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0，暗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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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于此同时。
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十米的医院大厅。
夜晚的风很凉，本来贴心为民众保持温暖而关上的玻璃大门折射着室外清冷的月光。惨白的光亮照射在大厅一片刺目的血迹上，触目惊心，让人想要下意识避让开来。
经历过最初的惊叫咒骂歇斯底里的发泄过后，突兀的黑暗降临。一些情绪上头的年轻人终究还是收回了试图冲上去和怪物死拼的胆气。而有了第一个人退后，所谓的众志成城也就同样不存在了。
没有人出头，人群就像杀鸡者进入鸡笼，一顿鸡飞狗跳之后，一大群的家畜呆呆的看着被拎着脖子的选中者，感到对方可怜之余又小小松了一口气。
当然，人是很复杂的，他们可能还会稍稍唾弃一下自己贪生怕死的思想，在眼巴巴的把目光转向依旧紧闭的大门。
……跑出去好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上一个灯还亮着时跑出来的小护士现在估计还被拎着脖子。枪打出头鸟刚刚已经活生生上演过一次了，很明显不行。
……骂几句解气顺便壮下胆？
这个好像作用不大，怪物只用一眼看过来，那极致的黑红加上原本就凶恶的长相，可以在瞬间让人噤若寒蝉，只敢小声嘟囔，一点一片的低喃声汇聚在一起，便成了模糊不清的混音，混淆在一起，再也表达不出来原本的意愿。
……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吗？
好像有，毕竟现在依旧是法治社会，遭遇困境无法逃离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存在于人民心头的政，府机构，那总会给人以安心的感觉。
一个青年小声呜咽了起来，他手里握着手机，但是就如同电视里总是负责收拾残局的善后路人警，署，总是最后一个到达现场一样，电话甚至都没有打通。在周身越发深重的寒意和黑暗中窒息般的压力下，他在也受不了大厅中央蔓延开来的血色，崩溃的哭了出来。
“呜——”语调未起便被彻底割断。
一旁的少女马上捂住了他的嘴，靠近他的耳边低声警告着什么。于是扬起的声音也降低下来，好像无形之中被叮噬的压力也稍微降低了些许。两个人又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眼角掠过的一切异常全部忽略不计，像是这样就可以平安无事一样。
这样想对个人而言并没有什么错，所以像这样的情景很多，父母捂住孩子的嘴，女朋友拉着男友的手，认识的人与不认识的人聚拢在一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做出各种或者理智或者看起来软弱的选择。
而最终的成果是，大部分理性或者怯懦的人拖住了少部分冲动感性的人。
就像慢慢商量好了一般，大厅里被按下了静止键，困锁在小范围的从众者，终于还是选择了观望。
而彻底失去制约的野兽先生舔食着嘴角粘连的鲜血，瞳孔处流转的赤色宛如通往地狱的指引，在黑暗中鲜亮如火。
它站在那里，准备开始一场黑暗中的盛宴。血腥与暴戾，绞杀与惨嚎，这些东西曾经离他很远，现在却可以近在咫尺。
听一听吧，这可是华美的开场。
试一试吧，暗幕已经打好。
赌一赌吧，赶在接受制裁之前。
“呵呵，原来不受束缚是这种感觉啊？”曾用名为浅川翔的野兽先生勾起一丝狞笑。
没有饥饿，力量充盈的感觉。
总是那么让人迷醉，不是吗？
已经快被美食冲昏头脑的野兽先生晃了晃脑袋，眼角偏转，地面蔓延的液体晦涩不明。但光线黑不黑对他没什么影响，眼底的rc细胞对食物的辨识程度高的可怕，一股一股香甜的气息侵入肺腑。
他好像看见周围遍布着绑好的肉块，左右摇晃着催促着他的行动。
一丝唾液顺着嘴角留下。
他勉强移开对绝世美食的注视，转头死死盯着那个说着知晓［泉］所在地的高傲女人。手臂扬起的臂刃抵住她的咽喉，上面还残留的赤色滴在那人抽搐的脸部肌肉上，恍若惊醒一场梦境。
——虽说醒来才是要接受吞噬的噩梦。
“喂！说话！”浅川翔不耐烦的低吼了一句，他脑子里还残留一点理智即将挥发干净。整个人暴躁而无脑起来。
他盯着无意识哆嗦起来的肉块，脑子里开始疑惑自己为什么不干脆利落的吃掉呢？
“呼…呼…”
对啊，吃掉吧吃掉吧，所有的一切不幸都在肠胃终结。那是一位肆意张狂猎食者讲述的真理，或许更接近于嘲笑。
她有着绚丽的紫发和艳丽的面容，也有着跨越等级的强大，轻蔑的扔给他肉块，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施舍给他这个弱小的狩猎者。
她还说了什么来着……
刨开胸膛……挖开内脏……挣扎的食物才更加美味！
你手中的一点点，够谁吃啊？
被你饲养还真是辛苦呢，还要装作饱腹的样子……
呐，你确定，他不是为此走掉的吗？
“…不是……不是…”
你太弱了才对，如果我养的话，……
“我的…是我的…”
和我说话没用哦，弱小是原罪呢，想要强大起来的话，空着肚子不可以的哦！
吃吧吃吧吃吧吃吧……
“……吃。”
手臂的赫子边缘在月光下透着猩红与碘紫的反光，全力劈下的时候，伴随着女人的惨叫和人潮炸起的混乱声浪，隐没的金属交接声不甚明了。
“咚！”
厚实的甲赫交接上单薄的匕首，那并不是硬抗的角度，所以凌空出现的匕首稍稍撞击改变甲赫些微的轨迹后，便再度被刀柄的银丝控制调转方向，收回到它现主人的手中。
惊魂未定躲过一劫的护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野兽状的男子伏低身体，嘴中发出威胁性的咕噜声，缩成一个小点的红色瞳孔紧紧的盯着新出现的这人。
。
“切。”
撞击的火花照亮了靠近的人影，乍然显现在疯狂男人面前的浅金发美人眯起冷漠的双眼，他看着那嘴角滴落的液体，眼神漠然。
“真丑。”
——这样无智的样子。
“……哈……呼…谁…”
“你就当做是一个漂亮的路人吧……”
木子眨了眨眼睛，看着对方用力过度一个踉跄后迅速转为匍匐的姿势，他收回漫不经心的调笑，眉头皱起。
麻烦了啊，不是那种低级饿疯的货色，怎么会失去理智到这种程度？
医院里公然袭击？
20区管理者是死人吗？不想安稳过日常了吗？怎么地下有个被锁着，门口也有一个发疯？
要说巧合也太过分了！
木子敲了敲耳麦，侧身避过专门冲着要害袭来的加长手刃（甲赫），一眼都没有分给一旁惊魂未定的前接班护士（田口），而是冷声直接叫她快点干自己的本职。
“木子……桑……？”
［田口］的脑袋已经无法思考，她本来颤抖着触碰血迹的手来不及缩回，看见男子的攻击下意识尖叫着退后时被来人扶了一把，好险没有直接栽倒在血泊里面，
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那股镇定自若的模样，胆气早已在那一瞬间破裂，
只是一个害怕颤抖恐惧的普通女人。
她甚至无暇顾及突然出现的换班对象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和刚刚见面看到的不太一样，而是颤抖着爬近躺倒的少女，在抖动的手掌下，那里有细微的心跳跃动。
嘭……嘭嘭……
还没有死，还来得及。
本职……她的本职……
她作为护士的本职，本就是救助。
不知是愧疚还是终于可以赎罪，被遗忘许久的技能重新记起，田口保持着手中的专业动作，却一瞬间泪流满面。
她眼角余光处，野兽的凶猛袭击被金发碧眼美人贴着身惊险万分的化解，来回几个回合后，小巧的匕首直逼喰种最为脆弱的眼睛。
对方收缩瞳孔歪头的一瞬间，金发的美人抓住时机猛力一削。
锋利的武器卡好角度削落关键血肉，割断的血管喷溅出大片的血迹，眼看是伤到了动脉。
而接下来，没等金发美人露出定局的笑容，对方吃痛舞动的甲赫再次打在不堪重负的匕首上，叮的一声，短小的武器断为两节，混合着男子血肉愈合的噗滋声，显得越发不详。
急于修复伤口的喰种与失去武器的人。
空气进入僵持。
“嘁，麻烦死了。”木子喘了口气，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眯起眼睛，他匕首还要还的啊，现在断了明晃晃的表明原本计划的打算全部泡汤，而且他一个悠闲自在的侦探为什么要在这里抛头颅洒热血和喰种死磕啊？他明明只是在防止事态扩大，结果正面对上还要打的这么辛苦。
现在失血过多的喰种和没有武器的自己，怎么看两边都不讨好。
下来，木子摸向腰间，那里还有普通的库因克小刀，应付一下还勉强，看谁撑的久。
说起来，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为了带走可怜的实验体喰种来探路，却刚巧赶上在医院闹事的喰种？
什么时候喰种都开始组团出现了？
这样让组团ccg单刷什么？
该死的ccg怎么总祧不准时机出现！
这个时候耳机却传来异响［…滋…嘿…木子先生……要帮忙吗…］
——臭小子掐好点的吗？
木子稳了一下呼吸，环视了一下四周，眼角的余光处那个有些凉薄的同事治疗起来却格外认真，而似乎因为他这个新出现的搅局者，
人群那种对于未知的惧怕渐渐埋葬，整个人群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看见一部分人溜向门口。
木子眼睛眯起，在他一晃神间，一片黑暗中，刚刚还在哭的青年正在用吃奶的力气举起手中能找到最重的物体在陪同女孩的目瞪口呆之下，砸向失血过多有些晕乎乎站立不稳的喰种身上。
“啊啊啊啊！去死吧怪物！”
“甚太不要！”
“碰！”
最容易被拿起的重物是一个固定被破损的椅子，铁质的东西对青年很重，对喰种来说也就是不痛不痒的东西而已。青年用尽全力砸下的椅子只堪堪让喰种摇晃了些许，看着转过来的视线，“啊”的一下吓到在地。
“别捣乱啊……明明还在抖……”木子回过头，不忍直视的看着凳子凹下去的凸起，电光火石之间，一步挡还在原地哆嗦的青年前面。
跑动的过程中单独的耳麦落了下去，木子甚至暂时顾不得捡。
——好歹是帮忙的，也不能放任吧。
本以为暴怒的攻击并没有到来。木子奇怪的顺着喰种的方向看去。
凶戾的青年却放着大活人不管，扑向耳机。
“？”
而耳机缺少耳部阻隔扩大的声音传人木子的耳朵。
那到不是他家日常不听话徒弟的声音，而是一个怯懦的同样带着泣音的少年音。
他说。
［滋拉……翔哥，快跑！］
［白鸽，…滋拉…白鸽快到了！］
木子心中一抽，说到就到啊，于此同时，厚重的玻璃大门被大力打开，误伤了几个在门边的人影。
。
身材高大的青年弯起一对犹如另一双眼睛的眉毛，看着一片混乱的黑暗大厅，神色肃穆。
第一要务，保护民众安全第一位。
他视线停留在黑暗中那双最明亮的恶魔瞳孔。
“确认目标。”他忽略掉耳机另一边辅佐官惊讶下的连连询问，而是冷静按照常规应急预案行动。
原本各大医院时时配置的预备方案迟迟不见启动，一片黑暗中，他干脆只是留下门口可供出逃的路线。沉声指挥民众撤离。
而后向着危险根源进发，顺便取出来大型现场专门配给的crc瓦斯略做遮掩与弱化，
气化的rc抑制顺着空气飞速扩散，飞快与空气反应的气体升起大量的浓雾，遮蔽好奇回望的人们的视野。
而在浓雾之中，凶戾青年拿着的耳机对面的金发年轻人也同时简捷迅速的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关于兄弟关联性的确认。
明确表达过要救助弟弟意愿的金发青年侃侃而谈，在确认耳机对面哥哥先一步跑向的反应后得出结论，并迅速下好决定。
联系在一起的兄弟两人有时候会让事情变得复杂，有时候又会让事态变得极为简单。
“……滋……那么喰种先生可以配合一下吗？”
发色金黄的青年敲着耳机的外壳，指尖的莫斯密码同时和懂行的木子传递不一定听得到的信息。
——帮我。
“翔哥……先走吧……”一边心急长兄安危的粽发青年隔着耳机低声帮腔。
“泉……”大厅里心智回归心情格外复杂的凶戾青年，却无暇顾及找事的路人，不得不应对快速逼近的搜查官。
他看了一眼刚刚还和他打的金发美人，那人脸上的冷意完全没去，碧绿色的眼睛恶狠狠瞪着他手上的耳机，几乎快灼出了一个洞。从他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真会给人找麻烦啊，臭小子。”
明明事情已经可以结束了，却选择一条千难万险的道路，你是反骨仔吗？
真是……
木子忍住把人拽过来痛打一顿的冲动，身后一时冲动的柔软青年终于还是被女孩拉走，算是逃过一劫。
有隐约的警笛声遥遥传递过来。
属于人类的危机已经过去，关于喰种的抉择却正式降临。
看上去一片混乱，但是原本对立的两个个体立场却需要重新诡异的偏转到一起。
还有比这个更麻烦的现状吗？
帮助喰种……真会想！没有理由……鬼才护住你……明明已经尽量杜绝了，为什么还是要参合到喰种的事情里去！远离不好吗？
……那个小家伙，影响这么大吗？
木子攥紧手指，明明，只是那个失败的家伙……
而就像感知到了木子先前的想法，耳机里传来金发青年刻意提高的声音，甚至压下来偶然穿，插的杂音。
［木子先生也不喜欢看到我旁边这个家伙的下场吧，如果伤害他人需要承担后果，那你可以认同医院的做法吗？］
抽筋拔骨，取血去包，被称之为异类的存在被当做野兽禁锢，同类的言语带不来丝毫触动，对与人类本身无异的面容下手，那么下一个，自然就是人类本身。
——不正是因为感到不适，才说去探路的吗？
被打断思维的木子揉了揉眼睛，
他徒弟的技能点果然全点在奇怪的地方了。
那么敏感到底谁教的啊？
他知道还有一种可能性没有说。
——谁知道，医院的行为是否在ccg的默许之下？
如果是那样，就代表一种很恶心的现状了。
无论如何，人类实验，还是喰种实验，都足以改变他的态度了。
木子最后撇了一眼，那个明显失血过多的女子好像重新有了细微的呼吸起伏。
并没有人死亡，真是不干脆的现状。
在濒临崩坏的瞬间被人强制拉回，没有那份把控的功底，这又算的上什么？
你控制的住吗？英良？
期望一切依旧美好的现状……说到底，只是属于年轻人的美梦罢了。
而长辈只是需要选择，要不要帮他延续梦境。
嘛嘛。
木子把发筋扯掉，满头的浅金色长发落了下来，打落了周身冷肃的气势，变得柔和起来。
他终究不是一个严厉的长者，还算得上一句年轻。
木子看向过来的高大黑发青年，暗自腹读，是不是应该庆幸，幸好一开始防止人群更加混乱就打灭了灯光。
所以也没有多少人看到他。
而且也没时间去捡断掉的库因克，本来准备坑人的道具现在刚好撞上正主家。
不好混过去呀。
这个难度，可不是提了一般的高。
一如那个，现在明显想要保住两个喰种的家伙。
“做到到吗？”
梦境太好，可不要怪罪他也撑不住啊。
另一边，有着灿烂金发的青年眯起眼睛。
“哎呀，不试试怎么知道做不到？对吧？”
——选择这种东西，本身就圈划了定义。而他刚好，热衷于……
改题。
看上去难度加高了，结果却是，他不在局限在被摆布的视角，从而可以看见更多的东西。
这是一件好事，对于他将来近乎注定束手无策的局面来说。
尤其如此。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20，暗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