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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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掠影里有很多书，一些是公孙月无意中得来的孤本，有些是她闲时买来读存留下来的。与蝴蝶君退隐时她并未收拾浮光掠影，这些书籍便留在这里。
许是当时黄泉赎夜姬太过恶名昭彰，浮光掠影居然很好得保存下来，并未成为山匪打家窃舍的对象。征得公孙月的同意后，明漪君他们借住在浮光掠影时，可以自由翻阅这些书籍。
只是时久天长，公孙月早就忘了，书籍之上有她偶尔所得只言片语。
皓月光与流星行被叶小钗勒令不许习武，只好跟着他一起看书。两人虽然不擅文采，但公孙月的才情，令人惊艳。即便不解风情如此，也能瞥见她的魅力。
一日用过晚餐后，流星行不由向明漪君问起此地主人。般若海五星，这些发生在苦境的故事，已经算是很久远的传说了。
公孙月是否曾与明漪君追忆过去还不可而知，就连那段黄泉赎夜姬的过往，她亦不知情。只是隔着两境，以灵牌联系，各自当作朋友相交，十分欣赏此人罢了。
“如此说来，你们并不相熟？”流星行一愣，只想着明漪君堂而皇之带人住进人家家里，总归是挚交好友才至于此。
明漪君摇摇头，道：“听她所言，在虚境时聚少离多，如今重新认识，分别两地，不敢自诩相熟。”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流星行问道。
明漪君反问道：“你认为她是怎样的人？”
“江湖传言，她曾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后来不知为何弃恶从善，结果又被设计杀死当时试图审判她的忠烈王笏君卿，因此成为武林公敌。此事被她的情人阴川蝴蝶君一肩担下。后来两人得到帮助，在笑蓬莱藏身。蝴蝶君还为她女扮男装，讲到江湖上的痴情郎，现在还有蝴蝶君一席之地呢。”说起苦境轶事，流星行讲述得还算靠谱。大概是因为北域过早从江湖风暴中心脱出，所以鲜少有人编排这段本身就充满传奇色彩的往事。
“原来他二人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往。”明漪君想了想，她虽不记得公孙月与蝴蝶君的面容，但早前蝴蝶君曾用灵牌与她联络过，话中对公孙月的维护与独占欲，可见一斑。
“听说他们退隐了，结果却出现在虚境，与你成为朋友，也许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天意。”皓月光感慨道。
“所谓天意，不过是各自缘分，各凭造化。”明漪君淡淡一笑，“流星行，你方才问我，公孙月是怎样的人。我的答案是——”
萍水相逢，聚散无定。
明净的月光从天穹流泻下来，淡色的月华一点点洒在明漪君素净的影上。她坐在皓月光与流星行的面前，方才过去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却觉得已过去很久。
“你真奇怪。”流星行移开视线，低声道，“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却总让人觉得像是活了很大岁数一样。”
明漪君闻言放下茶杯，道：“虽然我也觉得我只是小孩子，但听自己说，我已经快三千岁了。”
“……”
流星行与皓月光一时沉默，就连原处看书的叶小钗闻言也抬头看过来。流星行干巴巴憋出句：“骗我吧？”
明漪君迎着两个年轻人期待的目光，眼神温柔又慈爱。
虽然并未否认，但明漪君到最后也并未承认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自己所说的那样资历久远。
叶小钗心知她并未说谎，但在短暂的不可置信后，飞快得接受了这个现实。毕竟，活了三千岁还这么一事无成，可见她的人生真的充满苦难。
明漪君只是感慨叶小钗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她要是知道叶小钗心里在想什么，怕是即时就要让叶小钗现在的人生再多添一点苦难。
日子过得平淡如水，时间溯行军没再来过。只是明漪君可以感觉到，他们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潜伏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地方，等待着再临的时刻。
素还真离开之后过了几日，秋色初染。浮光掠影的丹枫如火如血，静静燃烧。金色晨光之下，如同画卷一般。
明漪君在枫林中打坐，面前是一柄木剑。而识海之中，落星剑法才走完第一式，迟迟无法进入第二式的境界。明漪君并不心急，既然无法突破第二式，回到第一式也无妨。
落星剑法第一式，星河欲转千帆舞有三招，星河欲转，欲转千帆，千帆舞。这三招之间并无套路，也无连接，单从剑式上来说，招招玄奥精妙，似乎藏着无穷无尽的空间之谜。以前的明漪君或许已悟了这剑招的奥秘，但现在的明漪君显然与此无缘。
香炉冷寂，残火熄灭。明漪君捡起自己的小木剑，朗声道：“道友既已驻足多时，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甫落，一个几乎融入枫林背景的红色身影自枫红中步出，若不是他身后还跟着一名紫影剑童，明漪君几乎要猜他是枫树变的精怪。
被明漪君猜测不是枫树变的精怪淡然步入树林，落在她身上的神色有几分淡淡的欣赏：“好剑。”
明漪君尚未答话，他身后那名剑童道：“哪里有好剑，王子大人？这个小姑娘分明只佩戴着一柄木头，你说自己可以听见剑声，难道还能听见木头的声音吗？”
“哈，你看不见她的剑在哪里，不代表她没有剑。”
“喂，小丫头，你有剑吗？拿出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剑，能让我的王子如此青睐。”
明漪君负手而立，正色道：“我有家传宝剑，轻易不可示人。”
“那你要如何才肯示人？莫非谁看了你的剑，就要对你负责？”
“非也，小女子虽不才，但身家也没有廉价到看我的剑便可与我相配。”明漪君道，“我家祖训，谈剑千两，观剑万两，买卖昂贵，穷人避退。”
“哇，你这是什么剑？居然要价这么高，别是疯了吧？”
“好剑。”明漪君淡淡道。
“无妨。”剑者淡淡道，“但若是我认为你的剑解配不上要价，你的剑将从此失声。”
明漪君闻言淡淡一笑：“买到了不满意的物品，便要杀掉卖家。世间哪有人会做这样的生意？不过看你眉清目秀，长得很像正道栋梁，我便答应你吧。”
听到前半句时，剑童一直点头称是，但明漪君话锋骤转，他不由意外道：“你明知这是不讲道理的事情，为何还要答应？”
“不如问问你的王子，为何要提出这样不讲道理的要求。”
“我的提议固然不合情理，不过谈剑千两，观剑万两的要求就合理了吗？”
“有你的提议衬托，人家的性命都被明码标价，我觉得十分合理。”
“英雄所见略同，在下白露。敢问公子姓名？”
“我是紫色余分，因为某些原因，在给他当剑侍。”
所以自己在紫色余分那里就这么从“我的王子”变成了“他”？玄同眉梢微扬，道：“在下秋枫暮霞惋红曲，幸会。”
因时近中午，明漪君要回浮光掠影，玄同和紫色余分也就与她一同回去了。在丹枫层层掩映之中，湖光重岚倒映出一座不大的木屋。一时风光无限，景致宜人。
早已察觉有另外两道气息接近，叶小钗见到玄同与紫色余分时，并不意外。他向二人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叶小钗，这两位是等下要给我们很多钱的金主和他的剑侍。”明漪君言简意赅得介绍道。
“……明明是秋枫暮霞惋红曲和紫色余分，介绍人不要只介绍你心里的定位！”未免给人留下奇怪的印象，紫色余分连忙道。
玄同闻言却是微愕：“这位便是传说中的中原剑圣叶小钗？”
明漪君叹道：“唉，有物美价廉的新卖家，看来我的买卖做不成了。”
玄同：“……”
紫色余分：“……”
叶小钗：“？”
明漪君的冷笑话讲完，叶小钗先去为流星行与皓月光送饭团。自从得知明漪君的真实年纪后，这两人就完全没有压力了。虽然心境离止水还差上许多，不过境界总是要靠顿悟的。二子已有进步，不必强求他们突飞猛进。
他离开后，明漪君便煮起新茶。等叶小钗归来时，新茶刚刚入杯。
玄同之所以会来到此处，并非偶然。早前他在翠环山与素还真相谈甚欢，引为知己。没过多久便在公开亭看到素还真留下的讯息，本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处走走的心理，玄同故来此走一遭。
偶得的丹枫美景已是意外收获，年纪轻轻却剑心超然的剑者更是超乎预料，刀狂剑痴的现身，则令这次随性的旅途有了新的期待。
叶小钗的剑质朴无华，却是包容万象，大巧若拙；明漪君的剑玄妙至极，剑招、剑理乃至剑心，都暗藏玄机。
见解各有不同，更谈不上殊途同归，然而却都是纯粹剑音，令玄同神采飞扬，心旷神怡。
一旁的紫色余分捧着茶十分看不起这场明人就爱说暗话的会谈，他反正是一句都听不懂，不多时便靠着椅子睡去了。
等他一觉醒来时，屋内已空无一人了，只有凉透杯盏，宣告着主人已离去多时。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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