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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印纸·1 ...
地铁站出口,应知拾阶而上,呼吸微喘。
终于爬到顶层,她向前迈出一步,同时撑起遮阳伞。
没了建筑物的遮挡,阳光毫不留情地躺在白皙细嫩的小腿上,行为嚣张,令人发指。
应知看到这一幕,眼底浮动着心疼。她抬头瞪了瞪,没坚持过两秒,不得不阖上眼适应。
真刺眼啊。
应知悻悻缩回右腿,原本拿伞的手臂垂到腰侧,脚尖换了个方向,后退两步。
她缩在一处可以遮阳的角落,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不多时,身后一位路人从眼前走过,肤色已是黢黑。
只见那人不带一丝犹豫走进阳光下,毫无物理防晒措施,直挺挺地朝前走。
应知视线回转,犹豫了两秒后,握着伞柄的五指用力收拢,脑中有道声音在叫嚣——
上啊,应知!
想想那位直面太阳的勇士,想想你那糟糕透顶的睡眠情况,你还有脸放弃治疗吗?
一顿心理暗示后,她视死如归般走了出去,脚步不是一般的匆忙。
热浪袭来,应知禁不住小声咕哝。
“太阳果然烦人,晒黑别人,还不许人家瞪他。”
门诊楼大厅。
冷气扑面而来,应知长舒一口气,仿佛得到拯救。
人潮熙攘,杂音充斥在耳畔,喧嚣不断。
服务台始终围着一拨人。
白皑皑的墙上贴着各类科普海报,志愿者身上的小马甲如浸血般鲜红。
闻到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应知认为,对这副场景感到熟悉,不见得是个好现象。
她从包里扯出口罩,正要戴上。
忽的,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宛如雨夜里划破长空的雷鸣。
“让一让,请让一让。”
一道尖利的女声响起,伴着滚轮滑动的声响。
周遭静了静。
轮椅上的病人、手执缴费单的病人家属,以及在机器旁接待的志愿者,都朝声源处望去。
人群中,一袭白衣的医护人员推着平车艰难穿行,只得扯着嗓子为这位病情危急的病人开路。
大家自行避让,人海中劈开一道口子,正好可供通行。
应知的指尖还勾着口罩的细绳,一时间忘了动作。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她身侧驶过,应知本能地去查看病患的伤势。
只一眼,便收回目光。
她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
不出几秒,他们便消失在视线。
大厅恢复了喧闹,LED屏上的红字不断滚动,各柜台依然有条不紊地开展工作。
这是常态。
是发生在这处地方的,很常见的一幕,常见到连家属悲切的哭声都如出一辙。
应知站在角落阖上眼,对着病人消失的方向,嘴里念念有词。
纵然萍水相逢,我愿你平安。
平复好心情,她才重新戴好口罩,在机器上取过挂号单,往电梯的方向走。
电梯口围了一圈人,她往旁边一步,让推着轮椅的家属先上去,自己再等了一波。
几乎每个楼层都有人上下,楼层显示器跳得慢。
待数字跳到10,应知迈开步伐走出去。
电梯旁的楼层索引上写着科室名。
10楼,神经内科。
她一路轻车熟路,先左拐,然后直行,在倒数第二间诊室门口站定,右手握拳。
“咚咚。”
两声清脆的叩门声,门内的人说了声请进。
应知拧开门把。
坐在诊室的医生鬓间已见银丝,循声抬头。
“刘医生。”应知稍稍颔首,和自己的主治医生打招呼。
她在房间里惟一空着的椅子坐下,递上病历本,然后扯开口罩。
医生接过病历本,拿起一旁的眼镜,凑近了看。
应知抿了抿唇,手指不自觉抓上裙角,眼神飘忽不定,最终落在医生的脸上。
心如击鼓,像在等待一场审判。
学生时代她最害怕当面给老师检查作业,紧张到脚趾头都蜷缩在一起,老师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铅球砸在胸口,没想到这毕业了,还是逃脱不了。
医生仔细翻看了病历,又眯眼瞧瞧应知,最后把病历本放下,叫她的名字。
“应知?”
应知点头。
“两个月没来了?”
对方目光沉沉,应知心道不好,复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医生也不再纠结,语气缓和了些:“最近感觉怎么样?”
明明是常见的询问环节,应知心虚,偏生听出了点责怪的味道。
“感觉不怎么好,”她顿了顿,继而道:“犯困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候在店里看书就睡着了,已经出现了两次猝倒,喝咖啡也不顶用。”
最可怕的是昨天洗澡后,一出浴室就倒下睡着了。幸好家里铺着地毯,不然就这么摔下去,几块淤青指定跑不了。
一觉起来已是后半夜,原本滴着水的头发差不多都干了。
夏天倒是也不至于着凉,就是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太吓人。
边听应知描述,医生的眉心皱成了小山。
“医生。”她叫了一声。
“怎么了?”
“我这病……是不是不会好了啊?”应知低声,问得很没底气。
刘医生眉一横:“别胡说。”像是为了让她安心,又补充了一句,“我认为病情已经初步控制住了。”
应知稍稍安心。
她的嗜睡症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医生说的对,前一段时间已经可以控制自己在工作时间保持清醒。
这个叫做发作性睡病的病症从出生伴着她长大,终于有了一丝要离开的迹象。
只是没想到,停药一个月就被打回原型。
应知肩膀塌下来,眉眼低垂,莫名陷入一股低落的情绪。
刘医生沉吟片刻,而后起身道:“我们先来做睡眠测试。”
闻言,应知回了神,应了声好。
应知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到自己在深海潜水,穿过珊瑚和鱼群。她和海龟同游,肆意伸展双臂。
小鱼一头扎进她怀里,又从她的指尖掠过。
但似乎总有一股外力要将她和海洋分离。
她睫毛动了动,睁开眼。
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视线慢慢聚焦,她环顾四周,撞上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应知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问:“我睡了多久?”
刘医生五指摊开:“五分钟。”
他转身绕过桌子坐下:“看来是个好梦。”
每一个发作性睡病患者的梦境都格外真实和魔幻,惊险成分居多,像今天这样温和而美好的,其实很少。
但是应知知道,在之前治疗时,一般入睡两分钟后就会推醒她。
而今天是五分钟。
“入睡时间和两个月前还是一样的,这说明情况没有恶化,只是因为停药的原因。”刘医生边写病历边道。
“意思是我应该继续服药?”
应知又喜又怕。
喜的是自己的病情没有反复,又害怕重新回到和药丸的抗争生涯。
闻言,刘医生笔尖顿了顿:“不需要,你的程度已经不需要用药了。”
他继续龙飞凤舞地落笔,随口问:“上次说的早睡早起有坚持吗?”
沉默蔓延开来,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声音,
刘医生抬头,沉沉目光透过镜片传来。
应知后背爬上一阵温热,感觉有点像以前课堂上抄作业被老师抓包,当时看到的也是这种眼神。
“没有?”医生语气严肃起来。
应知忙摆手:“不是的,我有做到早睡。”
但早起是真的很困难。
终于发现猝倒的源头,医生的声调都拔高了几度:“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连早起都做不到吗?”
应知哑然。
这个问题……问得极好。
她做不到。
刘医生已经放弃写病历了,苦口婆心劝说:“说了很多遍了,调整作息,控制饮食,比任何药物都有用,你怎么就不听呢?”
历来良药苦口,忠言逆耳,道理应知都懂。
“调整作息,控制饮食”这八字箴言已经被她设为手机屏保,时不时还要拿出来回味几遍,床头也贴了张大字报,精心制作了三天有余。
这八个大字,已经深入她应某人的骨髓,作为余生的发展战略供奉着。
可以说应知本人在思想上的领悟,已经没有人可以超越。
不过,就现实层面来讲,可行性不高。
她讪然一笑,露出两颗大门牙,不说话。
……
应知几乎是被赶了出来,头顶还被扣上一顶不遵医嘱的高帽。
她觉得自己很委屈。
回程的地铁上一直在想,是不是真的要把早起这项任务提上议程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摇头说着拒绝。
走之前刘医生也放过几句狠话。
“早就提醒过你,这种病是不可能治愈的,但是要达到正常的生活,未必不可能,你自己好好想想,是要睡觉还是要正常生活。”
还有这种鸡汤式的。
“这是治疗最关键的一步了,你再咬咬牙,前面的路就不是白走的。”
应知始终对这位医生充满感激,不单是因为给她治病,而是他切实地心疼患者,会想尽办法让病症不再是耽误你生活的绊脚石。
今天的这场治疗,有一句话是真的戳心窝子的。
他说:“很多时候我们把精神疾病形容成一团影子。你怕它,它的尽头就是一条恶犬,整天扯着嗓子朝你挑衅。你学会接纳自己,积极面对,它就只是没有躯壳的影子而已。”
应知这个人,对文字极其敏感。
只要有一句话可以打动她,她会为此爱上一本书,喜欢一个人,甚至收起锋利的爪子乖乖听话。
所以她觉得,还是给刘医生一个面子。
就试试吧。
从医院出来,先是坐了5站地铁,然后换乘,再往前坐3个站,到达目的地。
应知看到熟悉的建筑,傻乎乎抬头看,“简所”两个字高高摆在头顶。
一扫在医院的阴霾,灼热的空气仿佛也沁着凉意,她不自觉弯了弯唇角。
这家书店戴女士有投资,不过在去年她已经把前期的资金全部汇了过去,所以现在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页书都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
是一个由她一手打造的,充满爱与温暖的地方。
应知推开门。
收银台的苏甜正要开口欢迎客人,抬头一看,忙不迭迎上来:“外面热吗,老板?”
应知找了个地方在坐下,腮帮子鼓着,扬起手虚晃着扇风,朝她眨眨眼:“不然你出去感受一下?”
苏甜没有上当,摇头:“我才不去,你头发都汗湿了。”
应知笑:“逗你玩的,热到我走路都是用竞走的速度。”
应知用余光看见有客人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拿了本书,开口道:“去吧,坚守岗位,我先歇歇。”
苏甜灵活地钻进收银台,柔声问:“您好,请问还需要什么吗?”
……
应知静静玩了会手机,终于活了过来,在店里晃荡一圈。
店里分为一二楼。
一楼提供茶饮和甜点,二楼才摆了书架。
她先是去茶饮台转了一圈,指尖点了点菜单的某处地方。
孙渺渺比了个ok的手势:“知道了,知知姐。”
一边的徐扬不死心地引荐:“真的不要尝试一下我们调制的新品吗,老板?”
“不要。”应知果断拒绝。
徐扬摇头叹息,不一会儿眼里又重聚光芒,发出豪言壮语:“我不会就这样屈服的,总有一天你要喝完我的咖啡坚持不睡着!我,简所男孩,绝不认输!”
孙渺渺在一旁笑:“这位壮士,你为何要如此执着?”
徐扬眼中光芒俱散,挫败低头:“因为在我们店里,只有老板喝了我加料的咖啡,还能在半小时内睡着。”
应知骄傲颔首:“正是在下。”
时间飞快,应知凭借特浓咖啡吊着一口气,坚持到了晚上。
夜色深沉,店里空空荡荡,客人都走光了。
“苏甜甜,我真的撑不住了。”应知把二楼的书架整理完就感到一阵困意,双手撑着眼皮哀嚎。
苏甜在饮品台收拾到一半跑出来,紧紧攥住她的手,声音慌乱:“你不能啊老板,今天大家都提前回去了,我一个人可运不动你。”
应知点头表示知道:“不过可能要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好的,”苏甜眼里满是担忧,脸色凝重,发现自己浑身都充满了使命感,“再坚持一下,还有十分钟。”
应知整个人跌在座椅上,浑身无力瘫软。
五分钟后,苏甜换下制服出来,走近一看。
自家老板头枕着臂弯,眼睑半阖,已是半睡眠状态。
她一直觉得老板只要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勉强能跻身淑女的行列。
然而现在已经无暇欣赏这位淑女的侧颜,一心只想着怎样才能推醒她。
苏甜伸手推了推,应知睡得安然,纹丝不动。
在耳边大声讲话,她侧了个身,继续睡。
苏甜彻底没辙了,只好暗暗蓄力,在她大腿处猛的一掐。
应知在睡着的时候痛感不那么强烈,一直靠残存的意识撑着。
此时遽然被掐大腿,在肌肉神经的刺痛下,她睫毛微动,转了转眼珠。
终于,她勉强将眼睛睁开一道小缝,眉间已见愠色。
朦胧间,眼前出现一团人影,隐约飘渺,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就在苏甜准备迎接一场腥风血雨的洗礼时,她看见自家老板奇迹般地睁开眼,手撑着头看向门口。
应知眨眨眼。
眼睑上下扇动,眼前虚无的光散去,视线逐渐恢复清明,来人的轮廓线条、五官样貌,很快显现出来。
那一刻,被睡意吞没的意识挣破枷锁,风雪散去,天朗云白。
大家好,喻喻开文了。
这是一个充满爱与温暖、互相治愈的故事。
文中印纸姐姐得的发作性睡病,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罕见病,没有夸大的成分。而我们的男主木鱼,是一支行走的清醒剂。
这两个人,他们不一定有多大成就,也恐怕不是业界佼佼者,就是两个有睡眠障碍的普通人,彼此体贴呵护,用最舒服的相处方式诉说着喜欢。
平淡向的甜甜小暖文,希望你喜欢
以后也请多多留言支持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印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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