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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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还要从前段时间说起。
重阳掺和进谢玉一事，理所当然的引起了夏江的注意。
金陵城里有一个身份不明，有钱又有一手制药的本事，手下还有不少高手，本身又有着不输于麒麟才子梅长苏的才智谋略，这样的人，夏江可不愿意让他超出自己的把握。
不得不说，悬镜司的效率确实是高，不过几天便摸到了重阳作为隐阁之主的身份，又日夜兼程将消息送到了夏江手里。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包不住火，这重阳其实也是知道的。所以既然终归是瞒不住的，倒不如主动透露出去，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总好过以后受制于人。
所以，悬镜司效率之高倒未尝不是拜重阳暗中推动之功。
隐阁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气，常常作为说书人嘴里的故事道与众人听。重阳只需命人从中疏通一二，让说书人无意中提上两句有关隐阁阁主的事，一传十，十传百，以悬镜司的本事自然不会听不见。
散出去的消息，有的说隐阁阁主年纪轻轻，也不知是怎么起的势的；有说据说隐阁阁主是以双日为名；有的提及隐阁阁主似乎犹好红衣，每次出现都着红衫。
年纪轻轻是重阳尚不及加冠，红衣这算是有目共睹的。至于双日，双日者，重阳也，倒也不难理解。
知道了重阳的身份，便也不怕没有理由抓人。
虽说知道重阳是以医术求得皇商之名的人寥寥无几，但很不巧，夏江恰恰是其中之一。再加上，天气炎热，重阳几次被传入宫中为梁帝诊治，这不就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吗？
也不需夏江多做什么，他只需将重阳的身份如实上告，梁帝自然会如他所愿的将重阳送入悬镜司中。
隐阁，只要你有钱，便可以在阁中挂上任务，由阁中人根据自身能力接取。就算没钱，几人合资发一个任务也是可的。杀人放火，劫道探查，隐阁对挂的任务可没有半点限制的。
这样一个江湖帮派的主人，无声无息进了金陵，还近了自己的身甚至得了自己的信任。你让梁帝如何不心惊？
要知道，夏江可是还专门提了句，说是隐阁中好像是挂着梁帝的悬赏的。
查，必须得查，至于交予那处，涉及江湖事物，悬镜司无意是首选了。
悬镜司的人一出门，重阳这边就收到了消息。府中之人全数避入密室之中，就是那个重阳每月都会呆的，建在书房之中的密室。
这密室最为隐蔽，因其用途，里面储存的东西也是最全的。
等到悬镜司踹开重府大门，冲到重府后院，府里就只剩下重阳与子恒。重阳坐在后院的石桌边，喝着茶，恍然不觉发生了什么，悬镜司的人到了面前还笑嘻嘻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子恒则站在他身侧，抱着剑，低垂着头，从始至终不言不语，纹丝不动。
“重阁主，好本事啊，”夏江一身黑衣，坐在重阳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笑的竟还很是和善。
也不管重阳是否理会，夏江自说自话道：“其实来之前我还担心重阁主会离开，所以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还好，赶上了。”
重阳冲他翻个了个白眼，没一点正形。“得了吧，说的跟跑就能跑掉似的。走啦走啦，夏首尊好不容易来这一趟，就不劳你亲自动手了。”
他说着站起身，整了整自己一身的红衣，率先走了出去。
子恒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没有多说一句话。他此时倒是和本就寡言的辰砚有些像，没了往日的笑闹，平静的像潭死水。想必，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吧。
重阳与子恒被带走时，悬镜司将沿途全部封锁，不允任何人出门。
声势挺大的，足以让住在街对角的苏宅瞧个清清楚楚。如此明显的圈套，如此昭然若揭的一箭双雕之心，只让重阳觉得莫名好笑。
夏江查的如此清楚，怎么就能如此肯定梅长苏会上心相救呢？
如此局势之下，一条人命算什么，哪里比得过大局重要？梅长苏就算是猜到了他的身份又能如何，一个重阳，能的抵过数万的亡魂未安，能抵的过一招棋错血案又起吗？
不是他对自己没信心，恰恰相反，他就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他相信自己绝不会猜错。自己的兄长是何样的人，哪怕相处日短，分离日长，他也记得轻轻楚楚。
那个人，看着感性，但其实再理智不过了。心重大局，心重家国，看的清楚明白的很。如今又添了几分克制，真是再好不过。
入了悬镜司，重阳被关在一个狭窄黑暗的小屋里，里面什么都没有，石头砌的屋子透着刺骨的寒气。子恒被关在了别处，估计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当晚，夏江没有审他。重阳冷的睡不着，就靠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外面静悄悄的，子恒大概也没有受审。
这一夜格外难熬，重阳冻得迷迷糊糊，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日，悬镜司的人早早的开了牢门，将重阳从地上拖了起来。他的手脚已经没什么直觉，被人架着拖了许久才缓过来些，没有在人家松手的时候腿一软跌在地上。
这是一处临水的茅草亭子，夏江还是穿着那身黑衣，正负手站在亭中等候。子恒不在，但应该已经开始审讯了吧。
看出重阳在跑神，夏江不怒反笑道：“重阁主果然不负盛名啊，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这幅无所谓的样子。”
重阳倚在亭柱上，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不然呢？都这个时候了，笑不出来，我总不能哭吧？”
“倒是牙尖嘴利，”夏江轻哼了一声，“重阁主能不被人察觉的混进金陵，必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你知道这是何处吗？”
“何处？你自己的地方，却来问我？”重阳看看天瞅瞅地，似乎还有些好奇河边的草，反正注意就不在夏江身上。
“这还能是哪里？当然是天堂了。”阳光透过云层，浅浅的铺洒下来，落在重阳脸上。
他脸上还带着绒毛，稚气未脱，低垂着眼，睫毛忽闪忽闪像翻飞的蝶翼。蝶翼守护着的珍宝，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的眼，漆黑的瞳仁里此时正燃着一把火。
而飞蛾扑火，注定如此。
他嘴唇苍白，微微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仿佛是在确定一般重复道：“这里当然是天堂了，想要传达的事都可以透过别人的嘴传达出去，想死的人可以在这里消失的连个渣都不剩，这里不是天堂是什么？”
“这么看来，重阁主还是挺喜欢我这个地方的。我也挺喜欢的，在这里我能脱去认得皮囊照见人的肺腑，让他们把知道的秘密一个不剩的吐露出来。”
夏江推过去一杯茶，“重阁主有什么想说的，最好还是早些说出来的好，不然就只能让重阁主享受一下我悬镜司的手段了。”
“行啊，你想让我说什么，只管问就是。”重阳接过那杯茶，瞧了眼茶色，撇了撇嘴，直接泼在了地上。
将茶杯放回案上，重阳皱着眉道：“贵司的茶叶也实在是太次了一些，夏首尊看我这般坦诚的份上，怎么也得弄点好的吧？”
“隐阁选在这个时候入京到底是在图谋些什么？巧合吗？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夏江没有理他，继续说道：“你放着好好地江湖帮派的阁主不做，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来，偏偏要搅进金陵的这趟浑水里来。
你为什么处心积虑的去接近陛下？可莫要说是为了皇商的名头。”
重阳懒洋洋的趴在桌上，用手支着头，一边听夏江说一边认认真真的点着头，末了一脸真诚的说：“嗯，你说的有道理，这么看我确实挺可疑的。
真的，我差点都要相信夏首尊你真的是一心为了大梁安，为了陛下了。”
夏江噎了一下，一时梗住。
“都说了，我是个生意人，来金陵当然是为了做生意啦，还有什么比混乱更容易让人从中牟利的吗？特别我干的还是接单的生意。
梁帝、誉王、太子、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臣子，当然啦也少不了你夏首尊，都是我隐阁榜上有名的人物。”
重阳眯着眼笑着说：“尤其是你，夏首尊，你在我那儿的赏金可是比梁帝的还高些。哎，你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人那么想干掉你？”
夏江脸色难看了几分，他盯住重阳语调阴森森地道：“看来重阁主是并不想老实说了，我不介意让你真的试试悬镜司的手段。若论硬骨头，我也见过不少了，可还没有一个在我面前能不张嘴的。”
“好吧，我可是个惜命的人。既然，夏首尊想听的不是这个，那我便换一个说好了。”
重阳坐直身子，漫不经心道:“无非就那么些事。当年隐阁的前辈收了皇长子的恩，于是在当年赤焰之案里救下了皇长子。
滴水之恩报以涌泉，于是如今又轮到我们这些后辈谋划来谋划去，想着法的再把人送回来而已。”
重阳做了个鬼脸，嬉笑两声：“哎呀呀，被你发现了呢，真可惜。不过，我这段供词，夏首尊应该会喜欢吧？”
“毕竟”，笑声收敛，重阳脸一沉，语调死板，没有半点起伏的说道：“呐，当年没能如夏首尊所愿，还真是抱歉啊。”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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