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套》南左

24、镜

　　声音逐渐淡了下去，天也都快亮了，并且时间早就已经过了六点，我收拾了一下，和队长一同上了楼，这个时候应该黄瓜也在吧，然而我却突然担心那个女护士，不知道她有没有被黄瓜给骚扰得烦死，可等自己推门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女护士一直都坐在小女孩的病床上陪着她，而黄瓜已然姿势不雅地躺在另一张椅子上睡着了，嘴里的口水更是流了一地，看得进来的两个人咧了咧嘴，心里别提多蛋疼了，
　　“喂！醒醒啊，天都亮了。”
　　“嗯~，嗯，~”
　　黄瓜砸吧砸吧了几下嘴巴，压根就不去理睬特地走上去轻声说道的队长，之后又换了一个姿势，别提睡得有多香甜了，队长眼看着没办法叫醒他，于是让我来，
　　“你来！”
　　“好！”
　　我知道他那是不愿意当着外人的面用上“暴力”的办法，以至于才把这事情给推给我做，但现在最感兴趣的却是女护士，她早已是从一开始就侧头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发现了，先停了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再也是有点奇怪，毕竟都一夜没睡，她怎么就精神那么好，可现在我可不会去问，
　　“黄瓜，************.***！”
　　自己贴近对方的耳边念了一段话，这犹如咒语一般的声音彻底是吓到了面前人，只见黄瓜顿时浑身一激灵，嘴里立马嚎叫了起来，
　　“不要！不要啊！”
　　首先吓得我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因为这儿还有病人在，最后黄瓜终于醒了，只是他的口中仍旧一直“呜呜呜呜~”个不停，直到看清了我的时候，方才止住那些难听的声音，我也同时松开手，却发现已是满掌心的口气，感觉恶心死了，赶紧在他的衣服上抹了抹，黄瓜一下子地又鬼叫了，
　　“你TM在我身上乱擦什么！好恶心啊！”
　　“这是你自己的口水，恶心也是你自己，还有，轻点！这儿还有人睡着！”
　　我顿时踢了他一下，
　　“队长也来了。”
　　“啊？！队长？！”
　　黄瓜四处张望，也是看到了和我一同过来的队长，他顿时脸色一抽，明显是刚才的事情让他自己感到难为情了，
　　“队长，我刚才，”
　　“好了！回去吧。”
　　然而我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
　　“队长，那个男人呢？哎，护士啊，他今天就没有过来过么？”
　　自己连续问了两个，对着不同的另外两个人，我确实心里很急，毕竟那个男人要是真的跑了的话，那就是我和黄瓜的责任了，再加上之前闹出的另一些事情，后面肯定是没那么容易挨过去了，只不过听了我的话，队长倒是先给了我解释，
　　“刚刚小王已经先上去把人带到楼下车里了，等会儿你们也回去，让小王来接你们两的班！哎，也不用等会儿，现在吧，就现在，..........，黄华，你去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哎！好！”

　　清晨温度还是很低的，出了住院部大楼后，我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立马打了一个喷嚏，人也微微颤抖了一下，于是自己便赶紧加快了脚步，躲进了车里面，我坐在副驾驶上，队长回到后座，紧挨着那个男人，而最后才进来的黄瓜明显得开车了，所以他揉了揉眼睛，口气里格外自嘲地吐槽了一句，
　　“你们也胆大，让我开。”
　　“队长还开了一夜会，你让他来开么？”
　　“那你呢，你不也有驾照么？”
　　“我没带！”
　　说完自己摊了摊手，就是要气死对方，果然黄瓜不说了，扭动钥匙后车子开出来医院。
　　等还在半路上时，我赶紧又吩咐了一句，
　　“先去城南派出所，我有事要找人。”
　　“你去城南干嘛？那里好远啊！”
　　“叫你去就去，别废话！”
　　大概是被我刺激到了，黄瓜不去理睬我，反而转头问了后座的队长，
　　“队长，我听你的，你说吧。”
　　“先去城南派出所吧，听郑黎的。”
　　说完他闭起眼，趁着一路过去的间隙假寐了一会儿，看样子队长是真的累了，所以我便轻轻地推了推黄瓜，嘴里更是吩咐了另一句，
　　“慢点，慢点好了。”
　　黄瓜也透过后视镜看到了，
　　“好。”

　　最终果真是开了好长时间，连队长醒了的时候，我们却都还没到，后座的人看了看窗外随即就问了，
　　“到哪儿了？我睡了多久啊？”
　　“才一会儿。队长，你再躺一会儿好了，现在还没到。”
　　只不过我的好意，对方却已是听急了，
　　“快点，回去还要事呢。”
　　“好！”
　　黄瓜答应了一声，同时脚踩下油门，车子轰鸣了一下，也已是加快了速度。

　　不过趁着此刻里还没到，我便回头问起了那个男人，确实时间都很紧，我更不能去浪费，
　　“你别紧张，你女儿也没事，我现在问你几句，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他说，
　　“好！你问吧。”
　　他话里的态度格外端正，口气同样没有波澜，平平淡淡的样子，像他的脸色，还有眼睛，空空的，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
　　“你老家是哪里的？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不是这儿的人。”
　　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自己只想考验下对方的诚实，如果连这个他都瞒着我，那么剩下的就都不用问了，
　　“HY。”
　　“喔。家里都哪些人，我说的是老家。”
　　答案对的上，也正好是那个证明书中公章里的地名，男人没有骗我，第一关算他过了，于是我又问，对方也再回答，
　　“老家没人了，我父母都已经走了，也就我妻子的父母还在。”
　　“那你们在过来这儿之前是住哪里的？好像也并不是老家吧？”
　　“不是，在Z市，我和我弟弟在哪儿住了三年。”
　　“Z市啊，是做什么工作的？”
　　Z市和这里在同一个省，也是我老家，还算是一个挺富裕，又安静的地方，但并不适合生存，原因无非在于高物价和高房价，只是既然背后人已经去过了，那也说明他一直都在外漂泊，
　　“汽修，汽修学徒，做那个的时候，我才考了驾照，再然后来这儿开出租车。”
　　“那你怎么不在Z市做下去，反而跑到这边来了。”
　　“工资低啊，物价又高，我们四个人压根就靠不了我和我弟弟的那点工资生活。”
　　男人的人生规划倒是一步一步挺正常的，看起来还努力得很，让人责怪不了他的缺点，只是之后问题还有，反是更多了，
　　“不是还有你老婆和你弟媳么？她们不工作么？”
　　“我老婆要带孩子，更何况那个时候她还怀了第二个，至于我弟媳，她当时可还不起我弟媳，甚至也不认识我弟弟。”
　　当初的时间很早吧，都三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对方一说起来，仍旧记得非常清楚，

　　“你弟媳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什么时候和你弟弟认识的？她有没有，其他什么问题，比如精神上面的。”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人却在听完我的声音后立马低下头了，像是想了想般，再一会儿后抬起来，告诉我道，
　　“我弟媳叫周思羽，听说是HN人，在Z市的一家宾馆里当接待员，有一次我和弟弟出去修车的时候才认识的，至于她的身体状况，我恐怕也不清楚，她和我弟弟在一起的时间才不到几个月。”
　　“什么？几个月？话说她不是你弟媳了么？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黄瓜也一下子惊讶极了，赶紧附和着我说，
　　“那个女孩才16岁啊，你弟弟18多，他们难道，已经领证了？”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更连被我审问着的那个男人也仅不过二十多罢了，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从而看起来格外显老而已，不过对于那种“见不得光”的事，男人似乎有点不愿意去回答，
　　“没，没领。”
　　“那你呢。”
　　我又问了，提到了他的身上，果不其然，他也没有，
　　“我也没有。”
　　后面都很好解释了，没结婚证，孩子户口也不上了，导致了那个小女孩一直都没法去上学。

　　“那我弟媳对你大女儿好不好？”
　　“啊？这个，还好吧。”
　　自己想到家暴问题，转而接下去突然插嘴道，男人愣了，明显对于我不按常理出牌感到了困惑，使得稍后的回答一样变得模棱两可，
　　“喔！那既然弟媳对孩子还好，你妻子呢，你弟弟呢？”
　　“他们，他们都还好看。...........，不！是很好！”
　　“是么？可我好像听别人说，你经常打骂你的大女儿，有一次还闹到了派出所。”
　　他听完顿时憋了一口气，想回答吧，又像是顾及着什么，以至于最后只好又低下头沉默不说了，如同默认了一般，
　　“我再问你，你家人里面有没有精神病人？”
　　他想了想，依旧摇了摇头，
　　“没有！”
　　但自己躲闪的眼神，终是出卖了他，我知道，对方那是在骗我，不过他为什么要骗我，
　　“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递了过去，正是那天拿来的那两张纸，对方一看立马变了脸，让我更加确定，
　　“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说，我说，其实那个人，是我！我有病！”
　　“啊？！你？！”
　　竟然那么容易，被人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我却更为疑惑，明显不愿意相信，
　　“还想骗我？你有什么不正常？！那个名字是你的么？！你叫张怡？！”
　　“..............”
　　面前一片沉默，男人闭起眼睛不愿意回答我了，
　　“你别想逃避，到时候不就只是我来问了，他们的手段可比我狠多了！我再问你一遍，你妻子到底是什么精神病？！”
　　“是我！不是她！是我投毒的！”
　　“.............”
　　还能再问什么，都已经成这样了，我被一下子气着了，嘴里猛地骂了一句，
　　“MD！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真还以为我这样是在对他客气呢？！”
　　“好了好了！坐下说！”
　　队长打了圆场，虽然他也一样火大得很，只不过当着自己下属的面，他实在不好发，
　　“黄华你开快点，都什么时间了，你打算今天都耗在这路上么？！”
　　“不是啊，队长，这路上车实在太多了。”
　　黄瓜也许不满自己无缘无故被人当做出气筒，于是赶紧嘀咕了一句，只是，大概没想到竟然自己的话会被人反对，我背后的这个老好人终于是生气了，
　　“不行换我来！罗里吧嗦的一大堆干什么？！”
　　他话音一落的同时，我便推了开车的人一下，顺带使了另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别再说了，黄瓜也懂了。
　　最终整个车厢又开始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