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废帝生存攻略》南岩令

87、章八十六 陈王刘宠

　　胶东造纸业发达，听闻建立工官署，不少缺于基本材料的匠人都跑来自荐，因此就分了两边出来。

　　一边是以林叔、左伯为首的匠人团队，在临时屋舍内赶制新式造纸机。

　　另一边则是官署建设，由登记完毕的黄巾贼部、山匪流民有序进行。为保顺利，刘辩还命了张温暂时驻扎胶东，以军事化管理。

　　工人们皆有工钱可拿，还包每日伙食，因为流离失所的人数众多，胶东令又划了一块地建造工舍。

　　青壮年负责官署和工舍建造，老翁没有力气，就负责屯田，而妇幼老小则负责烹煮每日饭菜。贵族们一贯分食，可平民中并没有这些讲究，每日劳累后，熟食米羹下肚，倒也吃得安逸。

　　因为朝廷的政策倾斜，胶东县学也扩大招生，尤其以稚学堂为主，工官署工人的稚子们也可去开蒙学习。

　　胶东令看着拔地而起的工官署，开心又欣慰。

　　“明廷来啦，今日可在工食堂进食，尝尝我的手艺。”一个老妪热情地朝他招招手。

　　寒冬腊月，青州却不像洛阳那般大雪纷飞，只多了几分阴冷。胶东令揣着手，回应了她，“既然大娘邀请，本官盛情难却啊。”

　　工舍简易，早就建设完毕，还设了间工食堂，供工人和家眷们用食。

　　胶东令进了食堂，一打眼就瞅见管亥在和校尉李典扳手腕。管亥其人勇猛果敢，与八校尉之一的李典相比，也丝毫不落下风。

　　走近，便听管亥笑道：“李校尉果然臂力惊人。”

　　李典双目紧盯着他的动作，回道：“管亥兄也不遑多让。”

　　他们咬牙使力，暗中较劲，周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为他们加油鼓劲。堂内烧了火炉，二人额冒密汗，紧握的双手左右摇摆，始终没有定论。

　　胶东令也看得入了神，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锣声。

　　“开饭了！”

　　闻声，左右呼啦啦散开，跑到最北面的长木台前排队，管亥与李典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肯认输，乐进撇撇嘴，道：“你俩再这样下去，可就没饭吃了。”

　　这是工人间的一贯说法，实际上并不是没饭吃，而是会推迟到第二顿，因为第一顿的食物量并不能满足所有人，而第二顿则会富余许多。
　　可既然是第二顿，时间就要相对推迟，很多赶工的来不及，因而第二顿多是妇孺老幼用食。

　　管亥肚子饿得咕咕叫，忙认输去排队打饭，李典也不趁人之危，道：“这次不做数，下次再战！”

　　食堂分三个序列，一为青壮年男子，他们食量最大，二为老翁和青壮年女子，他们食量正常，三则为老妪和稚子，他们食量较小。当然食量大小不是一概而论，也有老翁排在序列一的，只要能吃完，你排哪个都行。

　　胶东令排的便是序列一，得了两素一荤一汤一米羹，倒也丰盛。他悄悄看了其他两个序列的，食材都一样，只不过分量有所不一。

　　他边吃边赞道：“大娘手艺着实不错！”

　　老妪喜得眯起双眼，道：“还得感谢陛下，感谢明廷，能让我们有吃有住，还有工钱拿。”

　　胶东令搁下筷箸，眺望着窗外连绵的屋舍，与其说这里是工舍，倒不如说是个村落，满满的生活气息。

　　“大家连夜赶造，官署已经建成大半，想来明年春天就能初步试行，陛下之恩，无以为报，我们定要好好造纸，以表君恩。”

　　老妪颔首，又给他夹了一块菜，“明廷言之有理，如今张将军屯驻胶东，袁绍也不敢来侵犯了，胶东兴盛指日可待啊。”

　　胶东令吞下一口热汤，心中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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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的洛阳皇宫，则是大雪纷飞。

　　鹅毛似的雪花飘落在板瓦上，将平地覆盖成漫无边际的白色，刘辩立在廊下，揣着热乎乎的暖炉，看着院中嬉戏的身影，弯起了唇角。

　　李成陪他立着，然后悄无声息替他拉了拉滑落的大氅。

　　他们正在堆雪人，下半身的雪球已经放好了，就是不知上半身如何放上去。孙权动作尤为迅速，飞快地将雪球滚好，然后招呼道：“一齐将它抬上去就好了。”

　　吕玲绮偏要与他作对，“你这样会散架，还不如学我一点一点填充。”

　　孙权与她辩驳几句，发现说不通，忙唤刘豹：“喂，刘豹，你觉得呢？”

　　刘豹给他俩一人一个白眼，曹澄看不过去，喝道：“小花猫你干嘛那么凶！”

　　刘豹眼一瞪，就要跟她干架，吕玲绮出来维护自己的闺蜜，和他打成一团。这下，一切都不可收拾了。

　　“好好的堆雪人，怎么变成打雪仗了？”看见那边的动静，刘辩动了动脑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李成忙拦住他，“陛下风寒刚好，龙体为重啊。”

　　刘辩这才压抑下躁动。

　　那边战得火热，孙权与刘豹结为同盟，吕玲绮、曹澄则是一队，马休两下为难，身为孙刘盟友，却有向曹之心。曹丕更惨，甫一开局，就被孙权“公报私仇”，摁进雪堆里。

　　曹澄将小萝卜头曹丕从雪地里拔了出来，然后双眼通红地盯着孙权，恶狠狠掷出拳头大的雪球，“敢欺负我弟弟，孙权受死！”

　　曹丕匆匆逃离了战场，却不小心被台阶绊倒，幸亏刘辩眼疾手快，将他收入怀中。

　　小萝卜头曹丕抬头，一眼就瞅见个俊美的小哥哥，身为颜控家族的成员，他很有心计地哀嚎出声，然后拱进刘辩的大氅中。

　　刘辩将他带入廊下，然后吩咐道：“我们先去用食，等那几个打完雪仗，让他们一并过来。”

　　李成：“诺。”

　　刚进永乐宫，李义便过来替刘辩褪下大氅。里面烧得暖烘烘，确实不需要过多衣饰，曹丕却在踏进殿门时打了个喷嚏，李义头皮发麻，叉着他就去汤池盥洗。

　　又是一年年关，刘辩落座在凭几上，无声叹了口气。

　　母后和协弟何时归京呢？

　　他托腮沉思，刚沐浴完毕的曹丕则舒畅地落座在下位。李义任劳任怨替他擦拭着湿发，他道了声谢，然后盯着几案上的葡萄眼睛发光。

　　“冬日也会有葡萄吗？”

　　刘辩这才回过神，莞尔回应他：“宫中有冰窖，常年冰冷低温，这些都是冻在里面的，待到冬日取出，爽快异常。”

　　得到应允，曹丕麻利地剥了颗葡萄放进嘴里，果然又冰又酸甜。

　　半炷香后，孙权他们也一齐进了殿门，被李义催促着盥洗，然后用食。

　　在天子面前，他们格外讲究，礼仪举止皆有风度，就是暗里的争斗还是弥漫至席上。刘辩看着他们暗流涌动，幸灾乐祸地剥了颗葡萄。

　　席后，他们一一辞别出宫。

　　孙权正欲踏出宫门，却被刘辩叫住了。

　　“权儿可知南阳宛县？”

　　孙权回身，疑惑道：“宛县是南阳治所，地处中央，四通八达，陛下为何问这个？”

　　刘辩状似深沉道：“再过不久就是太后寿诞，南阳却还在袁术治下。”

　　他只说了几个字，就让孙权头皮发麻，忙道：“袁术已是强弩之末，陛下不必忧心。”

　　刘辩抚了抚白貂柔软的皮毛，双眸如墨，“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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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宁四年春天，袁术割据荆州北部、豫州南部。

　　刘繇屯驻颍川阳翟，结交颍川世族，又得太史慈等猛将相助，声势壮大，逼近汝南。

　　袁术在南阳醉生梦死，不久就召孙策回来，因而庐江城之围不过数日即解。孙策俨然成了他的顶梁柱，丝毫不离左右。

　　开春，刘繇进攻汝南，桥蕤与张勋抵挡不住，遣使向南阳求援。袁术这才紧急下令，命孙策前往汝南相援。

　　而在汝阳，他与刘繇属军迎面撞上。

　　太史慈搭弓射箭，错着孙策脖颈射过，然后一扬马鞭，喝道：“何家小儿拦路？”

　　韩当等部将皆怒气冲冲，张昭忙安抚道：“少将军，此是豫州地界，不可意气用事。”

　　孙策睨他一眼，勾起唇角，“长史言之有理，可本将军是奉袁公之命，前来拦截刘繇的。若此时后撤，不是拂袁公面子？”

　　张昭心说，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可孙策哪听他的，拍马上前，高声道：“刘繇从犬，与吾一战！”

　　太史慈也是恼羞成怒，抽刀来战，二人缠斗了近五十个回合，不分上下。可越是往后，就越能从对方眼中看出纯粹的炙热，这场干戈，倒也让他们生出几分相惜之情。

　　“汝唤何名？”孙策卷住他的刀刃，问道。

　　太史慈当即夹马挪身，回道：“东莱太史慈！”

　　“好！”孙策步步紧逼，“吾乃江东孙策！汝还不束手就擒。”

　　太史慈嗤笑一声，不与理会，只是心中小小一惊。孙策之名他早有耳闻，等交手方知那些传言皆不假，臂力过人，少年英勇，果然形容贴切。

　　刘繇引兵来援，张昭再度劝阻孙策，祖茂等人也严阵以待，孙策这才依依不舍与他分开。

　　“此次未有结果，下次再战！”

　　太史慈长呼一口气，也笑道：“少将军谦虚！”

　　孙策后撤后，来援的刘繇只堪堪瞥见一个俊朗的背影，狐疑问道：“子义，那是何人？”

　　太史慈稍一拱手，答道：“此人便是破虏将军孙坚之子，孙策。”

　　刘繇勒紧缰绳，望着远去的部队沉思片刻，然后同太史慈道：“陈王与国相已备席，子义，同我一道赴宴。”

　　陈王刘宠乃是汉明帝刘庄玄孙，陈孝王刘承之子，陈国第六位国君。传闻其勇猛过人，善使□□，箭法高超。

　　黄巾叛乱时，郡县官兵皆弃城逃走，刘宠于是征兵自卫。当时天下饥荒，诸王侯都已不再享有租赋，反屡遭抢掠，有的甚至流离在外，死于荒野。只有陈国仍很富强，邻郡百姓纷纷前去投靠，于是刘宠拥有部众达十余万人。

　　袁术攻陷豫州，可陈国依旧壁立。刘繇初来豫州，最先结交的就是治所所在地的颍川世族，因为世族的拥戴会为他减少不少阻力，之后，他要结交的就是陈王刘宠。

　　“刘宠拥众十余万人，使君可借他之手与袁术相抗。”是仪在他身后谏言道。

　　他初来乍到，既无兵权又无谋臣，同郡太史慈为谢往日恩义，拜辞孔融投奔于他，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之前的北海功曹孙邵，以及北海县吏是仪。

　　孙邵则皱了皱眉头，道：“刘宠既为诸侯王，自然野心勃勃，听闻董贼入京后，他曾屯兵阳夏，自封辅汉大将军。”

　　刘繇抚了抚须髯，笑道：“既然他有心辅汉，那吾便表奏陛下封他为辅汉将军，如何？充其量不过是个杂号将军，以一名号得一强援，划算。”

　　是仪与孙邵一对视，皆颔首。

　　陈国陈县。

　　国相骆俊亲自来迎接他们，刘繇翻身下马，熟稔地握住他的手腕，道：“国相亲自来接，吾深受感动。”

　　骆俊忙谦恭道：“使君不远千里来豫州抗贼，是陈国的福分，更是豫州的福分。”

　　刘繇与他谦托两句，然后领着太史慈、孙邵、是仪前去赴宴。

　　骆俊治郡有方，民生兴旺，陈王则一心军事，二人相辅相成，将小小的陈国铸造成了铁壁垒。无论黄巾还是袁术，都无法突破这一方水土。

　　“久闻国相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街上有不少以骆为姓的稚子，据说是流民为感谢国相恩德，吾大为感慨，方知国相爱民如子、治民生息，与陛下抚民安生之策不谋而合。”

　　骆俊听出了他的额外之意，应和道：“使君谬赞。为国为民乃是为人臣之根本，俊不过是尽好本职罢了。”

　　踏上台阶，刘繇也不再搭话。

　　此次宴席设在高台之上，四周便是练兵场，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呼喝。

　　是仪凑过来，低声道：“使君，他这是在给我们下马威呢。”

　　刘繇挥手，打住了他的话，只是面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转过最后一个弯，一眼便看见陈王刘宠高座其上。他束冠着服，华服上绘有山龙九章，是正统的诸侯王打扮。

　　虽同是皇室宗亲，可诸侯王与他这个落魄的宗族子弟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刘繇率先拱手道：“臣豫州刺史刘繇，拜见陈王殿下。”

　　刘宠倨傲地昂起头，道：“使君一路辛苦，请上坐。”

　　说是上坐，可骆俊坐在右首，而他则坐在左首。大汉以右为尊，国相等同于郡太守，位列却在他这个刺史之上，这个下马威可算是给得过于明显了。

　　刘繇扯了扯嘴角，执樽问道：“不知陈王殿下于此处设宴，有何深意？”

　　刘宠这才给了他一个眼神，道：“听闻你部下有一兵曹，臂力惊人，精于射术，孤一向爱射，今日就想讨教讨教。”

　　太史慈忙出列道：“殿下谬赞，慈自然不能与殿下相比。”

　　闻言，刘宠未有喜色，反而不悦地蹙起眉头，“兵曹之意，是孤不配与汝相比喽？”

　　太史慈深深一拜，忙解释。

　　刘繇却在此时开了口，“既然殿下有意切磋，子义，万不可推脱啊。”

　　太史慈这才应了下来。

　　刘宠大喜，令人在下方平台上置好箭靶，然后朝太史慈道：“既然是切磋，兵曹就用称手的弓箭吧。”

　　善射之人皆有称手的弓箭，太史慈闻言对他略有改观，然后命人将他的弓箭取来。

　　下方平台上置了两个箭靶，供他二人一同射击，刘繇与骆俊等人立在高台栏杆处观看，眼神间交流不断。

　　二人共射了十箭，皆中靶心，刘宠不甘心，又邀他骑射，命士兵扶着移动靶在其中穿梭。

　　这次，太史慈仍中十箭，刘宠却脱了一箭，还差点射中靶后的士兵。情急之下，太史慈忙用弓去挡，最终将羽箭拨离轨道，化险为夷。

　　刘宠翻身下马，先察看了受惊的士兵，见并无大碍，然后满心欢喜地拍了拍太史慈健壮的臂膀，“良将啊，良将，跟随刘正礼太过委屈你，不如来孤的陈国。”

　　太史慈推辞道：“臣惶恐，还望殿下海涵。使君待臣如亲，又有强敌当前，臣万不敢受。”

　　刘宠将他扶起，遗憾地摇摇头。

　　回到高台上，刘宠已不复刚才的倨傲，与太史慈畅饮多杯，酒至酣处，才想起什么似的，同刘繇道：“都说陈国富庶，那袁公路也虎视眈眈，前几日还向孤借粮草呢，你说孤会借给他个乱臣贼子吗？”

　　刘繇借坡下驴，道：“殿下爱国爱民，赤胆昭昭。臣也有意向陛下表奏您为辅汉将军，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刘宠已有醉意，闻言双眼微睁。他虽为诸侯王，但徒有其名而无实权，骆俊这个国相往好了说是他的左膀右臂，后方屏障，其实不过是朝廷派下来监视他的。

　　国相等同于郡太守，军政权合一，也就是骆俊与他熟识多年，知晓他的本性，才放心将军队交与他统率，可究其根本，陈国的实际掌权人，还是他。

　　可若是得了辅汉将军之名，那就不一样了，到那时，他便是正儿八经的将军，享有募兵统兵的权力，即使是个杂号辅汉将军，也是众多诸侯王不可求的。

　　他果断离席，行至刘繇跟前，将酒樽奉上，正声道：“使君美意，孤领了。袁贼荒诞无道，肆虐诸县，孤身为大汉诸侯王，定会助君一臂之力。”

　　“来，此酒敬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