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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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铮没有喉结。
不知怎么地，婉宁心下一阵失落，面上就有了些许茫然。
那些在脑中盘旋许久的问题却终是再没办法问出口去——他既是个真正的阉人，她的那些想头岂不荒谬可笑？
正是恍惚茫然之际，忽觉手腕一紧，却是裴铮的手紧紧握了上来。
“娘娘这是在做什么？”裴铮望着婉宁近在咫尺的娇美面庞，眼神渐渐深邃。
婉宁回过神来，微微用力想将手抽回来，却没能成功。
裴铮便轻轻笑了起来：“欲拒还迎？娘娘未免将微臣想得太龌龊了，”他叹息一声，似是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一般，停了片刻才继续道，“娘娘是名门贵女，不知道那些腌臜事里的厉害——皇后给您下药，若药性不能彻底发撒出来，于您的玉体只怕不利。”
婉宁瞪他：“如此说来，本宫还得谢谢你？”
裴铮微笑：“微臣不敢。”
“那你为何要欺骗本宫？”婉宁冷道。
“那夜种种实属无奈之举，微臣对您并无半分冒犯之心。可娘娘毕竟是女子，微臣怕您心生尴尬，这才斗胆隐瞒实情。至于您身上……”裴铮说着，松开钳制婉宁的手，慢慢跪了下来，“娘娘容色无双、貌美倾城，令微臣心旌摇曳、不能自已。微臣死罪，单凭娘娘发落。”
婉宁闻言，脸色就是一青——什么叫心襟摇曳、不能自己！她是做了什么，就让他心旌摇曳、不能自已了？
脑中就不受控制地闪过了一些画面。
婉宁的脸 “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好在她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裴铮这厮奸诈狡狯，满嘴跑火车，真以为她是那不知世事的小姑娘？说什么药力不能彻底发散便会伤及身体，若真如此，葛太医配那醒神丸与她作甚？
更何况，他一个……又怎能令药力彻底发散？
分明就是借机占她的便宜。
一念及此，她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斜斜睨了裴铮一眼，嘴角微勾，温声开口道：“罢了，既是事出有因，本宫也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你起来罢。”
跪在地上的裴铮微微一顿，道了句：“多谢娘娘”，缓缓起了身。
婉宁便很随意地展开双臂：“过来服侍本宫更衣。”
这一回轮到裴铮吃惊了，他有些错愕地睁大那双好看的凤眼，盯着婉宁看了片刻，才笑着开口道：“微臣还是叫个丫鬟……”
婉宁挑眉，立即不悦地打断了他的话头，冷哼道：“怎么，本宫这是指使不动裴提督了？”
裴铮垂下眼皮：“微臣不敢。”说着，慢慢伸手来解婉宁小袄上的盘扣。
婉宁便顺势抬高下颚，由着他动作。
她今儿穿的是一件柳绿色绣十样锦的对襟杭绸小袄，一溜儿做工精致的盘扣自脖颈处一直到腰腹间，正好十二颗。
而裴铮那双握得了笔、提得起剑的手，料理起女子衣裳来竟也能得心应手，显然并非生手。
只是，随着扣子一颗颗被解开，婉宁修长优美的柔白脖颈、中衣下隐约起伏的曲线渐渐显露，属于女子特有的温软体香迎面而来，饶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裴铮，也终是眸色渐深、呼吸渐浊起来。
婉宁也并不似面上这般淡然自若。
不论裴铮内里是个什么，他面上看起来总是个俊秀风流的男子模样——一双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为她宽衣解带，时不时地手指还会隔着中衣触到她的身体，每每如此，她的后背都会禁不住冒起一层细细的鸡皮。
当然，输人不输阵，尽管满心都是不自在，但婉宁还是牢牢端着皇后娘娘的架子，姿态优雅地举着手臂，绝不露出半分怯懦或者羞涩来。
——，不过是换件外衫，还穿着中衣呢，有什么好臊的！
婉宁一面暗暗劝慰着自己，一面冷眼打量正俯身为她解束腰的裴铮，便见他漆黑如墨的鬓发下，耳根竟有些许泛红。
裴铮脸红了？
不知怎么地，婉宁的一颗心忽然没来由地怦怦乱跳起来，脸上阵阵发热，不用看也知道必是双颊生晕、红得透了。她也终是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扯过将解未解的束腰，匆忙背过身去，口中冷冷斥道：“连个衣裳都换不好，要你有何用？还不给本宫出去！”
婉宁却不知裴铮挺直腰背，见她已然背转身去，心下却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白皙俊秀的面上微微泛红，呼吸急促，眼神迷蒙，显然已是动了情。
他有些狼狈地扯了扯嘴角，半晌才低低道了句“微臣告退”，目光却又触及女子后颈一根细细的红色带子，想到那是什么物事，气息一滞，忙飞快转开视线，扭头就往外走。却不知是走得太急没顾得上，还是其他怎么地，竟一脚绊在了个绣墩上，差点跌了个狗啃泥。
好在他自幼习武，腿脚还算灵便，虽然往前冲了两大步，到底没有趴到地上去，只是人已到了门前，便顺势开了门，疾步出去了。
婉宁直等到身后再无动静，才松开一直拽着束腰的手，用手背拭了拭滚烫的脸颊。
自己一向冷静自持，行事也算有章有法，今儿却怎么干出这样一宗糟心事儿来！
要试探裴铮这厮对她有无色心，有的是法子，却为何要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结果呢？
裴铮没试探出什么，她却猛然发觉自己对他竟有些想入非非的意思……
一念及此，婉宁浑身上下便像是着了火一般烫了起来，禁不住双手捂脸，懊恼地跺了跺脚——这真是疯了不成，她怎么可能对一个太监心生绮念，还是个心怀叵测的大太监。
婉宁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定是因为那夜，她吃了那该死的药，浑浑噩噩，才会将一腔春青寄托在一个太监身上！
而那夜的记忆实在混乱不堪，若非她今日确定裴铮是个如假包换的阉人，行不了男女之事，她几乎要以为他二人已做到了最后一步——足可见他二人那日究竟有多荒唐离谱。
是了，她人前虽是高高在上的宣后娘娘。人后也不过是一个已知人事却要独守空闺的可怜女子——定是她太寂寞了，才会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都是欲念，不论那夜与她肌肤相亲的人是谁，自己都会对那人产生不一般的感情，却并非独对裴铮一个。
婉宁抚着滚烫的面颊，暗暗点头，对，定是这样。
……
裴铮自出门后，就坐在了院中的葡萄架下，一只手搭在石桌上，手指不急不缓地敲击着桌面，看着仿佛极闲适。
可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裴铮只有在焦虑、不安或者紧张之时，才会下意识地用手指敲击身边的任何东西。
内心越是躁动，他的动作便会越加不紧不慢、自在从容，便如他内心越是愤怒，面上笑容便愈盛一般，都是最上等的伪装。
只是他如今正在想什么呢，为何那双好看到了极点的凤眼之中满是挣扎犹豫之色？
门“吱呀”一声开了，婉宁走了出来。
裴铮回过神，眼中诸般情绪瞬间隐去，面上更是不见半分异色。只见他从容起身，微笑着迎上前去，口中道：“娘娘好了，那我们……”
话只说了一半，裴铮便看清了婉宁的身形，长眉不由微微蹙起：“娘娘这是何意？”
婉宁戴着帷帽，长长的帷纱垂到地面，将她窈窕的身形掩得若隐若现，裴铮却还是可以看清，她依然穿着自己先前那身衣裳，并未换上男装。
隔着帷帽，裴铮看不清婉宁的神色，却见她快步从自己身边走过，没有情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本宫乏了，这就要回宫，裴提督安排车马罢。”
裴铮一愣，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口中已道：“娘娘难得出宫一趟，就不想去逛一逛么？说来，这京城的夜市还是极热闹的。”
婉宁的声音冷冷地：“无非是卖些鞋粗制滥造的玩意儿，难道还比得上内造之物？”
裴铮闻言，神色微微一变，停了片刻，才缓缓接口道：“娘娘说得是，您是母仪天下的宣后娘娘，自然瞧不上民间那些粗俗东西，是微臣愚钝了。”
婉宁听他这话不是味儿，心下一阵不快，却并不想同他多说，抬脚便往外走：“曲公子那边，还要劳裴提督多多照拂，此人品行还算纯善正直，若他日能入朝为官，想必也能做那忠良之臣。”
裴铮闻言，嘴角微撇，冷笑道：“这曲茂真真是好福气，值得娘娘为他弹尽竭虑，处处筹谋。只盼他日后还能记得您今日对他一番恩情，待您有两分忠义才好。”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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