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十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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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不怪他，要怪就怪那宫里头的死变态！”安云起恶狠狠啐了一口，嗓音加重，显得十足的沉闷，“死变态让小叔自绝了那些当初陪他征战沙场的兄弟，拿太皇太后作威胁，真是太卑鄙了！”
“我爹大伯二伯和我大哥他们虽然都死在了小叔刀下，可他们不怨他 ，我也不怨他……如此我爹他们还死得痛快，不然落在那死变态手里，指不定会受尽何等折磨，凌迟车裂鼠刑，这些想来都让人后颈发麻……反正我爹他们都是要死的，死在小叔手里总干净得过那死变态手里，对不对？”
安云起的话，蓝杏不知如何回答，只微微垂头沉默。
人都会面临两难境地，或大或小或是琐事或关乎生死，更有甚者拿天下做赌。蓝杏也有是该早起去庄子里照看生意还是赖在被窝偷懒睡觉的两难选择，可这和齐曜的比起来，连微末都算不上。
若齐曜的抉择发生在自己身上，蓝杏连想都不敢想——
当时的他该有多无助。
“蓝小姐一定听过坊间巷里的话本吧，开国大将冯柯被奸人诬陷通敌卖国，先祖皇帝也忌惮他，恐他功高盖主，竟也往这流言蜚语中添了把火，到最后街头巷尾都传他是卖国贼，百姓茶饭间闲谈到此事，无不义愤填膺皆说要啖他血肉的话。洪武三年正月初七，冯柯将军便以卖国罪处以极刑，被活剐三千刀，那些愚昧百姓竟也疯狂哄抢生吞其肉。这桩冤案直到了大容二世才被新帝沉冤昭雪，也才有了后来坊间流传的话本。”
冯柯将军的事迹连京城里十来岁的娃娃都知道，蓝杏自然也是知道的，现在安云起又从头朝她讲了一遍，别有用心是肯定的。
“小叔现在的处境和冯柯将军差不了多远了，当初被安上了谋逆的罪名，若没有我爹他们的牺牲，说不定小叔现在就是第二个冯柯。蓝小姐，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你小叔在天下人眼里是什么样子的，那都是由宫里那个小皇帝说了算，若他存心，你小叔便万劫不复，所以反不反只是时间问题……还有他自身的问题。”蓝杏捻了捻自己鬓角的一缕长发，悠悠开口，“你方才所说的太皇太后是怎么回事？”
安云起听了蓝杏前一句，便知她所站的阵营，便一五一十回了她的问题。
安云起说，宫里头住着的那位太皇太后算是齐曜的养母，齐曜生母乃是宫里头不得宠的妃子，在生齐曜时便已难产而亡，齐曜一直住在皇子宫里，无人问津且常受其他皇子排挤，所以性子沉闷，索性得如今的太皇太后垂帘，实时关照，才在宫里浑浑噩噩过了那些冷清岁月。
太皇太后一直受宠，却总是怀不上孩子，后来她也放弃了，只收了齐曜做养子。从那时起齐曜便一直处在危险之中，害他之人常常有，偶然一次太皇太后宫里疏于防范，他便中了毒，性命垂危，皇帝因本就厌弃他身母，所以未曾想真心就他，太皇太后知皇帝心意，竟偷偷咽下那毒药残渣，皇帝大惊，连叫太医院研制解药，齐曜方得救。只是太皇太后因自己本身身子弱，那毒深入五脏，她便落下病根，现在年纪大了，精神越发恍惚，好多人都认不得了，唯独记得齐曜，只是齐曜年岁愈大，相貌也渐渐不同，现如今只怕他站在太皇太后面前，太皇太后也未必认得他。
“太皇太后是把那死变态当成小叔了，还百般对他好，也不知道那变态享受着这份不属于他的好意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安云起说到后面，怒气已然尽显于眼底。
“错认？”蓝杏不解，拧着两道月牙儿眉喃喃，“小皇帝不是个小矮子么，这和你小叔差到哪里去了。”
“方才我就说了，小叔成年后样子变了不少，太皇太后已经认不出他了，倒是那个死变态，和小叔小时候生得一模一样！”
蓝杏，“……”
呵呵，有趣。
“死者长已矣，生者犹可追。你爹他们已经不在了，可太皇太后还在，且还是在小皇帝手里，你小叔这般陈沉沦也不无道理，他是个重情义的，太皇太后将他视如己出，他宁愿自己背着天下骂名也不愿委屈了太皇太后。安云起，你说你小叔这么好，我是不是不该使唤他去给我做花油酥？”
安云起，“……”
“算了，我们去帮帮他？”蓝杏抿了抿嘴，“诶，帮我把脸架上的帕子打湿了拿过来。”
安云起愤愤动身，说好的不使唤我呢？
“你睨我干甚？要不是你刚才扒了我窗子吓得我手抖，我这桃花妆也不至于糊啊。”蓝杏白了安云起一眼，“再说我打扮打扮还不是给你小叔看的，你小叔性子沉郁，见我养眼，心情不也能好点儿？”
蓝杏净了脸和安云起一道去灶房时，齐曜的点心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一旁的酒楼大厨战战兢兢缩着身子，等齐曜问他调香佐料一类。
蓝杏悄悄潜到齐曜身后，双手从他腰上环过去，只觉齐曜浑身紧绷一刻，待他回头见是蓝杏便又顷刻放松。
蓝杏知他防范意识重，不过对自己倒是十分迁就，蓝杏心中欢喜，蹭了蹭他后背，一直宝啊宝地唤他。灶房人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个，大家又没聋没瞎的，瞧这一幕就算是个大老爷们也羞臊起来。齐曜本就内敛，定是浑身不舒服，但又招架不住蓝杏，便只好硬生生地从灶台上捏了一刚出锅的点心塞到蓝杏嘴里，问她好不好吃。
蓝杏揽着他的腰，仰头笑嘻嘻道：“你做的当然好吃，最好吃了，全天下最最最好吃！”
齐曜，“……”
蓝杏见他无话，便挤了挤他让再来一个，齐曜便又掐了一个过去，蓝杏眼珠子一转，鬼主意便上来了，她一口将点心包进嘴里，顺势舔了舔齐曜食指，那后果可想而过。
一旁安云起鸡皮疙瘩掉一地 ，他抖着身子说自己还有事要办便逃了。中午吃午饭时，安云起就不想和他两一桌的，奈何自己又找不出像样的理由来，更何况他也想跟自家小叔多亲近亲近，若是有个法子让蓝杏自个儿坐一旁就好了。
饭桌间，安云起默默无语，只一个劲儿往齐曜碗里夹菜，蓝杏见了也往齐曜碗里夹菜，还说吃自己夹的不要吃安云起的，安云起委屈的一比。
“你上次让云起差人去京城问你家大爷葫芦阁里住着的是谁，他已经差人去了，估计再过个十来天便会有回信。”齐曜一边忙着吃碗里堆着的菜，一边朝蓝杏说着正事。
蓝杏顿了顿道：“怎么还派人去？不是有飞鸽传书么，你们这偌大的一个寨子连鸽子都养不起？”
安云起讪笑，一副这你就不懂了的样子，“鸽子哪赶得上人？若有人劫信，鸽子带的必会泄露出去，可人就不一样了，死士那都是守口如瓶的，人死了消息也就跟着没了。”
蓝杏哦哦两声，算是明白了。
齐曜后又问了安云起一些防御工事和练兵粮草上的事，安云起都一一答了。蓝杏在一旁听着，总觉齐曜与安云起的问答模式和那些话本里带兵打仗的将军一般，她不自觉肃然起敬，依照自己从小对将军大将的崇拜，以后真等齐曜穿上战甲时，她估计自己会被酥得走不动道。
一顿午饭下来，蓝杏吃的飘飘然，脚底像踩了软棉花一般，她只好扶着墙角去屋子里回血。齐曜和安云起则去看寨子里的兄弟日常操练去了。
晚上齐曜一身湿汗回来正准备洗澡时，却见蓝杏大大方方坐在自己屋子里，点着一烛台，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小人书。
“你回来了？”蓝杏头也没抬，只听了声便说了句。
齐曜闷声嗯了应答，朝床榻间走去，他将手腕臂膀脚踝处的护甲取下，又脱了外衣搭在屏风上，而后取下一旁的长方帕来擦擦汗，他朝外望了一眼，犹豫了下，还是把外衣给穿上了才绕过屏风出去。
蓝杏放下小人书，一手撑着桌子笑意盈盈，“带了一天的操练，你热不热？”
齐曜垂眸，“还好。”
“累不累？”
“不累。”
“洗澡么？”
“……”
蓝杏见齐曜的视线飘过来便知他要说什么，蓝杏抢先说：“你家那好侄子先前将我屋的窗子给扒下来了，我一个人睡那屋，空闹闹的不踏实。”
蓝杏话音刚落，那外头却想起了敲门声。蓝杏正想谁这么看不清事态来搅和呢，一旁的齐曜便过去看门，那外头探进来个脑袋四下张望，嘿嘿笑着说：“蓝小姐在这儿呢，你屋那窗子我找人给你订上了！时候不早，蓝小姐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好你个安云起。
蓝杏心中骂骂咧咧，面儿上还是和和气气地说：“安小哥动作倒是挺麻利的。”她这样说着，安云起还以为她是要回去了，便赶紧跑上前把她给捧出去，奈何蓝杏话锋一转，故作委屈道，“可是你小叔说了让我伺候他洗澡的。”
安云起，“？？？”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二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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