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残月破天晓

34、帝后----礼成

　　两个多月后，白重华收到了赵小离开人世的消息，随着讣告送来的还有一封赵小给她的书信。
　　“阿华，我走了。好好活着，千万珍重。”
　　这家里的每个人都收到了赵小的书信，白重华的信上就只写了这么一句话，下笔及其轻散，虚浮无力。想必是赵小在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刻强力写下的。
　　白重华知道赵小终会离开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更没想到在知道他离开的那一刻会这么的痛。
　　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般，感觉整个身体无处着力。眼泪水簌簌地滴落下来，怎么止都止不住，浸湿了整张信纸。
　　透过窗户，白重华看到花盆里的叶片又长了好长一大截，更远处廊檐下，白重焱和陈玉两人正看着自己，一脸关切。
　　白重华抬手擦了一下眼泪，回了他们一个微笑。不过她也明白，自己这个微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阿娇该怎么办呢？她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该有多难受呀！”白重华不知道怎么告诉阿娇关于赵小的事情，可是这件事终究不可能瞒下去的。
　　就在白重华百般思索而不得结果的时候，阿娇却是蹦跳着跑进了她的房间，很是开心，嘴里还一直念着“小姐”。
　　“你回来了呀？”白重华赶紧擦掉脸上的泪痕，对阿娇笑了笑。阿娇冲着白重华开心地笑着，将手里的糕点递过去，“小姐，我今天是闻雨轩的第一个顾客哦！”
　　阿娇一早就出门去闻雨轩了，所以她并不知道赵小的事情。回来时心里也很高兴，也没有发现白重华的异样。
　　“阿娇……”白重华心里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着白重华很久没有说话，阿娇倒是先开口了。“对啦小姐，我昨天收到赵小给我写的信啦！”
　　白重华心里一震，阿娇早就收到信了？
　　阿娇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摸出一个褶皱的信封出来，痴痴地笑着。
　　不知道这封信是赵小什么时候写的，不过看阿娇的神情，她应该还不知道赵小离开了。白重华迅速收拾好情绪，笑着问阿娇：
　　“赵小给你写的什么呀？”
　　“哎呀，小姐，我，他就写了……哎呀你自己看嘛！”阿娇嗔道。
　　白重华接过信看了起来。整整两大页纸，上面写了满满当当的字。这字倒是赵小的字迹，落笔相对于自己怀里那封信的字要重一些，应该是精神状况较好的时候写的。
　　赵小在信里说他重阳时节就到了塞北了，因为调整身体的缘故才没有及时给阿娇写信。一位北疆的医师为他看病，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了，都能出去骑马了，天天都去草原上晒太阳。
　　赵小说他给阿娇买了好多塞北的好玩的东西，在这封信之后寄出，过几日阿娇就能收到了。他还问阿娇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每天都去闻雨轩，有没有时常哭鼻子。说是今年就不到京城过年了，让阿娇替他向二公子和少夫人问好，还让阿娇以后要嘱咐白重华多吃点东西……
　　在白重华看信的同时，阿娇就和她说着话。“本来昨天晚上我就好想来找小姐的，但是我拿着信一遍一遍地看，不知不觉的时间就晚了……”
　　看完信后，白重华那颗沉重的心终于放下了。赵小写这些就是不想让阿娇知道他已经不在人世了。自己也无需再纠结该如何开口才能让阿娇不那么痛苦了。
　　白重焱看完信后，就将信纸递给了陈玉。他对阿娇说道：“这个赵小呀，以前还知道给我带点东西，知道给我写信报平安。现在呀，给我们写的话都是直接附带在给你的信上了！”
　　阿娇也知道白重焱是在故意逗她，所以便躲在白重华身后笑着不说话。
　　陈玉看完信后与白重焱对视了一眼，笑着说：“到了就好，之前还害得我们阿娇这么担心！”
　　“哎呀，夫人！”阿娇嗔叫一声。
　　“好吧好吧，害得我们大家那么担心。”陈玉立刻改口。
　　“都过了这么久了，小六子现在应该也到了吧！”阿娇随口说道。
　　白重华说：“肯定到了，估计现在正在哪片草原上驰骋了呢！”
　　“那他在年关会回来吗？如果小六子要回来，赵小是不是也可能和他一起回来了？”阿娇又问。
　　“呵呵，小六子年纪也不小了。这次去塞北办事情，说不定大哥就留他在那边锻炼了。”白重焱有些不自然地回道。
　　阿娇有一天突然发现很久没有看到小六子的身影了，便追着白重焱问个不停。小六子虽然平时不声不响的，但是有一天他不在了，不管多么粗枝大叶的人都能立刻感觉得到身边少了他的身影。
　　再也见不到一脸稚气还时常脸红耳赤的小六子了，就像是自己身边时常围绕着的一个孩子走丢了一般。
　　白重焱没有办法只能骗阿娇说小六子回了一趟老家，然后接到老将军的命令就从老家直接赶去塞北了。
　　而外面的人也没有人会关心白家人在碧幽湖受到怎样的创伤，也不会关心他们家里死了谁。
　　刑部的人天天来这边晃悠，都一无所获，一点头绪也没有。谁都知道能把碧幽湖整个儿给毁了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是不可能找得到的，刑部的人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过了半月，白凫和赵师傅赶回到京城，给白重华带回了一颗獠牙。
　　“这是什么？”白重华分辨不清这个牙齿是从什么猛兽嘴里长出来的。
　　白凫说：“你大哥斩杀的野狼，拔了牙齿送给你。他今年回来不了，不能陪你过除夕了，让你替他守岁呢！”
　　一说起大哥白重钺，白重华心里就十分欣悦。白重钺比自己大了许多，从小都是他带着的。白重华也喜欢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跑。
　　小时候大哥二哥总爱出去干各种“大事”，比如爬别人家的院墙偷采花枝、去大山里偷别人家种的梨、成群结队的去砸别人家的店铺……
　　每次白重华都吵着要去，但是每次被抓了现形之后她又跑不动。年龄最大的白重钺便让白重焱在前面跑，然后他在后面用一只手提着白重华跑……
　　后来，白重钺突然得来了一把剑，就天天当作宝贝一样捧着，不知怎么就很少和他们出去疯了，也很少搭理白重华了。再后来他便直接进了军营，然后去了塞北。
　　“哈哈，我都能想象得出大哥和野狼搏斗的场面了，他肯定一刀就砍下那狼的脑袋了。”白重华笑着说道。
　　白重焱很不服气，长吁一口气说道：“大哥也真是的，都不知道给你带些好的东西回来，就一颗破牙齿，有什么用！”
　　在他们三人之中，就数白重钺武功最高。小时候白重华没有学功夫，而白重焱身体弱，剑都拿不起来，只会些拳脚功夫，所以现在只能在京城里做官。他便对白重钺手里那把绝世宝剑耿耿于怀！
　　“哼！”白凫素来知道白重焱的德行，也不与他计较，“你也就只能在这里说说，杀一只鸡都杀不死的人还好意思呀！”
　　“爷爷！”一提起当年英勇事，白重焱就无地自容了。他撇着嘴大叫一声，“谁说我杀不死鸡呀？小妹，今晚上我就宰两只鸡给你炖汤！”
　　小时候白纪年就曾让白重焱杀鸡，结果一刀下去后那只鸡又跳了起来，把白重华和阿娇吓得在院子里到处跑，白重焱也跟在她们后面跑。
　　当年鸡都杀不死的人，现在也亲手砍死过敌人了！就在中秋那晚，就在碧幽湖。
　　白重焱嘴上说着杀鸡，但却是让张将军去厨房了，自己跟在白凫和赵师傅身后进了房间。门一关，白重华便听不到他们讲些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