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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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完年没多久，石缝里的积雪都还没来得及化净，外头还是又冷又湿，门一推开，刮骨的寒意立时侵了进来。
林眉走进屋，放下铜盆，试了试水温，又忍不住把冻红的手伸了进去，好好泡了一番。等双手彻底暖了，她才慢悠悠地抽出来，擦干了水珠。
一扭头，床上的少年已经醒了，像是还盯了她一会儿。
“要起吗？”林眉问。
方朝云轻轻地摇了摇头，他背痛得厉害，双手发麻，根本动弹不得。
林眉“唔”了一声，她乐得轻松，便只帮他翻了个身，然后取来干净的尿布和棉垫。
方朝云临睡前被她灌了不少水，所以失禁得有些厉害，连身下的垫子也有点潮。这些他本来感觉不到，看到林眉在掀起的被子那头折腾了半天，他才皱着眉，小声嘟囔了几句。
“又不是你洗，麻烦什么？”林眉听到了他的抱怨，却不以为意。方朝云哪里是体谅她，不过是讨厌院子里挂满换洗的尿垫，被人看见了指指点点。
“对了。”林眉突然想起，“先生说方掌门下午会过来看你。”
方朝云一听，脸顿时绿了。
林眉嘴角翘了翘，补充道：“徐姑娘也来。”
说罢，她也不看方朝云的脸色，收拾了东西便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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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药庐里收治了不少病人，也雇佣了不少像林眉这样粗通医术、能够照顾病患的侍者。林眉才来十方药庐不过半年，唯一接手的病人也只有方朝云。
而方朝云，已在这里住了七年有余。
林眉听说，方朝云送来的时候还是个孩子，不过八（诶~）九岁。他被他爹方掌门抱着，小小的人儿，身子软得不像话。交给吴大夫一看，是摔断了脊骨。好不容易救下性命，人却彻底瘫了。
本来，他这样的重瘫应该活不长，可他爹把他寄养在十方药庐，好医好药地拖着，倒是渐渐养好了，看上去也没那么容易死了。
方掌门这么些年一直做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准备，如今儿子不死了，他欣慰不已，每个月都要带大弟子过来探望儿子。
至于儿子是不是欢迎他，他倒是没想那么多。
方朝云刚受伤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瘫了。他年纪小，人又单纯，方掌门骗他能治好，整整骗了三年多。等意识到了残酷的真相，他要死要活，却是想死也死不成。浑浑噩噩地过了小半年，他恢复了精神，脾气大变，开始折腾那些照顾他的侍者。
如此，在林眉之前，换了足足十来人，没有人服侍他超过半年。偶尔提起这少年，大家竟是无不义愤填膺。
林眉觉得，方朝云在她手里好像没那么能闹呀。
早饭后，天渐渐亮了，今日居然还放了晴。只是寒冬的阳光没有一丝温暖，照在人身上，也是一阵阵的凉。
林眉将药煎上，便去抽空洗干净了脏衣和尿布。等晾晒好了，药也煎得差不多。她端进方朝云的房间，发现他摔在了地上，正艰难地匍匐扭动。
我的个祖宗！
林眉骂了一句，飞快地放下药，上前把方朝云抱了起来。大概是牵动了后背，方朝云闷哼一声，抬起胳膊就往林眉身上抡。
被不轻不重地锤了一记，正好砸到伤处，林眉胳膊一颤，失手把方朝云摔到了床上。方朝云身子一震，两腿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
他一边痉挛，一边开始失禁。尿液湿透尿布，沾满双腿。
“呃……啊啊……”方朝云疼得厉害，失声叫了出来。林眉赶紧团了帕子给他咬住，同时熟练地按揉拍打他的腿。
痉挛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方朝云痛苦地皱着眉。下午他爹要来，他其实不想折腾。只是他侧身在床上躺了好久，林眉一直没见人。他有点儿无聊，才想把床头的书翻开，可好不容易把手拖上去，他用力一蹭，手腕居然打了滑，落下床时还带动胳膊，把他整个人拖了下去。
这也得怪林眉，她早上走得急，没有在他的胸腹和后背塞好枕头。他不太能感觉到，也完全把握不住平衡，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子歪成了什么样。
林眉有点儿心虚，她甚少犯这样的错误，实在是昨晚的事太麻烦，她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
终于，痉挛平息了下来。方朝云一头冷汗，脱力晕了过去。林眉打了水，给他上上下下擦洗了一番。方朝云中途醒来，冷冷看着林眉，像是随时要爆炸。
实在不行，把她也换了吧，林眉心想。
可方朝云才舍不得。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