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遗忘之后》云深影

74、第七十四章

　　在我的沉默与爹尴尬的笑声中，我们等来了哥哥和云洛。他们都拿来了各自的乐器，爹也便适宜地转移了话题，让二人合奏。
　　哥哥与云洛相视而笑，从哥哥的笛声中引出了云洛的琴声，他们演凑的是从前经常一起练习的曲子，那是一曲很柔和、很动听的曲调。一曲下来，爹难看的脸色更遭了。
　　看来云洛是跑不去一顿说教了。刚刚的一曲下来，竟然有地方弹错，与哥哥的箫声合不起，琴音错开另成了一个曲调，云洛发现之后纠正回调的地方不合适，过渡段便形成了一节怪异的乐段。连我这个不识韵律的人都听出来了，爹会听不出么。
　　“云儿……”爹冷着脸，刚开口想说什么，便被我打岔下来。
　　“还蛮好听的。”我讪讪的抢在了爹的面前说道。我不敢看爹的脸，所以那句话是对着大哥说的。
　　大哥稍有失神，像是没听出什么不妥一般，认同的对我点点头。
　　“真的吗？”云洛高兴了起来。难得得到我与大哥的表扬，这样让她很兴奋，原先她弹得没错的时候，我从未说过好听的话，她问起的时候，我也只是胡乱的点头；大哥对于她的琴艺也未做过表态。
　　这个笨丫头，刚刚弹错的事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我只是想打断爹没有半个时辰都停不下说教，她还当真了。是不是我的任何话，她都会当真？难道我看起来像不会骗人的么？与云洛的高兴相比，我的表情则显得怪异，因为我此时的笑容已经变得有些僵硬。
　　“水儿觉得好？那好在哪里？解释给爹听一番，难得水儿在江家大半年，竟然也学会了听曲，对爹而言还真是个意外！”爹原本对我就很不满，刚才又被我打岔了他的话，这个云洛还不明白状态的乱得意高兴，爹便觉得十分窝火。
　　“啊？”我愣了，没想到爹会问我，这要我怎么答。我看看大哥，大哥把视线转向了一边，可是我看出了他在忍着笑，这个爹也真是的，说好的不只是我，干嘛他不问大哥曲调好在哪……云洛则是一脸激动的等着我口中更多赞扬的话；哥哥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笑着；娘一脸没表情；二娘在不停的摇头。
　　“怎么，刚才你爹要说话的时候，你非要打岔，现在给你机会了，又变哑巴了？既然你说好了，就要给个理由！胡乱打断别人的话，可是很失礼的举动，若在其它人面前这般，别人会讲你没教养，为了咱们家的名声，怕是要让你去跪跪祖宗，那样你才会长记性！”爹瞪着我，语气严厉得吓人，我都不敢对视着他的眼睛。
　　“那个，那个，那个蛮好听，就是比我弹得好听的意思。”我边答边想，回答之时卡了好一会才答得上来。
　　爹分明是想刁难我，为了之前的事想对我打击报复！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懂乐曲；他也知道我在江家是做奴婢，哪有什么机会学。在江家从未听过曲，搞不好江尚宣也不会，谁会有兴趣教我啊？
　　“啊？”云洛听完我的话，脸上的得意之色便挎了下来，她也听出了爹话里的意思，可怜兮兮的看着爹，想用表情压下爹的火气，不再与她计较。
　　“自然是比你弹得好听，我问你，你何时会弹琴了？不懂非要装懂，你以为你那句打岔就能改变得了什么？不自量力！”爹没好气的瞪着我。
　　又没人教，我怎么可能会，我又不是天才，我也不信有人天生就会！可就算我再有心学也没用，那个谱，我根本就看不明白，就以我这样的情况会弹才会是天下第一荒诞之事。当然我不会笨得去反驳盛怒中的爹，所以我选择了默不做声，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就算说樊水是笨蛋，我也不会有异意，就算再问我是不是真是那么回事，我也会干脆的承认。
　　“你是想笑话我不会教女儿？”娘的视线往爹身上一漂，声音冷冷的响起。
　　爹一愣，马上解释，“不敢，不敢，不是都说了么，子不教父之过，没说是母之过。我只是痛心这两个顽劣不堪的女儿罢了，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你教的东西那么多，云儿怎么学得过来？你自己都没反省过，只知道要求别人。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云儿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在家相夫教子的时间都不够，还有什么闲情去弹琴！”二娘小声地为云洛鸣不平。
　　娘一句，二娘一句，把爹说得哑口无言。
　　“不就是赏月么，怎么这么好的夜晚也能争得起来？都那么大的人了，全都跟小孩子一般。”哥哥看着几个争得不甘心的人，不禁发笑。
　　哥哥话一出口，爹、娘与二娘都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了。若说还有些不甘心，那也只是瞪着爹，没有再要争下去的意思。
　　“吃水果，吃水果。这果子可是数着人的份数上到桌面，每人分到的都不多，谁要是气饱了吃不下，那可就亏大了。”大哥笑着招呼着大家动手吃水果。
　　我挑了一个最美的苹果一口咬下去，响起了很清脆的一声，我挑的，果然不错。
　　“水儿，吃东西的时候不许发出声音！”声音末了，便听到娘的说教。
　　我愣愣的看着娘，点点头，轻轻的嚼着嘴里咬下的那口苹果，只要一有眼光望过来，我便停止咀嚼苹果，待没人注意我之时，再轻轻的嚼碎、咽下，如此重复……
　　我无意中转头看云洛之时，她也是边吃边东张西望，只要感觉到有人注视着她，便坐直了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