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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送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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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书剧情虽火,但走套路,洒狗血,实在称不上经典,时姈也只看过一遍就火速点开下一本了,是以自她醒来起,除了嗑药治病,余下时间都在努力回忆原书剧情。
原身在书里戏份不多,却颇具存在感,因她不单是男女主感情升温的绝顶助攻,更是女主成功勾搭上男主的重要桥梁。
女主活了两辈子,知晓不少辛密,其中包括原身曾在年幼时救过男主性命,以男主亲手赠予的信物为证,也包括男主最终会登上帝位,迎原身入宫,因此在她重生后,便率先抢在两人相认前夺走那份信物,顶替恩人身份,得男主庇护,之后日久生情,从此虐渣开挂秀恩爱,一路苏爽至全文完结。
夺走原身本该拥有的一切,将她当作蝼蚁般狠狠碾在脚底,这是女主对原身最大的报复。
原身本就爱慕男主,为了接近他,原本孱弱得只能请老师入府教习,却勇敢地背着老国公悄悄报上了男主所在的宝文书院,开始每日繁重的课业,也由此发现了经常出现在男主身边的女主。
彼时两人感情已经升温,原身嫉妒成狂,屡次想弄死女主,反暴露自身,最终惹恼了男主。
或许是替女主出气,也或许是敬国公府阻拦了男主争夺帝位的大业,后来整座敬国公府都被男主一锅端了,除原身外不留一个活口。
至于为何只留原身一个活口......
时姈沉默提笔,在恶毒女配的结局一栏颤颤巍巍写上“被男主拿药吊命,受折磨,奄奄一息,划花脸,灌助兴药,送去军营作妓,凌辱而亡......”
就这结局,还不如早早跟亲人一道被绞死在刑场上呢。
时姈想想都觉得脊背生寒,连忙打开榻沿暗格,从里面抓出两颗白玉糖,扔嘴里嚼巴嚼巴,压压惊。
自从她第一次吃过白玉糖后,便在每回喝药时从碧桐眼皮子底下偷偷抠了几颗藏起来。
白玉糖的味道很像大白兔奶糖,每回忍不住共情原身时,唯有吃糖才会让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穿书来的倒霉蛋,而非原身本人。
窗外恰是烈日高悬,光照满堂,时姈把剧情册子塞进枕下,熟练往后一倒,面朝里,准备睡觉。
清晨或午后,原身的祖父老国公总在这时来探望她。
......
敬国公府今日罕见地来了新客。
尽管没递拜帖便上门,瞧着还来势汹汹,管事李福仍客气地将人迎入府,再去请老国公。
新客被迎至扫雪堂,婢女奉上茶水点心,退开时瞥到一双岔开与肩齐宽的腿,厚底兽纹皮靴纹丝不动,坐姿如此气阔豪迈,没忍住飞速抬眼瞥了下,又惊了。
新客穿一身胸背绣瑞牛的绯色官袍,头戴两梁进贤冠,腰系赤金带銙,佩银鱼符,面容白皙冷肃,双目炬然有神,颇带几分凶煞之气。
这一身装束可不像正经做客,更像是刚下朝便示威来了。
也难怪,听说是那位孟大娘的父亲,官居左千牛卫中郎将兼神武军统领,圣人近臣,极受信重,县主与谁结了死仇都好说,偏偏是他家的娘子。
婢女正退下,一道身影疾如风,似挟凛冽霜雪而来,与她错肩而过,速度快到她都来不及避让,便听一阵声如洪钟的冷叱。
“孟统领难得登我府门,莫不是想通了,要押那恶徒来祭我姈娘的命!”
新客面色一沉。
素来知晓敬国公不讲理,朝堂论事连圣人都敢顶撞,但朝上也就罢了,顶多是政见不合所致,却不料连私事都敢如此蛮横无礼。
畅园湖斗殴案,孟大娘毁容,荣安县主生死未卜,双方各执一词,皆指认对方是凶手,京兆府尹郑竟为此焦头烂额了大半月,往孟府也连着跑了三趟,唯独不敢上国公府取证。
世人皆知荣安县主当日两次落湖,头一次是失足,第二回却是因众人指责,投湖寻死去的,后来人被捞出来,抬回了国公府,至今生死不知,敬国公因此震怒,这大半个月都像是一个会跑会动的炮仗,见谁都炸,丝毫不给面子,连皇帝也不大敢招惹他,只能推京兆府出来扛雷。
但孟府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据府卫暗中探查得知,生死不知一事该是国公府放出的假消息,荣安县主可能已经醒了,他家大娘却是实打实地容貌尽毁,不得好活。
任他京兆府尹窝囊,见惯了贵人眼色,对盘问国公府一事诸多推诿,他却看不惯。
孟深噌地站起,对上比自己还要高半头的视线,压了火气,“敢问敬国公,县主还未醒来吗?”
敬国公时慬着宽袍木屐,一身闲适,霜发白须,面若鹤皮,若笑起来,眼尾多纹,宛若邻里和善的老翁,然他眼下未笑,便显出一双格外凶悍的鹰眼,身姿板直如松,七旬高龄已过,仍像是沙场上鼓风而起的一柄战旗,凛然威武。
“哼!”
老国公冷冷瞥他一眼,口中似嘲似怒嗤出一声,未再说话,只拂袖转身,在孟深对面坐下,抬手饮茶,浑身气势骤然收了个干净,倒令孟深有些措手不及,满腹火气滞于胸中,不上不下。
这又是何意?
孟深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坐下,分明是俯视对方的姿态,却莫名于气势上弱了半分,心里不由一怵。
传闻敬国公行事无常,难以揣度,他从前未曾与之接触,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正犹疑间,忽听时慬道:“听闻孟统领府上还有一双儿女,皆由继夫人所出,大郎十岁,二娘八岁?”
语气平淡,似言谈家常,杯盏磕在案上,击声沉厚,犹在心间撞钟。
孟深不由双手握拳,缓缓坐下,“我今日前来,只谈大娘的事。”
时慬笑了声,“某听闻,兆丰十三年八月,孟大娘曾因府中下奴疏于照看,于西市走失,也是八月,继夫人诞下一子,大摆贺宴,又过两年,再诞下一女,不知孟统领寻回走失的孟大娘,是在哪一年,哪一处......”
孟深猛地出声打断,“敬国公言我家事,是想威胁孟某?”
“家中人丁兴旺如你,如何配得我威胁?”
孟深面如冷霜,可老国公眼底覆着的寒霜比他还要厚上千百层。
“孟统领跟随圣人已久,想必该清楚,九年前,我儿直明与儿媳瑛娘遭天怒,双双埋骨于浔州山野,留下一双遗孤与我这老父相依为命,抚养至今,便是圣人跟前,我也从未教他们受过委屈,如今你孟统领不知从哪里寻回的恶奴,平白糟蹋我孙女性命,莫不是欺我国公府人口凋零,老的老,小的小,敌不过你高高在上的天子近臣?”
“岂敢!”
孟深咬牙,暗骂这老郎不要脸!
竟拿自己儿子的陈年旧事作引子,自揭伤疤不说,又拖圣人下水,谁不知道他孟深如今一言一行皆奉天子旨意为令。
忍了又忍,到底捱不住火气,“敬国公必是没查清楚,当日众目睽睽,是县主自己寻的死,倒是我家大娘,一张脸被伤得鲜血淋漓,回府后也寻死觅活数次,若非我及时拦住,怕是该走在县主前头了!”
时慬抚须轻言,唇边幽幽冷笑,一字一句皆带了刺,“是姈娘自个寻死不错,她自幼被宠惯了,面皮薄,受不得冤枉,孟大娘与皇子一人一句唾沫星子淹死,倒不如水淹来得干净,起码闻不着那满嘴腥臭。”
当日时姈失足落水被救上来后,身子冻得直抖,本该立即送去医治,偏又被途经附近的四皇子拦了去路,替孟大娘声讨她害人,还要送她去见官,许是受了刺激,也许是冻坏了脑子,禁不住这般屈辱,平白生了死志,投湖后再被救起,已是人事不省,鼻息都摸不见了。
自幼娇养的明珠,抬回府里如死尸模样,冰凉的手指怎么都捂不热,时慬摸着她的脸,心头大恸,恨不能拿自己一条老命去换。
当日痛彻心扉,今时仍历历在目。
“逼死姈娘,孟大娘与四皇子皆是罪人,烦请孟统领记着,若我孙女命有不测,必拘你府上大娘陪葬!”
时慬冷不丁拂袖,案上杯盏落了一地碎瓷。
“一盏茶,言尽于此,送客!”
“敬国公!你怎敢......”
孟深起身欲追,一道高大身影不知从何处冒出,似一堵高墙挡在跟前,抬头一看,竟是个深目高鼻的胡奴。
胡奴面色冷峻,目露凶光,蒲扇大的手掌压在刀鞘上,蓄势待发,孟深硬生生被他逼得连退两步。
疯了!
那敬国公真是个疯子!
孟深目光微转,看见胡奴身边站着一个温和拱手的李福,面上闪过忌惮,低头握了握拳,陡然发觉他一身正经官服在这一方小小的扫雪堂内,宛若笑话。
直至离去前,仍未想起自己最开始来的目的,不过是要质问荣安县主是否已经醒来的消息。
.......
时姈骤然从梦中惊醒,一身大汗淋漓,双眼茫然目视前方,攥了锦被一角缓和许久。
梦里她浑身发软,体内时冷时热,被人强行押走,跌跌撞撞,满心绝望,迎面一个戎服士兵来拿人,盯着她的眼神仿佛游蛇缠身,冰冷滑腻,生生把她恶心醒了。
定是睡前复盘原身结局的缘故......
时姈使劲揉了揉脸,直到两颊搓出微微痛感,才勉强压下些许被噩梦激起的惶恐,抬眼望及满室昏暗,唯有窗外隐隐透进的月色照人。
已经这么晚了?
一连错过两顿饭的时姈觉得有些饿,正想起身,发现手里抓着锦被,并非睡前盖的小绒毯。
“碧桐!”
碧桐就待在外间,闻声进了屋,点上灯,屋里霎时亮堂了起来。
时姈看着她忙碌,冷不丁问:“这被子,你盖的?”
锦被之下,还有一张贴肚皮的小绒毯。
“回娘子,是奴盖的,国公爷吩咐过,娘子睡时要盖厚锦被,不得单盖绒毯。”
时姈心念微动,“祖父今日没过来?”
碧桐回道:“国公爷在扫雪堂见客,便不过来了。娘子现在可要起身了?奴伺候娘子洗漱。”
时姈却问:“什么客人?”
碧桐犹豫了片刻,才说:“是孟府来的人。”
时姈心头轻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没有随时能查日期的手机,她对这里年月日的计算等同摸瞎。
碧桐道:“八月初四。”
时间对上了!
在斗殴案发生后,下个剧情点便是女主父亲恼于时慬护短,怒冲殿前告御状,原身被剥夺县主封号。
书里没有具体日期,只知道发生在中秋前。
时姈摩挲被角,许久才出声,“碧桐,你听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