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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接触 ...

  •   #19

      处于医院的地下,不知名的实验场所。

      在这里,似乎连名字的意义也已经失去。
      粽发青年盘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
      混成一团的意识,飘散出来画面连着声音一起模糊,把混沌的大脑再次变成面粉与水的混合物,左右摇晃在一起,把灵魂粘黏在意识的最深层。

      那里有个满脸凶戾的人在说话,闭上眼睛的时候却意外的柔和。
      ——白水,叫泉…好……了…
      模糊的声音传递过来,含混的仿佛间隔了一个世界。

      ——至于劳资,呃,羊羽,新的名字,是……翔……姓氏的话随便吧……你怎么看……

      ——……我,我……

      ——磨磨唧唧磨磨唧唧的,男子汉就要全力吼出来!我叫你应,听好了,你就叫……

      泉——!

      熟悉的声音刺破耳廓。

      名为泉的青年终于清醒了过来。

      “滴答,滴答……”

      不知道是血液还是什么液体流淌的声音一直充斥着耳膜,像是这场绵延不绝的噩梦一样,怎么也无法醒转。

      蜷缩起来的身体,维持着最后一丝的温度。原本觉得无法忍受的痛苦,也变得麻木起来,而更可怕的,是从身体深处传来的冷意。

      好似被剥夺走了一切期望,孤独的在冰原死去。

      好冷……

      或许不清醒更好……

      他还可以看见翔哥递过来的暖炉,可以看见两人长途跋涉的旅行,可以在烈日下等那个面容凶戾的男子归来。

      从八岁到18岁,从幼年到成年,他从未离开过他的身边。
       喰种是不是都是离群索居的生物,他不清楚,但他觉得有翔哥一个就足够了。
      所以在翔哥对这一日复一日减少的食物独自咬着食指发愁的时候,他选择独自一人出来寻找。

      然后……便是厄运。
      他以为在他身边,他已经学得足够坚强。

      可是独自一人被埋入寒冰还是会冷,会害怕,会绝望。

      会股不起一丝生的气息。

      于是,所有温馨的画面在脑海里旋转破碎,变成支离破碎的碎片渐渐消失。

      最后只留下一片空白。

      被贯穿的腹部迟迟无法愈合,即使喉部有源源不断的不明液体顺着食道进入身体,修补残破的躯体。但也无法缓解从灌口传来的痒意,
      急于修复的伤口,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撕咬。可是即使再怎么用力的去撕扯,也摆脱不了那份刻入骨髓的空虚。
      撕扯,破坏,修复,往复。
      带着rc特有粘度的血液涂抹这片空白的房间,然后在过低的温度下连成板结的血泊晶面,被指尖划裂,变成无数个苟延残喘的自己。

      他不喜欢这些无数的看着自己的呆滞目光,会把它们弄的更碎,然而却会有更多的这样的影像看着他。

      无休无止,没有尽头。

      在这个时候,他总会执着的念起那个他从小到大的依靠。

      “……翔…哥……”

      被锐器刺穿的喉管强制性的输送液体,肿胀的感觉和异物的触感在敏感的喉部交杂到一起,混合着不自觉分泌的唾液一起咽下。
      如同吞食锐利的刀片一样。
      他却还是想要呼唤。

      “……xiang”

      “伤的好重啊……”

      ?!

      这是一个在意识中从未听到的声音,属于青年的声线有些沉重,渗人感情的声线没那么漠然,带着属于自身的情绪。

      好像,不一样……

      泉迷茫的睁开眼睛,长久的禁锢抹去了他出发时的锐气。堪堪维持在赫包修复边缘的猩红助剂压制了他身为喰种的攻击性。

      而让人感到惊异的是,再次清醒的他对于外界声音的辨识度却出奇的得到加强。
      一丝一毫的响动都会让他细细留意,或许这是被施虐者的本能。
      ——在他勉强还有意识的时候。

      意识在清醒和空白交错,身体被一层温暖的东西覆盖,从口鼻传来一种淡淡的食物香气。

      不浓郁,不刺鼻,却足以勾起相粘连的记忆。

      “人……”他喃喃着自语,撕裂的喉部只能发出气若游丝的嗓音,记忆里逼近的医生与冷漠的护士在脑海里交错。他知道的……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

      它们会伪装起来,裹在一层柔软的表面下,发出软糯香甜的气息。然后在你靠近时,用绳索把你捆绑,用利器贯穿赫包,听着他的哭号,露出放心中夹杂狂热的笑容。

      没什么不一样的,泉又马上闭上了眼睛,长久注视的白色掏空了他的视野,只看到了一抹隐隐约约的金色。
      在视野收束画面时消失无踪。
      他一点都不觉得可惜,而是在心中惶恐祈祷。

      ……拜托了,不要发现他醒了。

      无论是新的谁也好,或者是之前的谁也罢,清醒意味着被探究,探究延伸苦痛,苦痛造就空白。

      空白,会不小心泄露更多的信息。

      他不想在给翔哥添麻烦了。
      ——即使那是他唯一坚持下去的动力。

      身体有微小幅度的抖动,但泉自认为控制的很好,竖起耳朵仔细听对方的动静。

      对方的呼吸有小幅度的停顿,脚步声和着叮叮当当的噪音,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好像过去了一会儿,他停在哪里。

      失去更高分贝的干扰,更加细微的声音传人耳中。

      似乎是细微的电流声夹带杂音。

      “……滋…滋…”

      被各种医学仪器堆满的房间其实也只有两人。除了现在装昏偷听的粽发喰种外,也只有一个金黄发色的年轻人在不停摆弄自己刚接手过来不久的耳机。
      他调整了半天元件,也消除不了从离开去探路的老板那边传递过来的杂音。

      “……木子先生你那边好吵啊,是不是耳机质量不合格啊,都说要先买个好点的工具呀……”
      发色金黄的年轻人停止摆弄耳机的手,眼睛撇过突然静默下去的粽发青年,眨了眨眼睛。

      ——需要缓冲吗?

      他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又自然的对耳机对面的人抱怨着,心中开始关注另外的问题。
      ——好像不是耳机本身的声音啊,那是什么?

      [滋……永近英良……滋…你皮痒了是吧,那东西你拿走用了多少次,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滋…小伙伴……怕…]

      “诶,我以为是侦探实习的新手配备啊…信号不好啊…”永近英良语气带上一种微妙的气息,几句话之后,成功让对方火气飙升,那边传来咯哒咯哒的磨牙声,以及怒气冲冲脚步声。

      ——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在想理这个愁人的弟子了。

      就如同他设想的那样。

      ——是呀,没什么好担心的,木子先生。

      金发青年柔和下眉眼。
      ……交给我吧。

      不敢说所有的一切,但自己的承诺却可以确保它完成。

      你可以的!

      不论是为了昨晚似乎已经很遥远的失控,还是那个决绝着离开却越发孤寂的影子,甚至是脑海中不断展现的情景。

      你都要做到的。

      发色金黄的男孩给自己打气。

      你可是最厉害的秀吉呀!要保家护航的那一种!

      颓丧的心情快速被主人消除。永近英良拔出木子前辈友情提供的匕,首,虽然似乎是量产的型号,但是锋利的边缘诉说着自己的锐利。他相信它绝对可以轻而易举打破囚困住粽发青年的锁链,
      也相信很有可能下一刻就会被饥饿的异类吞吃入腹。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某个笨蛋一样对主动送上门的食物视而不见,还害怕的转身就跑。

      交流是一个相互的过程。

      他必须事先了解……这个隐于市的异种,才会有足够的把控能力,才有充足的把握把人捞回来。

      他知道的,那人离开的脚步是决绝的,但那人担心他的心情也是从未改变的。
      即使是以那样一种扭曲的保护,以伤己来救他。

      听起来万分矛盾的事情,却成为了现实。

      喜爱侦探的人大多数都知道,但当一件事有逻辑不通的时候,只是缺乏一些改变事件铺垫逻辑的条件而已。

      不管在怎么奇怪的事情,如果叙述足够明了,大多数也不是不可能就是现实。

      他既见过捕食人类的异类,也看见了这个被人类囚禁的异种。

      他走到粽发青年的身前。

      这个“人”被他脱下的外套微微遮盖的身体已经瘦的脱形,他低着的侧脸看上去很白,却隐隐透着青色,弥漫着一层死气,像是爬出地狱的腐尸,在还未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之时便会被阳光腐蚀,变成丑陋的模样。

      却偏偏在永近英良以为他会断气的时候依旧顽强的呼吸着,证明生命的顽强。

      ——这就是,喰种的生命力。

      喰种。

      永近英良眼神复杂,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如果是以前的他路上看见这种异常的个体,当然会兴冲冲的跟踪调查一条龙服务,然后把情报里有意思的部分讲给小伙伴听。
      但是现在……

      过于优异的恢复力代表着的结果,只要有一口气就可以顽强生存预示着,那个温柔到怯懦的人受再大的伤痛也可以在自己面前若无其事的隐藏起来。
      如果不是意外挑明,是不是那家伙就会一直掩盖下去,直到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灾厄之时,悄无声息的远离。

      为什么我不能靠近,你所处的世界。

      这事情,明明你决定不了的……

      有一层浅浅的荧光覆盖上棕褐色的瞳孔,压抑的情感汇聚成聚散的星火。

      带着足以燃烧一切的光芒。

      永近英良眯起眼睛,思维运转,比起带出去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受害者,一个拥有自己自我意识的人无疑会告诉他更多。

      本来给予对方清醒缓冲的时间就不够用了,需要说服的话无疑更加耗时,那么,干脆直接一点。

      永近英良看着粽发青年下意识卷缩的手指,单刀直入。

      “嘿!你已经清醒了吧……”

      从偶尔神志不清的痴语到完全清醒的静默。口中在反反复复提及的字眼,像是名字一样的东西。永近英良觉得这已经足够表明两人间交流的可能。

      空气变得更加寂静,永近英良看见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对方紧绷起来的肢体。那不是一种富有攻击性的条件反射,而是一种下意识的畏缩。
      或许称之为僵硬更确切一些。

      啊啊,这和那个该死的紫毛是不是差太多了啊!

      或许其实操作起来很简单……

      内部性格的多样化……吗!

      最明显只是眼睛颜色的变化……

      永近英良顿了一下,看着对方放弃似睁开的眼睛,他直觉那本来应该是怯懦一般的视线,收缩的瞳孔却在黑与红的渲染下平添几分可怖。像极了昨晚梦中的人影,偏转过来的视线,眼睛睁大,瞳孔缩小,被墨色掩埋的一点点红色挣扎着,像是要流泻出来一样的悲哀。

      他下意识上前了一步,想要触碰那个悲伤的影子,对方却像受到惊吓一般的往后缩。瞪大的眼睛惊恐的看过来,可以解读为一种抗拒,再无其他。

      幻影消散。

      永近英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的影响,他从昨晚到现在,看见幻影的次数越来越多,简直像是在潜意识拼命拼凑着什么一样。
      记忆被拉的绵长,无数的细节搁置,又被大片的烟霾覆盖。偶尔冒出来的影子充斥着不详的阴影。
      他讨厌这种感觉,以往最喜欢抽丝剥茧探查真相的感觉,现在却显得无比痛苦。

      就不能明明白白一口气说完吗?

      ——……可是你承受不了。
      有人在永近英良耳边说话,带着气音的声音和沉下来的音调混合起来的声色陌生又熟悉。

      可是永近英良无论怎样都无法忘记,那是他从小到大一直在听的声音。

      金木!

      他猛地回头四处望去,不大的房间还是只有他与另外一个可怜的受害者。这个时候粽发青年害怕的更厉害了。他整个人都缩成小小的一团,在永近英良震惊的眼神中近乎于匍匐于地,像是传说里古代的臣子面见亲王,又像是弱者对强者表达最诚心的敬意。

      这是……!

      永近英良猛地兴奋起来,他几乎是用扑的想要去问粽发喰种那人在哪里,他察觉不了,但拥有一部分相同特征的对方可以,那就是说……真的在附近……

      也一直没有离开……?

      永近英良逼近一步试图询问,结果墙角的喰种却跟随他的动作收缩。

      恐惧来源于……自己。

      “s……”粽发青年眼中恐惧更盛,他几乎是拼尽全力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他之前怎么会想这人是人类,明明是那些拥有强大能力的高位喰种,听翔哥说过,那些喰种有些是会共喰的,看这情况八成就是了。
      ——已经被吓到的弱小喰种本来就混乱的脑子现在已经丧失了基本的判断力。
      他瞪大眼睛,他看着这个逼近的金发“高位喰种”表情从高兴中带着愉悦(开心)的表情突然变得失落万分,然后眉眼直直的看过来问。

      “……你在怕我,为什么……”

      “……”名为泉的青年没敢回答,但对面的金发青年却好像想通了什么,眉眼弯折,微笑起来。

      他说“你想出去吗?”

      他半蹲下来,左膝弯曲,右腿曲折,平视他的眼睛再次重复。

      “我和医生有点小小的私人恩怨,而且拖我一个好朋友的福,我想要带你出去……”

      “……”粽发青年几乎被他身上隐约透出的气息压的说不出来话,他几乎可以看见扭曲的黑色枝节状的赫子在他身后化成虚影,有一种锋利的感觉直刺人心底,毫无反抗能力的,战栗着点头。

      虽然这本来也是他期望的事情。

      他看见金发青年对他点了点头,左手轻轻按住左腿,眼神偏转的一瞬间像是沉浸在了什么回忆里一样,伤感而柔和,轻声嘟囔了一句话。

      以他的耳力清楚而明了。

      “……真是的。”

      意味不明。

      叮咚。

      短信提示音响起。

      金发青年摸出口袋里的红色手机,表情重新凝重。

      他扭头看向粽发青年,像是确认一样的问道。

      “你有哥哥吗?”

      名为泉的青年呼吸停滞,他下意识的紧绷起来,往后收缩却碰到冰冷的墙角,没有优秀掩饰能力的泉沉默不语。

      金发青年却像是确定一样的又低下头继续操作。

      半饷,他举起红色的手机在青年勉强,在大大的[奈仓]标注下的图片里,黑发红眼的凶戾青年掐着女护士的脖子抬眼望来。

      ……翔哥!

      他几乎惊呼出声,但还未恢复的声带只能发出浅浅的气音。
      而那个女护士他也认得,那是骗他进入此间地狱的元凶。

      他无法理解两人为何共处一室,但他看见了图片后一片混乱的人群。

      喰种生存的规则之一便是,要避开人群。

      发现的下场。

      不仅有喰种区域的清理者,还有像狼群一样死咬住他们的专门部门。

      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

      “……白鸠。”(气音)

      “ccg。”金发青年把图片滑倒下一张。如同另一双眼睛的眉毛让人印象深刻。

      他记得这个人,叫做亚门。
      [
      图片(弟),图片(兄)
      困锁于地底的弟弟,或者,即将被围剿的复仇者。
      到底哪一个,更值得拯救呢?
      选择的权利交给你了哦,亲爱的后辈。O(∩_∩)O
      答对了有奖励哦,到我这里来怎么样?
      ——奈仓]

      “……救救……”

      “你?”

      “……他…”

      “……只要……是……我……有……的……”

      金发青年笑了起来,执着于另一方的心意。

      他——接收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19,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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