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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以后有你烦的 ...
白鹤平死了,在自己的府邸之内上吊自尽了。
当姬飞桃与候季礼匆匆赶到之时,他的尸首已经掩盖在白布之下,气绝多时。
他的死很突然,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白府上下哀嚎一片,直系叔伯兄弟都来了,他的夫人更是匍匐在地哭得险些晕眩,若非一儿一女勉强搀扶,怕是早就跌在地上起不来了。
姬飞桃一眼看见白心慈灰败的脸色,她的眼里闪着泪光,若非必须安慰母亲照顾幼弟,恐怕这时候的她也不能够保持冷静。
白鹤平死前留下一封遗书,原本被白家的人偷偷藏了起来,但他们始料未及的是王女会亲自从皇宫赶来并且大肆搜查,白家人一时没藏住,这封信就这么不幸被搜了出来。
信上写的很明确,白鹤平坦白了他的所有罪行,包括试图收买金福禄老板,还有在祝典上试图制造意外陷害当今王女姬飞桃。这封信姬飞桃看了,但信中却没有只字片语提及沁老太或者姬飞杏。
她的整颗心都冷了。
白鹤平死了,并且带走了所有能够抽茧拔丝的线索,连这条线也要断了。
倘若他仅仅只是把所有罪名包揽在自己身上,或许姬飞桃还能够设法继续往下查,也许就能够揪出背后的沁老太和姬飞杏的一点蛛丝马迹。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白鹤平信上提到的相关人物却是已故的敬敏公主。
当年敬敏公主兴兵谋反以失败告终,她的党羽如鸟兽哄然而散,虽然被朝廷清剿了不少,可时隔多年至今仍有人打着她的旗号在一些地方上招摇。无论所谓的余党是否真实存在,都不能抹杀其遗留下来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
白鹤平主动承认是余下的敬敏党羽,可想而之这封信一出世,白家彻底受到牵连了。他借祝典之上犯冒皇权,加之余孽之名,就算当事人白鹤平畏罪自杀,但他身后的白家却是无法脱罪的,这么做无疑于将白家推向火海。
这也正是白家人为什么将信藏起来的原因。一旦白鹤平所言属实,圣上追究责任白氏必定无力回天,纵然死罪可免,活罪是逃不了的。姬飞桃不信白鹤平连这一点都想不到,他若不是傻到拎不清轻重,就是想要拖着白氏亲疏几百口人一起陪葬!
姬飞桃真正心寒的是,如果这一切的背后是沁老太和姬飞杏为了洗脱嫌疑的幕后手笔,那么她们的心实在太狠了。
“老爷不可能是余孽!”白夫人厉声尖叫,昔日温婉的女人如今变得歇斯底里:“一定是有人嫁祸他的!一定是有人想要诬陷白家!”
白夫人还在发疯嘶吼,白家其他叔伯兄弟人人面上带着恐惧与忐忑,仿佛头顶青天顷刻就要塌陷下来。白心慈想要阻止母亲,却被她用力推开。
白心慈一时没站稳,脑袋磕在了桌角上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娘亲,阿姐流血了!”白家嫡长子还太小,根本不懂得此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他们白家即将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的他只能呜哇大哭,声嘶力竭。
白心慈被丫鬟扶起,看着一室狼狈,心中悲凉沉痛。她不由自主地望向始终立在姬飞桃身边的候季礼,对方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这让白心慈更加难受,她只能独自咽下失望与黯然,同时悄然埋下了晦涩未明的妒怨。
姬飞桃知道白心慈盯着候季礼,下意识间她也回头看候季礼。他只是轻轻捏住她的手心,垂眸不发一语。
姬飞桃心情因为白家如今的气氛而变得沉重,她知道这时候外人的她们只能保持无声的沉默。无论白鹤是真的上吊自尽还是被逼他杀,这封信又是不是白鹤平本人写的,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当这封信横空出世,已经预示着白氏的气数已尽。
很快白家的事传遍朝野,刑部介入调查,白鹤平的死遭人诽议,白氏的命运成为全城关注,一夕之间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故。
不久之后,白鹤平被定罪,白氏受到牵连,重者抄家轻者流放,几乎无一幸免。他们该庆幸姬白灵并不打算公开祝典上确实出现过的意外情况,在琉璃百姓看来今年祝典仪式是成功的,封锁消息的流出对主持大典的王女姬飞桃更有利,否则就凭白鹤平承认制造意外破坏祝典仪式这一点,足以作为挑衅皇权定罪,诛连满门灭绝九族。
白氏遭此一难一蹶不振,沁老太却在这时候拖着病弱残躯入宫面圣。
她的意思很明确,白家有罪,就让白家担去吧,她的亲生女儿虽为白鹤平之妻,但不能抹杀她姓姬的事实,不能让女儿以及子孙无辜受累,不能让她们陪白家一起遭罪,请求陛下能够法外开恩,放过她们。
作为罪魁白鹤平的妻儿本是首当其冲的,起初沁老太的请求并没有得到姬白灵的认可。直到白夫人在牢中紧步其夫后尘上吊自尽,临死前留下遗愿乞求圣上可怜一双年幼无辜的子女,姬白灵心生恻隐,终于还是动容了。
后来白心慈姐弟被释放出狱,紧接着就被沁老太接进了白沁园,这事姬飞桃是过了好几天后才得知。她支颔望天,发呆出神想了很多事。
“在想白家的事?”
姬飞桃蓦然回神,才发现候季礼来了。她爬起来伸懒腰,没否认:“是啊。”白氏满门因白鹤平一封信牵连遭劫,无辜受累的人不知凡几,他的一双儿女却平安活在沁老太的羽翼保护之下,往后也不知得引发多少人的怨怼。
候季礼在她身边坐下:“我怎么记得你原来可不待见白姑娘了,如今也生起了恻隐之心?”
姬飞桃不满地白他一眼:“谁说我不待见她了?”
候季礼挑眉:“哦?那你是不待见我咯?”
姬飞桃冷笑:“原来你有自知之明。”
候季礼轻叹:“你的嘴巴真是越来越坏了。”
姬飞桃特别想怼他一句再坏也坏不过他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候季礼已经接着说:“虽然我很想亲眼看着你收拾那些人的意气风发,可惜我是等不到了。”
“你……”姬飞桃眉心一跳,微微睁大眼睛。
候季礼眉眼微弯:“其实我今天入宫,是来向你辞别的。”
“要走了?”那一瞬的愕然在心中沉淀,姬飞桃慢慢牵动唇角:“几时走?”
候季礼摩挲下巴想了想:“这里的事情已经交待好了,快则三五天就会动身离京。”
“这么急?”姬飞桃没想到竟只剩下这么几天,一时百感交集,心中有很多很多话,到嘴就剩下一句不咸不淡的‘保重’。
候季礼似乎不太满意,却也没想过继续追问什么。
有时候人就不能太理性,否则就会显得太没趣。正如他们彼此清楚知道并非三言两语的挽留就可以改变什么,纵然心有千言万语,互相之间却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候季礼摸摸鼻梁:“经过这次以后沁老太短时间内不敢再有大动作的,倒是飞杏公主脾性难测,与其继续暗中周旋,还不如明着来更有利于你现在的处境。”
姬飞桃不置可否地点头。
他想了想又说:“其实你眼光不错,云荣看着傻里傻气,却很有点小聪明。不过将来你要真想把人留在身边加以重用,最好看牢他……我看这小子没有表面上那么稀里糊涂。”
“至于姓柳的。”提起他候季礼就很无奈:“还是那句话,你非要留就留吧,但不能少了防备之心。”
姬飞桃已经不耐烦了,她特不喜欢候季礼这种交代后事的口吻:“行了,啰嗦。”
可今天的候季礼就像啰嗦老嬷子附体,无论听进去的没听进去的通通耳提面命,不厌其烦地替她捋顺一条又一条大小琐事,直到姬飞桃彻底失去耐性要赶人,候季礼终于端起凉透的茶水清了清嗓子。
或许是自觉心里压着的顾虑通通给姬飞桃捋顺了,候季礼舒展眉心:“等我走后,你万事多留心眼,自己小心。”
姬飞桃原想说‘没你我一样能活得好好的’,可这话说出去未免太心虚,于是她嫌弃地撇开脸:“你还有完没完,说够就赶紧滚。”
“就滚了,就快滚去十万八千里了。”候季礼好脾气地笑:“以后我隔三岔五就给你飞鸽子,还有得你烦的。”
姬飞桃蠕动嘴唇想要驳回,架不住心情一下子飞扬起来,特别傲娇地说:“本宫日理万机,可不一定回你的啊。”
候季礼笑眯眯:“那怎么行?我们定州这么穷,弄只会送信的鸽子多不容易啊,你得放回来还我。”
就那肥得流油的定州还穷,敢不敢再小气点!
关于白心慈这个人吧,只能说注定得成为本文卡关小BOSS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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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以后有你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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