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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被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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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城的心脏从突见丧尸的疯狂跳动中骤然停止。
冷汗不断的从头上冒出,滑落到他的脖颈,有种热辣辣的疼痛。他想把丧尸推开,却觉得四肢都软得像揉熟了的面。
他已经无暇顾及身上的丧尸,挣扎着起身,一把拽过后视镜观察右颈。那里有一排牙印,最深的地方确实破了皮,隐隐可见血丝。
这种程度,会不会被感染?顾雪城手脚冰凉,心乱如麻,一边边地质问自己。他的疫苗理论上是可行的,但现在才到达动物试验的阶段而已,安全性和实际效果都还不清楚。为了这一点点皮肤破损,值不值得冒险注射疫苗?
其实对人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选择。
顾雪城从车里找出手消,反复清洗伤处。随后他又默默把丧尸拖出车子,放到了一棵树下。他站在跟前凝视着周彬的脸。人的面部是人最具有识别性的标志,如果看不到脸,一个人只不过是个数量单位;但是当凝视面部的时候,一个人就不仅仅是数字,而可以是同伴、朋友。
“周彬……”顾雪城咬紧了唇,从车里拿出毯子盖住了他的身体。比起对周彬的愤恨,他感受到更多的是悲戚。周彬说的没错,他是为了照顾病人而感染的,这样的结果对他并不公平。然而这个世界,便是如此的残酷。
顾雪城脑中几乎是空白的,开着车飞驰回家,取出了一支从医院刚带回来的疫苗。他的手微微发抖,慢慢地跪坐到地上。
什么时候注射疫苗有效,现在还有没有效果呢?会不会注射疫苗后反而加重情况?这一点点皮损到底会不会感染?
顾雪城的脸色惨白的不成样子,脑袋里嗡嗡作响。他翻身靠在墙壁上,仰着头怔怔望着头顶的日光灯管。人死到临头是什么感觉,原来就是这种难以置信的感觉,自身的灭亡仿佛荒诞如梦。
他从地上爬起来,取出注射器,碘酒和棉球,先消毒了自己手臂的皮肤,继而抽取了安瓿瓶里的疫苗液体,抿紧了唇,扎入皮肤将疫苗注射了进去。
不论如何,顾雪城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与其期待老天开恩让他免于感染,不如用自己研制的疫苗自救。他想通了这一点,就义无反顾了。已经注射了疫苗,能做的已经做到了极致,顾雪城的心便放了下来。
枪里还有最后一发子弹,顾雪城想,如果他尸化了,那这发子弹便留给自己吧。比起畏惧死亡,他更拍被伊仄看到他变成丧尸的模样。心意坚定下来,疲惫便如一张黑网将他罩住,几乎没怎么挣扎他便陷入沉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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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雪城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片漆黑,他已记忆不清日子,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过一场大梦,现在才真正苏醒。他摸黑走到门口开灯,反复按了几下,灯却没有反应。
停电了……
他顿了顿,迅速走到厨房拧水龙头。停水了……
顾雪城这时意识到,现在恐怕已经过了最后的离开期限。广播里申明,一旦过了市民离开的截止时间,整个城市将断水断电,军队围剿。
他划开手机,看着日历,果然已经超过了离开的最后期限了,他这一睡简直昏天黑地。这飞机也早就飞走了吧。他走到窗口拉开窗帘,月光下的大街一片死寂。
军队已经进京了吗?他恍惚地想。然而四下却阒无人声。
顾雪城撕开纸箱的包装,拿出一袋方便面,从暖壶里倒出热水泡上,不一会儿方便面调料的浓郁香味就弥漫开来。他坐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在桌上点了根蜡烛,端起碗吃面。
橘黄色的烛光映照着他的侧脸,为他端正的面容笼上了一层宁静的光晕。
吃过了面,他打开收音机,仔细换着台听,却只听到粗糙的电流声。关了收音机,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右颈部。浅浅的伤口已经几乎愈合了。
顾雪城此刻心情倒意外的平静,目前的处境已经是跌倒了崖底,再怎么也不至于更凄惨了吧,他苦笑着想。从抽屉里摸到了一袋速溶咖啡,他用暖壶里的热水泡上,不一会儿香醇的咖啡香味儿就四下弥漫。
倚在窗前,他一边啜饮着热腾腾的咖啡一边眺望远方,整个城市一片漆黑,宛若夜色中的大海,死寂之下却仿佛酝酿着狂涛巨浪。
家里有足够一个月吃的泡面和水,似乎可以呆在家中等待救援。但是万一一个月后仍然得不到救援,他那时弹尽粮绝就走不远了。如果趁着现在食物充足开车出去和外界取得联系,或许就能得救,但是外面已经是满城丧尸,十分危险。
顾雪城喝完了咖啡,也做出了决定。他将证件,部分食品和水以及重要的药品装进了一个双肩背包,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锁好了门窗,背着包下楼开车。他决定先去火车站、机场看看情况,这些场所是最可能还有人的地方。
他一直奇怪,按理说丧尸已经满城都是,这两周他却没遇到过几个丧尸。那么这些丧尸都在哪里呢。路上没出什么状况,空荡荡的大街畅通无阻,他开到了首都机场。
机场是重要的交通设施,如果军队已进入,应该会有人把守。顾雪城想的没错,机场果然有不少人。他下了车,看到大厅门口有兵把守,门口围了百来号人。
人群一片吵嚷,顾雪城听了会儿,发现是没能在规定时间内离开的一些人在叫骂。这些人有的是病毒检测晚了的,有的是检测阳性还没发病的,还有很少部分是因为七七八八别的原因没赶上的。
守兵给的回答都是超过截止时间,任何人不得离京。
顾雪城也无计可施,只好问守兵:“我是卫计委VRV疫苗研制小组的研究人员,我认识你们的领导夏善恭,能不能劳烦你帮我联系上他?”
“上面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你认识谁也没用!”守兵说完带了一群人开始驱赶人群。顾雪城也没能多问他一句目前市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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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城随着人流回到停车场,这群人聚在一起开始商量。
“我听内部消息是说,留在北京的全都要射杀。真杀起来军队分得清丧尸不丧尸?留在这就是死路一条!而且你看见这态度没,政府已经把我们这些没走了的放弃了,根本不会有救援!”有个戴眼镜的瘦小男人说。
“可是现在机场和火车都被把守走不成啊!”一个拉着孩子的女人说。
“咱们不能在家等军队杀完丧尸再出来?”一个老头说。
“谁知道什么时候杀完,没吃的没水喝了怎么办?不是被丧尸吃了就是被军队当丧尸杀了。我看我们这些人干脆一起开车走,离开北京、天津、河北就行了!”一个手臂上纹了条龙的肌肉男说。
有的人觉得这主意有点冒险,陷入了沉思。
顾雪城听了一会儿问:“现在军队到哪了,有什么最新政策下来吗?”
“听说是先从河北开始包抄过来,好像还没到北京呢,不过估计也快了。” 戴眼镜的瘦小男人说。
“咱们有什么能和外面联系的方法吗?”顾雪城又问瘦小男人。
“飞鸽传书?呵,想和外面联系上是没戏了。”一个染了一头红发的痞气青年接过话茬。
“打算开车偷渡的来报个名,咱们计划一下。”纹身肌肉男说。
一些人相互看看,聚到了他的身边,但大部分人似乎还是举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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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城开车回了家,路上遇见了三只丧尸,都被车甩到了后面。家里依旧黑洞洞的。他摘了围巾,脱下大衣,坐到沙发上。嗓子干涩涩,仿佛感冒前的那种疼痛。他划开手机,打开相册,端详着伊仄和他在海边的照片。
你现在怎么样了,在干什么呢?顾雪城的目光不由自主柔和下来,很想紧紧抱住这个人,看他一切安好的样子。为了这个心愿,他一定要撑下去。
第二天顾雪城又去了机场,他这次给了守兵些好处,总算说服他给夏善恭送了封信去。他首先想联系冯平,但显然守兵不认识冯平,就连顾雪城都不知冯平现在在哪里。顾雪城还是打算先想办法联络上外面,不愿冒然偷渡出去。送了信他不敢再外面过多逗留,匆忙开车回家。一周的时间里他每天都去一趟机场打听回信,但都没能得到回音。顾雪城虽然是个很有耐性的人,但这种情况下也多少有些坐不住。
更糟的是,他竟然真的感冒了,嗓子疼痛得说不出话,随后就开始咳嗽发烧。他忧心忡忡,只怕这是发病的前驱症状。如果尸变,他就真的走不了了。一旦入睡就被充满丧尸的噩梦惊醒,他习惯性地翻身去拥抱旁边的人,那个位置却是空荡荡的。“伊仄……”顾雪城拥抱着自己的双肩,把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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