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自觉Omega》寄雪泠

2、大厦将倾

　　从小，同龄人，老师，家长都说他以后一定会分化成Alpha，拥有好的未来。他虽然不在乎这种东西，但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也这么认为，他大概会是Alpha吧。然后，这辈子，一定要顺利寿终正寝，不要像上辈子那样被突然冲出来的大卡车撞死，人生戛然而止，像个笑话。

　　而现在是怎么了？身体很难受，像要死了。

　　何卫柏努力掀起眼皮，看到很多白色光点，头脑像生了锈，推测不清现状。

　　校医室内，有人说：“好了，同学们，你们先回去吧，我知道你们很关心同学，但都围在这里影响病人休息。”

　　“哦，不过，他真的分化成Omega了吗，会不会搞错了，这不可能啊？”是体委的声音。

　　“是啊，我信他是秦始皇也不信他是Omega！”高覃霄叫道。

　　校医：“？”

　　校医摸了摸高覃霄的额头，奇怪地说：“没发烧啊。”

　　之后，校医将他们请了出去，回头时，发现少年已经坐起，右手搭在边沿，校服微乱，眼神朦胧，显然还是神志不清。他连忙上去说：“哎，同学，你还不能起来，躺下去休息会，抑制喷雾还有十分钟起效果。呃，一般我们是不给刚分化的学生使用抑制剂的，但针对劣等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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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医滔滔不绝地说，但何卫柏现在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好了很多。”何卫柏低头，背部靠在墙壁上，用手捏眉间，接着无力言语。他的半个身子沉进黑暗，淡淡颓废感，和本身的少年朝气融合，形成一种独特魅力。

　　校医见对方对他的话有反应，大约是好了不少，没有再要他坐下，说：“我这边已经打电话把你的情况告知你父母了，但是他们说抽不开身，你弟弟会来接你……啊，他已经来了，快进来吧。”

　　“啊……嗯。”门口的少年长相秀气，气质文静。他立在门口犹豫片刻，终于走到何卫柏面前，犹豫地开口：“哥，我扶你走？”

　　“……”何卫柏没有反应。

　　“哥？”少年朝他伸手。

　　何卫柏抓住他细软的手腕。

　　少年忽然像被老鹰擒住了，浑身僵硬，大气不敢出。

　　何卫柏抬脸，声音疲倦：“……走吧。”

　　他分不清是怎么立刻校医室的，快出学校门口的时候，有几个同班同学在等他。

　　他们表情凝重，最后，是高覃霄起了头：“学神，放心，你在我的心目中还是个人……”

　　“高覃霄，他一直是个人！不是那什么……学神，你别太伤心了。”张杰说。

　　“是啊。”班长说：“你再去大医院确定一下，校医室说不定弄错了。”

　　“让让，”少年说：“我哥现在状态不好，你们回头再聊可以吗。”

　　几个学生给他们让了道。

　　过了一会，班长口吻惊悚地说：“刚刚，你们闻到了吗……”

　　高覃霄：“嗯……”

　　张杰：“我也闻到了。”

　　“好像还是草莓味？操……不可能吧！”他呆呆地点点头，肯定自己的话：“我们可能都闻错了……学神怎么可能，哈哈……”

　　“对了，学神有弟弟的吗？”班长转移话题。

　　高覃霄说：“有，我听他提过。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弟弟，以前我以为学神的弟弟怎么着也得是个学霸，但他的长相很Omega啊，不会是学渣一个吧。”

　　“像你。”

　　“给爷爬！”

　　何卫柏这边，快到家时才调整好状态，复盘刚才的情况。

　　就结果来说，他不出意外是分化成了劣等Omega，但那又怎样？他想起高覃霄那帮小子的反应，觉得很夸张，好像他不是分化成了劣等Omega，而是变异成了外星人。

　　“哥，你真的分化了……？”少年悄悄地看他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

　　何卫柏毫不在乎道：“嗯，劣等Omega。”

　　少年勉强地微笑，挤出一句安慰：“也许，只是校医弄错了。”

　　何卫柏不言不语，望向车窗，过了半会，天际响起惊雷，豆大的玉珠砸在车窗上，湿淋淋一片，模糊了世界。他问道：“你带伞了吗。”

　　“没有。”

　　“……”

　　“……”

　　沉闷的夏天，两个少年下了公交车。以前上下学都是专车接送，但这次不知怎的，父母联系不上，专车也没来。

　　何卫柏走入暴雨，脚步不快。暴雨很快淋湿了他的全身，原本宽大的校服垂贴下来，勾勒出他必同龄人健壮的肩膀，很有力量，赏心悦目。

　　“哥，你都淋湿了……”

　　“你也湿了。”何卫柏淡淡地回应道。

　　反正都湿了，没什么要紧了吧。

　　周围是急匆匆奔逃的行人，可是他们走得如此“悠闲”，看上去格格不入，犹如在人群中逆行。

　　何卫柏倒不是为了装逼，而是一来身体钝感走不快，二来在思考，现在心中的不安究竟是什么。

　　而他的弟弟，何宿，站在他的背后望着他，压根没去管暴雨，眼中只有哥哥高挑的身影。从小就是如此，何宿一直仰望着哥哥的背影，表情不甘地亦步亦趋，可是，这一次，他没有生病的脸上挂着潮红，嘴角扬起，眸中闪烁着某种期待。

　　片刻后，何卫柏回到家中，看着父母的鞋子。他有点疑惑，校医不是说他们今天工作忙，抽不开身么？现在有点不妙啊。他的心中越来越不安，似乎，有一个被他压制的，隐藏的猜测要冒了出来。

　　他看到了房中的父母，张口，想要喊“爸妈”，却在父亲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止住。

　　刚才，父亲竟是无视了他。

　　母亲此时在用从未有过的失望目光注视着他。

　　如此刺痛人的醒目目光，叫何卫柏忽视不得。

　　冥冥之中，他感知到自己既定的命运发生了偏转，朝向他从未企及过的幽深深渊。窗外的暴雨砸在凹陷，发出啪啪的声音，仿佛是命运为他敲响的丧钟，告诉他，欢迎来到属于Omega的不平等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