止疾步上前,隐隐听到微弱呻.吟。
黑袍女人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刑止立即呵斥:“干什么!停手!”
发狂的Beta眼神飘忽,他口中喃喃,手中的灯柱突然转了个方向,直直朝刑止挥去。
距离最近的烛火熄灭,一缕白烟消失在黑暗中。
白衣Beta犹如幽灵,令人毛骨悚然。
刑止接住灯柱,手掌骤然一阵钝痛,比他想象中的力道更大。攻击毫无技巧可言,Beta浑身都是破绽,刑止顺着握住他的手臂。
Beta的肌肉并不正常,单薄的衣料下不是温热的躯体,而是死态的僵硬。
紧接着,Beta挣扎,突然爆发的力气将刑止甩开,Alpha队长居然被震得踉跄。
Beta趁机跌跌撞撞往教堂深处跑去。
通道光线更加昏暗,十几米后角度向下倾斜。
刑止立即摸出耳麦,轻轻摩挲后塞进耳朵。
他脚步不停,同时道:“‘猎犬’一小队刑止,在教堂发现未知缘由狂暴Beta,另有一名重伤人员,请求巡逻支援。”
滋啦两声,另一端传来回应:“城防所收到,已通知医会,已通知附近巡逻组队员。”
“预计时限三分钟。”
“通讯频道正在切换,请勿关闭。”
Beta跑得不快,刑止追上他,瞬间与他扭打作一团。
一个Beta哪里来的力气与一个S级Alpha抗衡?刑止心中疑惑,这个Beta不仅没落下风,好几次愣是挣脱他的禁锢,身上被撞了好几下,铁锤似的生疼。
奇了怪了。刑止想不通。
教堂有暴徒,先前出去的人怎么没注意到?
“啊啊啊,滚开,你也死,你也死吧!”Beta嘶喊着,神志不清的样子。
也不可能躲在一边找机会下手啊,刑止脸上又被揍了一拳。
“操。”刑止手下也发了狠,手背青筋突起,把Beta死死摁在地上。
“城防所四区二小队到达现场,刑执,你人……”
“来。”余妄的声音。
那人收声。不多时,通道里出现脚步声。
Beta还在挣扎,他涣散的瞳孔与正在进行的动作对比鲜明。这挣扎更像是自身的本能。极具力量的肌肉支撑着反抗,Beta感受不到疼痛,刑止都怕他太过用力把人腕骨折断。
“你们死吧,都去死吧。”他低吼,而后开始发抖,像是跟空气叫嚣。
刑止不知道他口中的‘你们’指谁,反正不可能是他自己。
当人们靠近后,疯狂的Beta突然失去力量,瘫软在地。虚弱得像个将死之人。Beta微微抬头,刑止顺着目光往上,一张清冷出尘的脸映入瞳孔。
“你们认识?”刑止不加思考就问出口。
余妄摇头。
刑止漠然起身,巡逻将人抬上担架,固定好后离开。
Alpha队长抽出手,甩了甩手腕。他手都酸了,再坚持一会儿估计要抽筋。手背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条口子。他随手往衣袖上擦了擦。
“Beta不对劲啊,口中一直在喊‘你、你们去死’之类的话。查仔细了,后续记得上报。”刑止呼了口气,看见余妄在旁边,又是顺手搭上。非常自然地把余妄当架子,并且一点也不自知。
“您看是跟您报还是?”巡卫小队长大气不敢出。他自己的区域里出现这样的恶性事件,还被基地这位哥遇到,没当然批他就不错了。
“给上面,有情况他们会通知我。”刑止道。
哦,甜蜜的林中和平
——尼采
有一些巨大的力
撼动你的棺木
于是灵魂的和平
来到你的坟墓
凡躯之你
唯有借此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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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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