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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卫珩站在一扇木门前,身侧站满了人,熙熙攘攘热闹极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马褂长衫,颜色意外的喜庆,四周的人敲锣打鼓喜气洋洋,一眼望过去,全都是陌生的脸,妆容浮夸的老太太从人群外挤进来,舞动着一块儿红手帕,似乎说了些什么,四周的人纷纷欢呼了起来,向卫珩道喜。卫珩茫然的被四周的人簇拥着向门内走去,跨过高高的门槛,卫珩还是没有弄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虽然外面热闹,但进入宅院的,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宅院的大门在他的身后关上,让他无路可退。

      那是一个老式宅院,因为疏于打理荒草丛生,门窗也因为久违修缮,变得破烂不堪。

      正对大门的堂屋,放了一口红底的棺材,棺材后挂了个黑白的奠字。

      隐约能够看到奠字下的灵堂里挂着一张黑白照片。

      卫珩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进了灵堂里,双手合十在心底说了一声打扰了,却被突然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猫儿吓了一跳。

      那猫儿一溜烟从灵堂里窜了出去,消失在了半人高的草丛里。

      “吓我一跳。”卫珩自言自语里一句,转头去灵堂里的照片,发现照片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卫珩自己。卫珩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灵堂里,就听到身后的棺材发出被挪动的声音。

      卫珩硬着头皮转过身,发现一个穿着新娘礼服的女人正从里面向外爬。

      头发散乱她看着卫珩,喉咙发出卡拉卡拉的声响,张开的嘴里,牙缝里满是鲜血,她说:“夫君,我等了你好久,你终于来了。”

      卫珩:“艹,谁是你夫君啊--”

      “夫妻对拜,礼成。”等到卫珩回过神来,四周已经不是灵堂。他站在堂屋正中央,对面站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

      媒婆推搡着二位新人往后面走去。

      虽然没结过婚,但卫珩也知道,夫妻对拜之后就是送入洞房了,他可不想和一个刚刚从棺材里爬起来,牙都没刷的鬼新娘入洞房。卫珩挣扎着一把扯掉了新娘的盖头,高喊着:“她是鬼,她是鬼啊。”

      被扯掉了盖头的人,漏出一头短发,和棱角分明的脸,那人嘴角微微提起,笑着问卫珩:“你说谁是鬼?”

      卫珩猛的坐了起来,额角的冷汗滴落在被子上。

      床头柜上的感应闹钟亮了起来,上面显示08:36。

      他最近一定是因为写文写的有些太焦虑了,居然做了这么一个不着边的噩梦,最后居然还梦到了自己和一个男人拜堂成了亲。

      卫珩,原省电视台的王牌记者,现某铁网站灵异小说作者。

      去年入驻网站之后,写了篇长篇灵异文,反响还不错,不过这篇灵异文已经接近尾声了,最近正在构思新文,奈何连写了几个开头都不甚满意,枕边睡前用来打大纲的本子,上面都是被划掉的内容。

      毫无灵感的他一个字都没有写出来,他太知道了,自己应该借着第一个文的热度速度推出自己的新文,否则,再这样等下去,他的专栏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热度就都没有。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卫珩揉了揉脸摸过手机,看到了两个熟悉到让人有些反感的字。

      “在么。”

      自从卫珩辞职之后,就很少会有人用这两个作为一段对话的开头了,但根据他多年的工作经验来看,通常这两个字后面跟着的都不会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发□□信息的人叫姜暮歌,他发小,做互联网的,每日忙碌程度堪比美国总统,只要眼睛一睁,不是在工作,就是去工作的路上。卫珩有幸见过两天他工作时候的状态,那繁忙程度,一度让卫珩觉得,这是世界可能他在推动的,他不工作,地球兴许就不转了。卫珩已经很久没收到这小子的信息了,前两天他还怀疑这货是不是猝死在工作岗位上,已经上了社会新闻了,而自己则因为赶稿太忙没能及时看到丫的讣告。

      “在。”卫珩回了他一个在字。

      “我有个事儿请你帮忙。”这边在字刚刚发出去,那边就回了这么一条。

      卫珩毫不犹豫的回了两个字:“没钱。”

      对方迟迟没有回复,就在卫珩觉得这次久违的对话即将终止之时,姜暮歌的名字在屏幕上跃动起来,卫珩接起电话,对面传来姜暮歌喜气洋洋的声音:“这不是巧了么,我这儿有个赚钱的活儿给你。”

      卫珩在心底“啧”了一声,升起小小愧疚之情,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但这一点点愧疚之情,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毕竟卫珩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没良心:“谢了,不过我最近没什么时间啊,我最近有个新文要上,一点点头绪都没有。”

      “不是写作的活儿,不会耽误你写作的,你把电脑带着去了写也行,我老家有个亲戚,最近有事儿出远门,想要找个人帮他办点事儿,特轻松,前前后后大概五万,一天一万元,你干不干。”姜暮歌的那边听起来挺空旷的,估计不是楼梯间就是厕所。

      “特轻松的活儿,给这么高的价格,怕不是有问题吧,你说吧,这是民法管辖内的事儿,还是刑法管辖内的事儿。”

      “哎,我说,我是那种坑兄弟的人么。”姜暮歌前半句是叫出来的,后面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强压了下来,咬牙切齿的问,“咱俩光着屁股玩大的,我能干这事儿么。”

      “别,我是穿裤子玩儿到大的,没你这么没羞没臊。不是,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儿,你不做,让给我,我怎么寻思都觉得肯定没那么简单。”卫珩其实并不相信姜暮歌有什么坏心思,只是觉得这事儿多多少少不那么正常,因为这个报价实在是太高了。

      “你以为我不想接啊,那可是五万,但是我这不是不去关外么,所以没办法办事儿。”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说姜暮歌这个人了,明明是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世纪的青年,学的也是计算机科学,管理学这些现代化的专业,有些时候却莫名的迷信,什么不论上学工作还是旅游绝对不出山海关。有一次他们哥几个起了坏心思开玩笑,想要开车骗他去关外,结果他直接半路上就要跳车,要知道那可是高速公路。

      “我有个亲戚是做寿材的,就是棺材,装死人的那个。”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正事儿。”卫珩打断他对这位亲戚职业越来越不着调的描述。

      “他吧,最近有点事情需要出门办事儿,但是他手头有三口棺材要交给买家,这个交货日期没办法延期,所以想找个人帮他。钱给的多,主要是有三点原因,一来吧,他那个地方挺偏僻的来回一趟不容易,这钱有一部分算是差旅费。二来棺材这东西,大部人还是挺忌讳的,所以这边给的钱也就多一点,一半算是工资一半算红包,冲冲晦气。第三就是,他这个事儿,挺重要的,要完全按照他安排的来,错一点都不行,不是随便谁去都做,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找个靠谱的人。”

      “嗯。”卫珩这边应了一声,继续道:“这我说有这个价格,他当地找一个也不是问题吧,别说当地找个人帮他交付三口棺材了,就是当地找个再做三口都不是问题了。”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你知道做这个行业的人都迷信,他指定了几个生辰八字,你的最合适不过了。”姜暮歌那边继续道:“我寻思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咱这新青年,生在新时代,长在红旗下,x的光辉照耀下,妖魔鬼怪都得退散,怕什么晦气,你就算是帮我行不行,这事儿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给你保证,只要你按照交代的来,没有任何风险。”

      “你说的都是真的?”卫珩还是有些犹豫。

      “不能再真了好么,你想想,我安排你帮忙,如果你到时候出了事儿,你哥能放过我?再说,你现在不是写那个什么鬼故事么,你看我亲戚这个活儿,你接着多合适,就当是出去采风了,说不定出去溜达一圈,你就有新文的素材了呢。”

      听到这里,卫珩已经有点要被劝动了,叹了口气,问道:“你说的这个地方在哪儿。”

      那边一听到卫珩松了口,马上说:“东北那边,我老家,你要是同意了,我现在就给你订机票。你看怎么样,你这么够义气帮我的份儿上,差旅费我也包了,你这可是净赚五万啊。”

      “你老家是东北的?没听说啊,你不是一直号称自己是祖祖辈辈的h市人么。”卫珩很少听他提起自己老家的事情,更是没见过他家亲戚。

      姜暮歌尴尬的笑了两声说:“哪儿的人还不一样哈哈哈,我4岁离开老家,基本上人生大半的记忆都是在h市,可不就是个地道的h市人么。”

      “你家是东北那边的,那你为什么不出关外,你不回去不会是那边有你什么债吧。”卫珩问道。

      “我说你们写小说的人,是不是想象力都这么丰富啊,我来h市的时候才四岁,能欠什么债,再说,退一万步说,我要是真欠了什么债,现在交通那么发达,真要有什么,从我家到h市,飞机只需要两个半小时,我躲的了么。”

      “行吧,这个活儿我接了。”

      三天之后,卫珩终于抵达了地址上的地方,这地方确实不好来,飞机只能飞到省会城市,高铁?对不起还没通车,他又坐火车晃悠了两个小时之后抵达了y市,在当地住了一夜,坐大巴车到了z县。

      卫珩在县里转了一圈发现,这个z县不大,正经的酒店都找不到一家,但却异常繁华,外地人很多,这里主要依靠两样生意支撑当地经济,一是卖露营装备,二是租车。而且在当地租车的价格大多都贵到令人咋舌,即使是车况看起来并不算太好的皮卡车,价格都至少比别的地方翻了几番。

      “小哥儿,你就一个人啊。”小旅店老板坐在前台的位置,正在喝茶,手里的搪瓷大茶缸子放下,杯子里茶锈一圈一圈的,他看到卫珩回来,龇牙一笑,问了一句。

      “没有,我朋友住这边镇子上。”姜暮歌有个远方亲戚住在镇子上,说是明天来接他。

      老板似笑非笑的看了卫珩一眼,充满了那种自以为心照不宣的笑,他起身递给卫珩一张名片,说道:“我们这边啊,距离山里进,很多驴友去山里露营,你要有兴趣,我朋友那儿有很多专业露营设备,价格什么的肯定比其他地方优惠。”

      “哦,行。”卫珩心不在焉的应和着,捏着名片往三楼的自己房间走去,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他发了个信息问姜暮歌了一些关于当地的事情,那边姜暮歌迟迟没回复,卫珩估计他又开启工作全力以赴,六亲意念回复的模式了。

      是夜,卫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过了好半天,还是坐起身来,透过客房窗帘的缝隙,他看到小县城里各种车子川流不息,比白日里更胜,这是一种和这个级别的县城所不匹配的繁华。

      卫珩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感觉到一丝丝没来由的心慌,他感觉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了。

      第二天十点多的时候,姜暮歌的远方亲戚就开车来接卫珩了,来的是个女人,叫什么不知道,但是人们都称她红姑,大约一米七五的样子,工装款的牛仔裤,膝盖和大腿上有两个破洞,看着不像是装饰,白色T恤的袖口被挽到肩膀的位置,漏出结实紧致的肱二头肌,头带一顶渔夫帽,开着一辆四处漏风的小面包车,小面包看着有些年头了,但收拾的很干净,后视镜上挂各式各样的彩色挂饰,大多已经摩到褪色。

      旅店老板比卫珩还热情,连跑带颠的迎了上去。听意思好像是他家之前请过红姑作法,现在有个亲戚家遇到了其他问题,又想请红姑出山。

      红姑很耐心问了情况,两人还约定了时间。

      卫珩听了一下,算是知道了红姑的职业,出马仙儿,据说是萨满教的一个延续,其实就是山里的山珍野味们修炼得道,然后附身到出马仙儿身上,帮人解决问题的。

      姜暮歌老家的这帮子亲戚,做的工作都挺别致啊,又是做棺材又是出马仙儿。想想姜暮歌本人也是偶尔迷信的不得了,卫珩也就了然了,这都是家传的啊。

      “我去采买了些生活用品。”红姑一边解释着,一边极为顺手的将卫珩的箱子拎起来放在了车后座上。其速度之快,卫珩都没来得及拒绝。

      那个箱子挺沉的,卫珩自己提着都费劲。

      “谢谢,谢谢。”卫珩只能连着道了两声谢谢。

      “没事儿我答应了小暮歌好好照顾你来着,上车吧,我们得赶在中午之前过去。”红姑将车门划拉一声推上。

      红姑挺健谈,有一种东北人特有的幽默,是一种浑然天成的,不故意的幽默。一路上还给卫珩讲了不少她遇到的事情,确实是给卫珩提供了不少的素材。

      期间,卫珩看了几次手机,发现姜暮歌还是没回自己微信,这小子送自己上飞机之前,还滔滔不绝的嘱咐自己,怎么这真到地方了,他就像失踪了一样,微信不回电话不接,这是躲债呢。

      等到卫珩准备再打个电话的时候,发现手机已经没信号了。这地方,还真是够偏僻,要不是姜暮歌是自己的发小,卫珩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到什么传销组织里了。

      车子开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县道完了走乡道,乡道拐进了村道之后又走了半个多小时,距离最近的村子都有十几公里之后,才看到了森林里的那幢隐藏在郁郁葱葱的林子里的老宅。

      宅子大约有三层高,看着像是木质结构,外墙爬满了藤本植物和青苔。

      车在距离宅子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了。

      “我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那边我就不方便过去了,16号的时候我来接你,中午12点,就在这个地方。”女人指了指路边,路边立着个石头像,大概半米高的,一个小人儿双手合十站在路边的灌木丛里,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可以。”卫珩犹犹豫豫的答应了,看了看四周,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可是,这地方这么偏,那我吃的用的什么的怎么办。”

      “都准备好了,在后面放着。”女人下车之后,打开后备箱,搬下来一个箱子,蔬菜水果速食食品,下面还有成套的窗台被罩洗漱用品。她解释道:“我不过那边去,所以东西你要是拿不过去,就只能分两趟搬过去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卫珩也理解,毕竟红姑是做出马仙的,难免会有什么忌讳,忙回答:“可以的,我自己搬过去就行。”

      临走前,红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摇下车窗说:“你知道的吧,这地方晚上不安全,千万不要出门,千万不要出门。”

      “嗯。”卫珩应了一声,这是第二个人对他这么说了,在来之前姜暮歌也曾嘱咐过,这地方不安全,晚上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门,还让他牢牢记住这一点。

      “好,谢谢。”卫珩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于是卫珩在“这地方肯定有问题”和“姜暮歌是自己光着屁股一起玩大的发小,应该不会骗自己的”这两种心情下摇摆不定许久,最后决定,待自己回去之后,二话不说先打这小子一顿再说。

      这房子远看感觉也就那么样,等卫珩走到老宅下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看走了眼,不说别的,单单是眼前这个双开的木门,就有两米五宽,出入一辆小货车绰绰有余。门头上有块匾额,但是已经看不出原来写着什么了,应约能看到最后一个字大概是个“界”字,一把不算大的老式锁头扣住了木门的铁环,显示着,宅子的主人并不在家。

      卫珩从口袋里摸出姜暮歌给自己的锈迹斑斑的钥匙,插入钥匙孔,听到咯噔一声,门开了。

      这个宅子不像是北方常见的那种几进几出的大宅,更像是南方的木质回形小楼的结构,一推门进去是个小庭院,两边是向楼上走的楼梯,一间一间的环绕着的小楼的天井,整个庭院都被四周的建筑遮挡着,只有头顶的正上方阳光可以照进来,使得整个院子都显得很压抑。

      正对庭院的地方应该是宅子的堂屋,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主人会客的地方,但是这里,却端端正正的摆了三口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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