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重望》温之如玉

9、第九章

　　秦清回到家，打开客厅的灯。

　　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的花花，在她的脚边绕着。
　　她弯腰抱起花花，掂了掂，“你好像又胖了。”
　　她手揉着花花毛茸茸的头，笑着说。

　　花花被揉得舒服了，在秦清怀里呜咽了一声。
　　秦清走到狗房旁边，狗盆已经见底。
　　她将花花放下来，从一旁的架子上捏来包装袋，倒了小半盆。

　　她低头看，狗儿正摇着尾巴，欢乐的进食。
　　她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镜子里的女人，长发披肩，眼神清明。
　　她摸上带着点红肿的嘴唇，还能感受到火辣辣的食物的滋味。
　　真，爽。

　　嗡......
　　口袋里的手机作响。
　　秦清靠在镜台前，一边手随意撩了散下来的发丝，另一边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爸爸。

　　秦清的情绪瞬间收敛，嘴唇弯出一个微笑。
　　接听。
　　“爸。”
　　浑厚的男低音在另外一边，响了声恩。
　　秦清知道这是她爸贯来的风格，又接着说，“饭吃了没？张叔是不是又找你搓麻将了？”
　　她的声音带着欢愉，听起来就跟小黄鹂一样。
　　秦爸还是简单的说了“吃了。没去。”
　　秦清没在意，跟倒豆子一样，跟她爸嘚不嘚地聊开。
　　父女两人一人听一人说，讲了许久。

　　秦清嘴巴说得干了，她在刚刚讲电话的时候，就已经走到客厅。
　　她一只手将手机靠在肩膀上，用头和肩膀夹着，然后前倾身子，拿起水壶倒了杯水。

　　因为秦清在喝水，电话里少了嘚不嘚的聊天声。
　　“你最近找朋友了吗？”
　　秦清喝水的动作顿了下，她难得听她爸讲这么多字，真后悔没录音下来！

　　“没呢。”秦清想起方语璇的样子，她吃火锅特别可爱，哧溜，一块肉就咬到嘴里了。
　　“好。”
　　秦清刚打算转移这个话题，秦爸又一个长句子从电话的那一端传来，吓得秦清手里的杯子都快扔了出去。
　　“丑媳妇也要带回来，给爸看看。”

　　秦清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
　　她好像被按了键，卡带了。

　　“你妈告诉我的。”秦时振的语气平平淡淡的，然后电话那头就没了声音。
　　秦清捏着手机，一股酸涩的感觉冲上她的眼眶，她捂住嘴，一下子失去了言语。

　　第二天没有事情，秦清很早就醒了过来。
　　她的嗓子感觉干疼干疼的，有种小火炖过的焦灼感。

　　天空还是灰暗的。
　　她来到客厅，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下。
　　秦清今天打算去咖啡厅坐一天，也很久没过去了。

　　花花还眯着眼，听到她来得动静，只给秦清掀了眼皮，耳朵继续耸拉着。秦清将狗盆拿去清洗了一番，装上足够一天吃的狗粮。
　　她抬手来回摸着还困倦的花花，只把它呼撸到眼皮子往上翻。
　　秦清罢了手，才笑眯眯走开整理要带的东西。

　　她出门的时候，上班的高峰期已经过去了，地铁上，人三三俩俩地坐着，神情坐态都是放松而闲适的。
　　来到午后咖啡厅的时候，店里也是三三俩俩的人围坐着，人不多。
　　上班日的上午时分，时间都是慢悠悠的。

　　她来到吧台前，是她比较熟悉的那位店员。
　　咖啡妹妹见到秦清，眼神亮了一下。
　　“好久没见你了！”
　　秦清莞尔，点点头，“最近搬了家，比较忙。”
　　“恩！那想喝点什么？”
　　秦清目光掠过一片，茶单上各种口味的。
　　“今天换杯柠檬茶。”

　　她挑了一个背光的地方坐下。
　　电脑是开机状态，她掀开，按了“进入”键，屏幕瞬时亮了。
　　她握着茶杯喝了一口。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

　　我呆呆得看着这不应该在现实生活中出现的一幕，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是时光逆转。’
　　那个古怪老人站在我旁边，悠悠说道。
　　我心里很慌。
　　我不知道傅雨涵的选择是什么？
　　回去？

　　当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我的心神都受到了震颤。
　　一股仿佛不属于自身的悲伤情绪席卷了我。
　　我差点就没站稳！

　　我扶着墙，目光里只有那个正在向光圈走去的傅雨涵。
　　‘停下！’
　　当傅雨涵脚踏进去的那一瞬间，我敢发誓我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喊出了这句话。
　　我佝偻着腰，目光死死得盯着那个因为我的叫喊而终于不再动作的人。

　　傅雨涵转过身，背后诡异的光映衬着她，我居然有种神人现世的错觉。
　　她嘴唇动了动。
　　我听不见！

　　我们的视线一直胶着在一起，我忍住满溢的悲伤，急忙向她跑去。

　　她突然就笑了，是呵护良久终于等来花开的惊喜，是春风拂面百花齐开的惊艳。
　　我看着她的笑，前一秒是被晃了神，但后一秒就立马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笑，太不合事宜了！
　　就这十几步的距离，也太远了！

　　她就这么看着我靠近，当我的手可以攥上她衣角时，她居然向后倒了下去！
　　是，倒，了，下，去！
　　我一脸懵逼！”

　　没过多久，秦清觉得肩膀蜷着，有些酸涩。
　　她捏着小拳头敲了敲。
　　又小幅度做了几个手臂拉伸。

　　窗外，天还是暗的。
　　多云有雨。
　　想了想，还是决定早点回去。
　　她收拾了电脑，握着手机走出咖啡厅。

　　秦清站在写字楼的大门口，有点无语得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雨。
　　大雨倾盆，水溅四方。
　　好吧，就是她被困了。

　　后悔了，刚才应该继续在咖啡厅呆一会儿的。
　　秦清胡思乱想着。

　　“秦清？”
　　背后传来一个略带犹疑的声音。

　　是她。
　　现如今秦清最想听到的声音了。
　　“语璇。”
　　她转过来，脚不自觉得轻踩踩。

　　“没带伞吗？”方语璇手里拎着把长柄伞，笑语晏晏。
　　“恩，天气预报说是晚上有雨。”秦清撇撇嘴，对于自己被困的现状特别委屈。
　　“你现在急着回去吗？”
　　“不急的。”秦清是自由工作者，时间充裕。

　　“我现在急着去办点事情，五分钟之后就回来，等会可以送你去地铁站。你先进大厅去坐会。”方语璇不带喘气得说了一段。
　　秦清点点头表示可以。
　　就看到她步履匆匆得闯入雨帘，人影渐渐消失。

　　五分钟的时间哈。
　　秦清拎着小包包，走进这金碧辉煌的写字楼。
　　前台是一位容颜姣好的年轻女生。

　　她视线和她撞了一下，相视一笑，她就又将头埋进了电脑中。
　　秦清得到了一个微笑。
　　觉得自己是被允许踏进这里了。

　　她来到硬皮沙发坐下，包包摆在她身边靠着。
　　五分钟，干什么好呢？

　　她的手机刚好进来一条微信。
　　她打开，是一条公众号推送。
　　“国庆哪里玩！给你推荐！”

　　是她关注的旅游公众号。
　　是对走南闯北、天涯海角四处飘的情侣。

　　她随手点了进去，一行行得看了下去。

　　“不好意思，等久了吧。”
　　两三步距离远的地方传来方语璇的声音。
　　秦清还有一段结束语没看，她抬起头，白色针织衫的女人就闯进了的她的视线。
　　她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胆大的想法。

　　秦清拍拍她旁边的沙发，方语璇明了得绕过秦清，在她旁边坐下。
　　雨伞隔在茶几台旁，一滴滴水珠顺着纹路流下来，汇聚在一起，在地上映出一朵花的模样。

　　“还忙吗？”秦清双手盖着，摆在自己的腿上。
　　“差不多了，等回去再处理点事情。”
　　“喔。”秦清的手收回来，随意摆在两边。
　　一下子，没人说话了。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撞上，目光碰撞在一起，倒惹得气氛轻松起来。

　　“你先说。”
　　方语璇看着流成一道小溪流的伞。
　　开口是要送人家走，被打断了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方语璇想。

　　“好。”秦清点点头，“你国庆有安排吗？”
　　“哎？”
　　“要回家一趟。”
　　方语璇一开始没接上思绪，转而就反应过来。
　　“哦。”
　　秦清觉得手放在哪里都不合适了。

　　方语璇被“哦”了一声，又接着说，“我家就是N市的，回去就住个一两天。然后就要被老太太赶得。”
　　她的语气轻快，有一种不自觉的幸福感流露出来。

　　秦清的手已经端端正正放在小肚腩前了，她刚想说我们走吧，就被方语璇一句话戳破了。
　　“国庆一起约？”

　　秦清似乎没有想到这句话会从在场另外一个人嘴里吐出。
　　但飞快得答应着，“好。”
　　好像说得特别猴急了，秦清又接着说，“那去哪里呢？”
　　“人山人海的地方不想去。”
　　方语璇眉头皱起来，一时间也没什么想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