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诱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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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叔从椅子上摔下来，头上的帽子咕噜滚到楼梯口，拧向一边的头死不瞑目，表情还停留在表情突变惊恐万分的那一刻。
攸宁一上楼，就看到族叔差点和身体分离的脑袋，腿软得往下一跪。
赵凌艺脑内好像有一把木锯在来回切割，他手指微微颤抖，用力把白铜古董眼镜按在直挺的鼻梁上，想要尽快地从眩晕中看清面前发生的一切。
近在咫尺的鱼凯凡如同一只找不到旧林的鸟，用极其轻盈的姿势半蹲在仅有半掌宽的栏杆上，挥动攻击的左手刚刚收回，眼里还残留着暴怒的情绪。
黑色的怨气如同火焰，把他整个人包在里面无尽地燃烧。
“痛!”攸宁仅仅看了一眼，眼前一盒，美瞳从手指间隙中滑落。
而这意味着什么，让她在思绪转动起来身体先因为害怕而颤抖起来。
赵凌艺艰难地恢复神智。
鱼凯凡眼珠子一转，毫无防护地身体往后仰，在原地消失。
赵凌艺耳朵捕捉到些微动静，先往栏杆外看了眼，然后头转回来才发现攸宁匍匐在地，不是瞎子，却胜似瞎子，一直用手在脏了的地板上摸索。
攸宁的声音听起来很奔溃：“我东西呢！”
眼看就要摸到尸骨未寒的族叔头上了，赵凌艺赶紧把乱动的手打掉，把人扶起来。
攸宁并没有陷入上次那样的困境中，等她能看清族叔的惨状，又发出一声抑不住的惊呼。她的神经再也受不起一点点折磨了，紧紧扣住赵凌艺的袖口，“那个、那个鬼又出现了！”
“师傅，师傅！”鱼恺凡气喘吁吁地从楼下跑上来。
因为赵凌艺他们堵在楼梯口，鱼恺凡没刹住车，差点一脚踢爆族叔的头。
赵凌艺赶紧用手抓住人的腰带，鱼恺凡顺势抱住他半边胳膊，“完了，她变成水鬼了……”
攸宁注意到鱼恺凡亲昵过头的姿势，默默松开正在抓的一片衣袖。
鱼恺凡小半张脸都快被血糊住了，赵凌艺看得触目惊心，掀开对方头帘，手指插进微微汗湿的头发，指腹摸到一个触目惊心的凹处。
血腥味若有似无。
池边女鬼颓废倒下，嘴像鱼一样不甘心地张张合合，滑进水里。
楼上鱼恺凡微微垂头，下意识往赵凌艺掌心蹭了蹭，像刚从温暖的窝中爬起来的小狗那样歪头求安慰。
赵凌艺手上轻柔，语气却嘲讽，“以后更傻了。”
攸宁看到被血糊住的后脑勺都觉得疼，“你再忍忍，多重的伤都带不到现实世界的。”
鱼恺凡扬起下巴，带着老玩家的矜持虚弱道：“还要你说。”
赵凌艺嘴角的浅笑一闪而过。每说一个字，他都感觉喉头有血在渗出来，只能尽量言简：“匕首，我去看看。”
鱼恺凡逞强似的拍拍胸口：“我陪你。”
攸宁自然跟着。
鱼恺凡问她：“之前去哪儿了？”
攸宁有些懊恼，“我想阻止这件事啊！但那老东西让我跪牌位，还喊了两个人监视我。之后天黑了，我知道完蛋了……”
鱼恺凡：“呸呸，什么完蛋了，说话注意点。”
攸宁本来想说自己从小到大就没信过邪，但现在身处诡异之中，已经非常从心地学会了闭嘴。
鱼恺凡见她不还嘴，也觉得有点没意思，看向静悄悄的池塘，嘴角更是往下撇。
死寂的月照耀着黑色的池水，岸边的花岗石散落一地，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多么惨无人道的事情。
赵凌艺脸上的病容比刚来的时候明显，颧骨微微突起，下巴消减，侧脸在月光下看起来更冷硬薄情。
鱼恺凡这么怔怔地望着他，忽然被点了名。
赵凌艺：“她还在里面吗？”
鱼恺凡往后缩了缩，露出一双看好戏的眼睛，“嗯！”
当然在，现在肯定缩起来在听他们讲话。
池水静默。
赵凌艺皱眉，“她得出来。”
不然怎么完成任务？
攸宁笑得僵硬：“别吧，她出来可能就把我们秒了！”
“刚刚才说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鱼恺凡大声分析：“这个池子很明显带有一定力量，女鬼不能离开这里。你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攸宁悲愤道：“美瞳碎了。”
比等了大半个月的预售美瞳碎掉更悲伤的事，就是它还是自己唯一仅有的本源道具。就算这道具堪比鸡肋，也想含在嘴里嘬两口啊！
鱼恺凡可怜地看着她：“你再忍忍，坏了的本源道具会在下个副本被修复。”
攸宁：“……记仇的家伙。”
赵凌艺：“停！”
他竖着握匕首，并没有因为后面的聊天就掉以轻心。如果女鬼突然之间从池底冒出来，不管是哪个方向，他都在心里默默演练了要怎样直刺要害。
但首先要把两个人从心的家伙推远点，自己学过几招，总要挡在他们前面……
身后传来衣物的悉索声，鱼恺凡明明头痛欲裂还是跟了上来，“你看这个塔。”
白色的塔倒映在黑水中，庄严圣洁。
“这其实不是盛家修的，而是副本里特有的一种建筑。”以鱼恺凡的经验，好像还不太清楚出现的成因，迟疑后说：“就像有蛇出没的地方会有蛇莓果，玩家觉得，最凶的诅咒附近会有白塔，能帮忙暂时镇压住凶物。”
赵凌艺没说话，看着几乎要伸到脚尖的白塔倒影。
鱼恺凡：“是真的。”
“那怎么逼她出来？”攸宁终于敢直视刚刚吞噬了一个生命的池塘，喃喃道：“要是把水抽干，会不会发现下面有个洞？”
这么天真的话得到赵凌艺一个复杂的眼神。
那不是无语，而是……
攸宁右手握拳砸向左手，灵光一闪，“对啊，我忘了江田！”
一个被幻觉刺激疯的旧情人能派上什么用场？
攸宁的回答是从主屋搬出轮椅，用风萧萧兮的气势把江田推到祠堂来，“他肯定能把女鬼钓出来。”
鱼恺凡软弱无辜地靠着赵凌艺，“好可怕的女人。”
攸宁：“哼。”
赵凌艺还在犹豫。鱼恺凡走上前，接管江田的轮椅，把人像倒渣土一样倒在池塘边，然后仔细用袖子拂过轮椅的坐垫，摇摇晃晃地推到赵凌艺面前，“师傅，坐！”
攸宁：“你一直想咳，坐着休息下吧。”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看着池塘，像极了守株待兔的农夫。
不知过了多久，攸宁不顾形象地蹲下来，头像小鸡啄米，一点一点的。
赵凌艺知道她困了，而且不敢回去睡，大概是怕一觉醒来两个同伴死去，只剩孤身一人。
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要等到什么时候？”鱼恺凡收回观察赵凌艺的目光，无聊地在池边拔起一根草，用无所谓的表情说出瑟缩的话：“好热……”
池水仍然静默。
鱼恺凡便从袖间释放了一丝抢来的黑气，赵凌艺他们看不到，黑气刚飘向水面就被吸走了！
赵凌艺关心地按住鱼恺凡的肩，跟着蹲下来，“是不是发烧了？”
鱼恺凡光摇头，血又从凝固的伤口里挤出来，可怜巴巴道：“我可能不行了。”
赵凌艺脸色微变。
鱼恺凡脆弱地磕在赵凌艺肩头，手不老实地伸到后面……
就是现在！
贴着水面漂浮的女鬼一直在等待，长发蜷缩又四散。等到鱼恺凡示弱，等到手持匕首的赵凌艺背对她，立刻破水而出！
赵凌艺眼睛往后看，腰一抻，拍开鱼恺凡，“趴下！”
那个拥抱没有成形。
女鬼的直直地刺向赵凌艺的头颅，利爪甚至还在滴水。然后她就发现刚刚还病歪歪的人恼羞成怒地张开掌心。
恐惧的回忆袭来。
女鬼转身飞扑，把江田卷起来，一起跳入水中。
攸宁着急得要命，“怎么把饵咬走了！”
江田在水中摊开四肢，没有往下沉，不时抽搐两下。女鬼用长长的指甲勾着江田，让他随自己一起浮在池塘中央。
“你不是……二郎……”
死亡是回忆的再续。
女鬼毫无负担地一口咬在江田的大动脉上，黑色的湿发下是一双挑衅的眼睛。只要她吸了这个人的生气，她丢掉的力量就会重新回来！
鱼恺凡眯起眼睛，掌心一收。
女鬼头顶再度冒出怨气：“……”
刚刚吸到嘴的力量，还没在体内存两秒，丢了！
“走！”赵凌艺半拖半抱，让鱼恺凡离开在他眼里万分危险的女鬼。江田被咬了一口之后，身体竟然在快速变得干瘪，就像被放了气的气球！
女鬼抛开风烛残年一般勉强喘气的江田，直起上半身。
攸宁的泪在眶里打转，完全放弃了逃生，跪坐在地。
鱼恺凡捂着被砸的脑壳，哼哼唧唧：“师傅，不要管我了。”
赵凌艺眼里寒意逼人，在他说出一个字之前，女鬼打了个哆嗦，“我有个请求……”
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抽怨气。
女鬼流着血泪，“我想……和二郎拜堂……”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诱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