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套》南左

81、茧

　　风声眼看着越来越凛冽，我被那样的风突然迷住了眼，眼睛闭起来了，耳朵却好敏感，周围一切的响动，被猛地一瞬间放大了好多倍，这种的感觉，也使得自己想到了之前那个病房里的人儿，女孩跟我说过的时候，大概都是同样的想法吧，念着一种安静，空洞洞的寂静，似乎能够听到所有人心跳的声音，以及血液流回心脏后的触动，是啊，这非常不错。
　　“黄华，我说真的，你爸妈关系都一直很好么？年轻时也没吵过架么？”
　　“怎么可能，肯定会吵过。”
　　“喔，那你父母还不如我父母好，我爸妈从来吵过架，更没有红过脸。”
　　“这么牛逼？不会是故意在骗我吧。”
　　“骗你有什么好处么？你也应该知道，他们聚少离多，我爸爸一直都被派到国外，一年到头只有几次可以回家，我妈呢，就把那些寂寞全部都发泄在工作上。虽说他们都很爱我，但我多半还是靠我外婆给我带大的，以前也经常和姐姐，弟弟，生活在一起，倒是现在长大了，突然变得很生分了，我好不适应，就有点很想回去。”
　　“回去又有什么用，估计那个岁数的你，压根就不怎么地听话吧，你要是真的回去了，恐怕只会继续给爱你的人添麻烦。”
　　“是啊，所以这个念头也就仅是想想而已，我更不愿意让别人来看到我的可怜之处，............，黄瓜啊，你始终都认为我不把你当朋友，但说真的，有一些话啊，我都只和你一个人说过，哪怕是“她”，我也没有提起来。”
　　“你还是正视不了她的名字。”
　　“并不是正视不了，而是怕说起来难堪。”
　　“难堪什么，两个人都有错呗，可我感觉，她不应该把你的孩子，”
　　“别，别说了。”
　　“那好，我不说了，但你很自卑，骆驼，你甚至把那份自卑带进了爱情中吧，你对那个“她”，已经低微到无法再低下去的地步了吧。”
　　对方戳破了那些秘密里的所有羊水，让其中的东西，不管是好的，或者是坏的，都一下子地被流了一地，也同时摊开在我面前，自己闻了闻，这些泛着旧时光中枯叶的气味，甚至裹进了接下去的回答中，
　　“难道我做错了么？从一开就做错了么？”
　　“没有，爱情没有对错，更没有谁指责谁。”
　　“你好懂啊，有的时候我会以为，真正的心理医生是你，而我只是你的一个病人。”
　　“你确实是一个病人，生了很重的病，哪怕你自己靠了一个心理医生，可你见过哪一个心理医生能够治疗好自己的。”
　　“嗯，说得没错，我也确实是在自救。”
　　“人救不了自己，就好像那个女孩，我一直逼她说话，让她发泄出来，我同样清楚抑郁症，但是啊，任何不能被发泄出来的感情，都是一种病态的心事。久而久之，人是会累的。............，你也一样，你应该跟我，或者是其他人说说你烦恼的事情，别一直憋着。”
　　“感情啊，说不出来，能说出来的感情，那只是一段过程罢了。倾诉啦，对我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那你活该也得抑郁症。”
　　“不会，我还有很多牵挂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地想着去死。”
　　“每一个抑郁症病人在得病之前也都是这么想的。..........，人啊，类都很含蓄，含蓄到不会去做别的什么极端的做法，因为我们的理智在控制，然而就是那些理智，我们才会最后都疯掉了。”
　　“忍耐也有限度吧。”
　　我谈了一口气，随即睁开眼睛结束了这些话题，
　　“好了，不说了，那个太累了。”
　　“行啊，换个其他的吧。”
　　“不换了，我们得去做事了。”
　　“啊？那你接下去想怎么做？”
　　“去一趟她家里，直接去问个清楚。”
　　“是现在么？”
　　对方很不解，
　　“嗯，就是现在。”
　　“这么晚了还过去？”
　　“正是因为晚上了，那两个人才在。.............，行了，走吧，别废话了。”
　　自己说完拍了一下脑袋，显得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病殃殃的样子，直让朋友记起来，我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吃过饭呢，
　　“哎！你都还没吃饭呢？难道不饿么？”
　　“没事，路边买点吧。”
　　“我看这样吧，你先去她房间里拿出来吃完再说，反正还有一份。”
　　“不了，她都已经睡了，我怕吵醒她。.............，哎，对了，她叫什么名字啊，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好像叫周雅来着，周是周郑吴王的周，雅是，优雅的雅。”
　　“这名字不错啊。”
　　其实周雅长得也挺好看的，就是脸色太过于苍白，身材也太过于瘦小而已，不过那些东西，黄瓜早就是发现了，
　　“人也长得不错，你发现了没？”
　　“没有，当时很急，没来得及看。”
　　“那你应该去看看。”
　　“好吧，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还是先过去吧。”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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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夜色已经暗下来了，出了医院后突然感觉到了冷，之前满身大汗都在病房里□□透，如今一下子地碰到了冷风，自己已是受不了，
　　“你去叫辆车来，我去买点吃的。”
　　“好。”
　　车子比我早过来，车里的司机和黄瓜等了有一会儿，我才抱着吃的进了车厢，
　　“司机，去城南的金羽小区吧。”
　　“哎，好。”
　　金羽小区门口进不了外来的车辆，以至于自己和黄瓜只好在隔了目的地一段距离后被先放下，这次是黄瓜付了钱，我也没跟他抢，两个人都下了车后，就在路边走着，然而话题又开始了，
　　“话说，那个女孩是在哪幢楼上要跳楼的？”
　　朋友眼睛转了转，看了看自己周围都是很高的楼，有点心有余悸地问，
　　“那个，看到没有，黄色楼顶的那个。”
　　我指了指，
　　“这也太高了吧。”
　　“是很高。”
　　足足几十层的高度，大概也有百多米，光是在下面看着，都有点受不了，更别提跑到楼上了，
　　“她不怕么？”
　　“怕什么啊，要是会怕那就不是自杀了。”
　　“自杀有什么好的，还有一句话不是说得对么，“好死不如烂活着”。”
　　“这话你还是对正常人去解释吧，像抑郁症病人压根就不会听你的。”
　　一切问题都说到底，仍然是黄瓜不懂那个病的严重性，
　　“但她没有死啊。”
　　“你想她死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应该没想过要跳楼吧，不然怎么一直都不跳下去。”
　　“我不清楚，毕竟我不是她，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她的想法。”
　　“所以我就说了，她压根就没想过死。”
　　“你的意思是？她在演戏？”
　　可是又不像，我经过过当时的紧张，总感觉朋友说得过去不对，
　　“你错了，她那个时候确实想死，至于最后为什么没有跳下去，应该会有其他的什么原因吧。”
　　“不管她有什么原因，能如此轻易决定自己性命的人，都是不值得我们去同情的，因为她们啊，太过于轻贱自己了，更看不起自我存在的价值。”
　　“道理是这样，只是那其中的难受，我们恐怕不能感同身受吧。”
　　“我听一个老人家说过，每一个人自杀的人，死后都是要下地狱的。”
　　“你是党员，怎么能这么迷信呢，什么天堂地狱的，压根就没有吧。”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别这么说。”
　　他拍了我一下，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又非得逼着我拍了拍自己的嘴，口中更是如此地重复道，
　　“刚刚都是我乱说的！都是我乱说的！千万别怪罪！”
　　“你以后别这样了，只有有信仰的人，才能有未来啊。”
　　“那按你意思？难道没信仰的，现在都是死人了么？”
　　“差不多吧，不信你好好想想刚才的那个周雅。”
　　“她还活着啊，你别乱说别人！这东西你还是别开玩笑了。”
　　“我只是说她没信仰而已。”
　　“不管别人有没有信仰，那都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自由和权力，如果你想逼着他们信你所信仰的那个，不就和ISIS没什么区别了么？”
　　“能比么？ISIS那是邪教，我这个是好的。”
　　对方又强调起来，不过我没有任何的感觉，
　　“好的坏的，正的邪的，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如果你信仰的那个宗教要去靠强迫别的不信仰的人才能维持下去，那就是邪恶的。”
　　“你解释的，怎么跟抑郁症也差不多，抑郁症也是靠自己强迫自己，才能完成一次自杀。”
　　“那只是ta的快感，或者对ta而言，其实没什么意思。”
　　自己转了转眼睛，似乎有点话里带风地回答这，吹得对面的人儿仿佛忍受不了地冷，
　　“这什么鬼天气，怎么那么冷，冻死我了都。”
　　“现在是晚上了，能不冷么？”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总感觉这儿有点阴，阴气很重的感觉，............，不信你自己好好感觉下。”
　　黄瓜走火入魔般地说道，顺便又抬手指了指某一角楼道的阴影，他的那动作，直让我看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