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变》米拉莫拉

76、被牛踢的好心人

　　老头和牛的脚步声越来越微弱，身影彻底隐没在树林。吞下悲伤情绪，理性思维得以启动。根据老头的话，可以推断出前方有人家。而且根据老头的行走速度，距此不会太远。冷秋一声令下，全速前进。大约跑出去几十步，江小别突然大喊一声。
　　冷秋问：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江小别说：不是，我看到了人家。
　　大家抬头一看，前面有一家小酒馆，门口挂着幌子，上面写着“人家”。走到近处瞧，酒馆门前地上坐着一个人。地上布满尘土，有的地方还泼了水，被那人和成了泥。尽管如此，他依然坚定地坐在地上，似乎这才是他逛街的标准方式。从他的表情看，谁若想扶他起来他会跟谁急。这时从酒馆跑出一个人，那种极致频率和微妙的步伐间距充分暴露了他绝对是店小二。
　　店小二过去扶地上那个人，被那人毫不犹豫地推开，显然这种拒绝是发自内心的。店小二摇摇头，不羞也不恼，似乎对这种失败已经习以为常。转过身轻快往店里跑，如此轻松不介意，让人相信他下次出店办事还会毫不犹豫顺便去尝试扶那人起来。
　　江小别走上前，朝地上的人做了个揖。此人是一个年岁不低的老者，脸上爬满皱纹。按理说尊敬长者是一个人的基本美德，碰到这种情况应该毫不犹豫地扶他起来，但现在这情况，正是由于对长者的尊重，江小别只能做到这一步。
　　老者瞪江小别一眼，接着沉浸在席地而坐。冷秋早在旁边纳闷许久，决定上前问个究竟。后面的衙役跟着一起上前，腰间的佩刀哗哗得响。老头看见佩刀突然面露惧色，下意识要往起爬。估计是想逃跑，但前提是先站起来。没想到他爬的动作没进行到一半就突然归零，咕咚一下重新坐下。这回大家才发现，他根本站不起来。
　　店小二见有客人来到，赶紧跑出来迎接。见一群人关注点在地上的老头身上，并没有吃饭的意思，慌忙长篇大论解释起来。事情的经过是这个老头来到店门口等另一个老头，另一个老头牵着一头牛，见面还没说话这个老头就被牛踢倒了，另一个老头赶紧过来扶，还不住地道歉，这个老头坚决不肯起来，其实是起不来，可能是因为两人关系太好，他不想暴露自己的伤情，怕对方担心，为了骗过对方，他甚至还邀请他一起坐下聊会儿。两人叙了一会儿旧，最后互相拥抱告别，结局皆大欢喜。
　　江小别说：这位老伯真是万里挑一的好人，相信如果那头牛跟了他也肯定能受到很好的照顾，安度余生。可惜牛不懂。
　　冷秋说：嗯，我也觉得这位老伯真是好，万一那位老伯在牛之前去世了，说不准这位老伯还会把牛接过来。
　　江小别说：不会的。
　　冷秋好不容易深情一回，当即就遭到江小别得否定，条件反射懊恼，说：你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