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行记》七色瑾华

96、第九十六章

　　江南水患平息了，昭帝和内阁都松了一口气，下令郭兴恺等人择日返京，留下少部分人继续处理后续事宜。
　　可就在大家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一波谣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说江南多少年没有发过水患了，是因为昭帝的帝位来的不明不白，所以天降灾难示警。
　　郝鹰连夜收集各种信息接着入宫禀报。昭帝急忙找谢太后商议。
　　“不要着急，”谢太后经历的风浪多，一盏茶的功夫，几种可能在心中已经转圈，然后安慰儿子：“你是太子，接位名正言顺！”
　　这时候有内侍来报，郭首辅在外求见。太后微微一点头，昭帝便首肯了。跟着郭首辅进来的还有霍君、谢同骁、谢同烁。
　　“娘娘怎么看？”郭首辅开门见山，此时不是关注繁文缛节的时候。
　　谢太后微微一眯眼，冷声道：“虽然不知道是谁在幕后操纵，不过从最终谁受益开始查起总是差不了的。”
　　“臣也是此意。”郭丛武点头，然后对昭帝说：“陛下可以下旨盯紧荣亲王、宸亲王。”
　　“这事让谁去办合适？”昭帝知道自己年幼，处理这些突发事件没有经验，但是对母后和霍君非常的信任，所以征求意见。
　　霍君没有开口，等太后的意思，谢太后略微一琢磨：“交给薛锐吧，羽林卫处理这些名正言顺，不过，皇宫禁军要换人了。”
　　林峰自先帝走后，一直继续担任侍卫禁军统领，护卫皇宫大内，不过非常时期，谢太后显然是信不过他的。
　　昭帝早想换下林峰，因为林世平的关系，一直按捺不发而已，如今母后提出来了，正和心意，于是提议让以前太子府的侍卫统领陈浩接任，郭丛武点头认可，谢太后对此人也是了解表示同意。
　　“回去告诉祖父，这段时期要格外小心！”谢太后对谢氏兄弟说：“二皇子那里也要送信过去，加强防范；府里要清理一下，发现有异常的格杀勿论。”
　　谢氏兄弟急忙答应。
　　“烁哥儿你顺着谣言的源头查，双管齐下。”谢太后接着安排：“大哥去一趟皇陵，问问义父的意思。”
　　安排完毕，几人分头行动。
　　因为朝廷没有打压的意思，谣言越传越凶猛，甚至变着花样来，连先帝是被毒死的传言都出来了。
　　“母后？”昭帝有些心急：“再不采取措施，怕是刹不住了。”
　　“不怕，等他们所有的底牌全部出来。”
　　听了母后的话，昭帝心里稳一些了，不过，妍公主气冲冲地跑来质问：“母后，都说父皇是被毒死的！”
　　谢太后顿时拉下脸来反问：“都说？谁说的？又是被谁毒死的？”
　　妍公主自幼得宠，与先帝关系最近，如今虽然仍然是要风得风，可比起当年还是差了一些，谢太后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纵容儿女无法无天。
　　听了母后的话，妍公主迟疑了一下，声音小了很多：“他们都这么说，父皇要真的是被毒死的，我要为父皇报仇！”
　　谢太后对这个一帆风顺的女儿有些不满意了，淡淡地说：“那你去查吧，查清楚之后再来讲报仇的事情。”
　　“父皇是被毒死的！”妍公主激动起来：“不应该母后和皇弟去查吗？”
　　“放肆！”昭帝冷下脸来：“无凭无据，人云亦云，还不退下！”
　　“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妍公主蹦起来：“我是你皇姐！”
　　“他虽然是你胞弟，但是，”谢太后一句一顿地说：“他是皇帝！”
　　妍公主不可置信地看着母后，落霞一看太后发火了，急忙拉住妍公主：“公主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虽然不服气，可妍公主自幼就怕这个威严的母后，愤愤不平地走了。
　　“派人盯住她，看哪些人在嚼舌根。”在这个时候，非但不能帮忙还添乱，谢太后对女儿非常不满意了。
　　就在几路人马紧锣密鼓地追查之际，悦亲王、郭兴恺等人回京了。
　　郭丛武只当谣言不存在，带着内阁正常处理朝政，对郭兴恺等人论功行赏，悦亲王夫妇没有回京，可是在江南也听到了谣言，夫妻俩不放心谢太后母子，专门写了书信快马加鞭送了回来，悦亲王表示坚决支持昭帝，需要他做什么，义不容辞。
　　接到信函之后，谢太后觉得这个谣言也不错，起码能看清楚人心，甄选一下派系，于是暗示郭首辅不要急着镇压，继续看看动静。
　　果然，接下来三日，各地封疆大臣都有奏折上来：南疆镇南侯府、太原府欧阳长风、西州黄达福等人旗帜鲜明地表示支持昭帝。朝中以礼部尚书高国忠、吴金汉、葛宝真为代表的老臣更是重点强调了昭帝的正统地位和继位的名正言顺！三公主则联合皇室宗亲请出了鲁郡王、襄阳王等老王爷为昭帝站台，就连在封地的睿亲王、端亲王都上了奏折，对侄儿这个皇帝表示认可。
　　五日后，昭帝带着郭首辅、吴金汉、高国忠、谢光道、薛锐、霍君等人聚集慈宁宫。
　　“娘娘，可以收网了。”郭首辅将一份调查报告呈上：“此事与荣亲王无关，乃敬亲王府联合孙涛闹出的事情，李葛逃掉了。”
　　能在谢家的地盘逃出来，肯定不是李葛自己的本事，这些年在北疆可没有少吃苦头，也就是延口残喘的状态，能把他给偷出来，可见所谋事大！
　　“辉哥儿办事如此不妥帖。”谢太后说完看了谢光道一眼，脸色沉下来。
　　谢成安是昭帝自幼的伴读，看在他的面子上昭帝没有接话，不过，谢太后显然不这么想，就听见娘娘接着说：“辉哥儿夫妇在北疆太久了，换个人去。”
　　郭丛武与谢同辉没有多少交情，这次篓子捅地不小，既然太后都不愿意护着了，首辅大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吏部吴尚书也点头同意：“一个地方日子长了确实不妥，不如回兵部吧。”
　　这个建议好！宋侯爷与谢家不亲近，与帝王没交情，昭帝早想给他挪一下位置了。
　　“老臣以为平调合适。”高尚书向昭帝提议。
　　太后本来想贬一下官职的，看儿子有心护着，也没再多坚持，毕竟这个堂兄平日里与自己关系不错。
　　最后商议去兵部任右侍郎，第三把手，这样面子上不是很难看，也不会刺激到宋侯爷，更让谢同辉长个教训。
　　李葛的事情，按照首辅大人的提议交给了郝鹰，同时密令乐国公谢同烁协同追查。
　　“孙涛执掌丽竞门多年，有不少党羽，趁着这次机会清理一下。”谢太后叮嘱道：“有直接证据是他干的吗？”
　　“目前没有，”薛锐回答：“抓到的人都自杀了，几条线全断了。”
　　“这事千牛卫负责。”太后刚刚说完紧跟着一句：“关键时刻先斩后奏！”
　　意思是只要孙涛想逃走，杀了再说！没有他的支持，李葛坚持不了多久。
　　“让谢同穗去北疆吧，他土生土长的，熟悉那里的环境，和将士们感情深。”首辅大人对谢将军说道。
　　谢光道当然愿意，北疆是父亲打下来的地盘，在自己手里发扬光大，因为穗哥儿不是嫡子，便宜了三弟的儿子，如今首辅大人开口了，谢将军急忙接话：“犬子虽不成才，却是不怕吃苦的。”
　　这些年，谢同穗一直跟着父亲在千牛卫当差，独当一面是毫无问题的，况且，北疆大多是谢光道的袍友和属下，儿子去了以后，肯定是不会吃亏的。
　　昭帝对这个堂舅的印象就是老实忠厚，而且对昭帝母子格外忠心！那些艰难的时光，都有些同穗的陪伴和保护，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是谢同穗毫无怨言，不留痕迹的办妥。
　　一般不开口的霍君此时也说话了：“臣以为妥当。”
　　“此次救灾，李澈功劳不小，只是他本人已经提出辞呈，臣观他气色确实不佳，陛下需要考虑人选了。”郭首辅并没有提供备选人员，户部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并不是谁都能干的了的！关键还得帝王信任。
　　昭帝看向高尚书，自登基以来，陛下发现高大人确实不错，对他一天天重用起来。
　　“臣不妥！”高尚书急忙推辞：“一是臣年迈，二是臣对钱粮一窍不通。”
　　谢太后笑起来：“陛下不要难为高大人，你要问他柴米油盐确实考住他了。”
　　高尚书又谢过太后，才直起腰来，被帝王信任是好事，可真要被放到不能驾驭的位置，也是很尴尬的事情。
　　“郭兴恺、葛瑛俩人可做候选。”吴大人作为吏部尚书，推荐人选是本职。
　　“陛下，葛瑛综合能力不错，可外放扬州替换吴世豪。”首辅大人对先帝用得人都不放心，尤其是鱼米之乡，税收大户的州郡。
　　昭帝看母后没有反对，点头认可：“郭兴恺执掌户部是没问题的，此人能力远远不止如此。”
　　对于帝党，昭帝是要重用的，心里已经在盘算等林世平退下来让郭兴恺接任。
　　当大家都以为议事完毕的时候，娘娘发话了：“李澈退下来也别闲着，去大理寺，那个马建波不是皇室宗亲，与规矩不合，换了吧。”
　　李澈作为鲁郡王的嫡次子，是皇家血脉，这些年为朝廷也出力不少，关键是一直与太后娘娘站在一条战线，当然不能委屈了。
　　“李澈有功要奖，封黎泽伯，可妥当？”昭帝看向母后。
　　作为次子，是没有继承爵位的资格，如今昭帝这样安排，无论是鲁郡王还是郡王世子都会非常满意的，当然，李澈应该是最满意的，因为等大哥承爵的时候，还不知道昭帝怎么给他降级呢，说不定郡王都没了。
　　鲁郡王为人正直，说话办事按照规矩来，这样的皇室宗亲，谢太后表示多几个无妨，尤其是这一阵为儿子出面说话，以李氏族长的身份确定昭帝的正统地位，确实也是一个人情。于是，太后点头提醒：“可封一等伯。”
　　第二日朝会，刷刷几道圣旨下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林世平对于人事变动毫不知情，气得直吹胡子！
　　郭兴恺对于调任户部还是很满意的，下朝后又与三公主一道进宫谢恩，郭家也到处宣扬昭帝母子不忘本，记得郭氏一族血亲之情。
　　谢家提前知道任免，谢都尉对于孙子犯了这么一个错误很不开心！不过，地盘没有丢，也算是平衡。
　　倒是李澈，先前圣旨批了自己离任户部，心中还有点落差，觉得陛下也不挽留一下，太不够人情，接着又一道圣旨，直接封了伯爷任大理寺卿！
　　“臣没干过大理寺啊！”李伯爷谢完恩，去找谢太后：“娘娘，万一干不好咋办？”
　　“干不好？”谢太后直接甩过去一句：“当心你的老命！”
　　李伯爷偷笑几声，这就是标准的谢氏做派，高高兴兴出宫回府了！
　　葛瑛带着媳妇，进宫拜别太后，起身前往扬州。葛尚书想将孙子留下，太后的意见是一家人在一起才好，于是谢茵赶紧打包带着儿子跟着老公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