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渭》妫长安

7、Six 非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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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渭看着门口挂着的木牌：谁谓荼苦。

　　而这木招牌下还立着一块竹简，上书：
　　客来正月九，庭迸鹅黄柳。对坐细论文，烹茶香胜酒。

　　这茶屋四周种满了竹子，透过玻璃门看向里处，似有松柏倒映其中，明明居于闹市之中，却别有一番世外仙居之感，真是妙极了。

　　被安炎拽着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雅间，这里的招待对安炎像是常客，刘渭不由更加确定安炎要见的人了。

　　刘渭还记得她哭她没有爸爸时，安炎不以为意道，“有爸爸有什么用？没有爸爸太阳照常升起。”

　　“你有爸爸，你当然不在意！”

　　安炎看了她一眼，冷道，“我没有爸爸。”

　　“你爸爸也出车祸死了？”

　　他当时没有否认，还点头，“我当他死了。”

　　当时她还小，便真的以为他和她一样，都没有爸爸，爸爸都死了。

　　后来才知道，他的爸爸抛弃了他和妈妈。所以他恨透了他爸爸，再不认那个负心汉。

　　安炎有个哥哥。当初他爸妈离婚时，法院将哥哥判给了爸爸，他判给了妈妈。虽说法律如此判，但他也知道爸爸是不想要他的，爸爸只想要哥哥，那个聪明优秀的家伙。

　　所以安炎讨厌爸爸和哥哥，在刘渭以及家人面前从不提及他们。

　　但刘渭却不能忽视，因为安炎的哥哥，萧君炎……

　　安炎的哥哥和父亲在A省省会丞岳市，这次竟突然来到万丘来见安炎，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

　　见刘渭停住，安炎也停下看她，几分乞求，“你要是不肯跟我一起，我怕自己应付不了。”

　　刘渭见不得他这样子，心下一软，“是，什么要紧事？”

　　安炎眸色一沉，抿唇道，“奶奶病重，想见我。”

　　“那我们直接回丞岳去看奶奶？”

　　他摇头，“奶奶来看我了。”

　　安炎每年都会回丞岳一次，只为看望他的奶奶。从小除了妈妈，最疼他的就是奶奶。安炎奶奶已经七十多了，耳朵越来越不好，每次安炎给她打电话她总是似懂非懂的应着。安炎说前两天打电话他听说奶奶生病了，好想安炎回去看她，还说为什么每次都要过年才回去……

　　这番话是萧君炎转达给安炎的。安炎之前一年多在国外，所以一直没去看奶奶，现在刚回来，奶奶等不及，便要萧君炎带她来万丘，她要亲自来看她心心念念的孙子……

　　“我想见奶奶，所以不得不来，但我不想见他们。”安炎有些懊丧，“我怕见到奶奶后，他们要奶奶劝我回去，我对奶奶心存愧疚，不想忤逆她……”

　　“那你就是拿我当挡箭牌，让我来忤逆奶奶，开罪奶奶了？”刘渭瞪他，“那你还是跟奶奶回去吧，我可不愿背黑锅！”

　　“不，就算奶奶劝我回去，我自然也不会回去！”安炎肃然，随即对刘渭莞尔，“我就是想你陪着我，这样我才安心。”

　　刘渭不再说什么，只好跟着安炎，不过她挣脱了安炎的手，安炎什么也没说，只是勉强笑笑，快步进了楼上最靠里的雅间。

　　安炎推开门，和刘渭一同走进去，奶奶和萧君炎坐在最里面，让刘渭大吃一惊的是，安炎的爸爸也在。

　　她下意识去看安炎，果然他也一脸错愕，正狠狠瞪着萧君炎。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让奶奶好好看看！”奶奶嗔怪的语气让安炎不那么紧绷，他拉过刘渭坐在位子上，按着她的肩对奶奶温声细语，“奶奶，这是刘渭，我女朋友。”

　　刘渭脸色微变，仰头瞪他。一只手悄悄绕到椅子后面狠狠戳了安炎一下。

　　安炎面不改色，“她很想见奶奶一面的，奶奶你会喜欢她的。”边说着边走到奶奶身边，蹲下握住奶奶的手，奶奶满是心疼，慈祥的双眸笼着安炎，轻抚他的发，尽是爱意。

　　刘渭甚是欣慰的看着祖孙俩，打心底为安炎感到高兴，自然没留意到一直打量着她的萧万阳。

　　“小刘是哪里人？”

　　没料萧万阳会跟她说话，她慢半拍才回道，“万丘。”

　　“万丘啊，那是本地人了？”

　　刘渭点点头。

　　“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呀，父母都还好吗？什么时候有空约到一起聚聚？”

　　刘渭双手死死攥在一起，视线低垂着不肯正视萧万阳。所幸萧君炎替她解了围，

　　“还是看小安的意思吧。”

　　萧君炎看着刘渭，“不用拘谨，喝茶吧。”

　　刘渭从进了门就不敢去看萧君炎，她也觉得郁闷，明明她是受害者，为什么到头来会觉得是她有愧于人？

　　可能，刘渭抬眼去看和奶奶聊得起劲的安炎，他笑得很开怀，刘渭不由得放松下来，是啊，是因为他，楚安炎。

　　萧君炎出去的时候，看了刘渭一眼。刘渭知道躲不过，只得跟安炎和奶奶说她要上洗手间，也跟了出去。

　　萧万阳慢悠悠地喝着茶，看似不在意什么，却总是若有似无的去看楚安炎，眼底流露出的在乎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刘渭走出去时，萧君炎在走廊上等她，见她出来了，他继续往前走，顺着廊道上了厅外的小天台。

　　深吸了口气，刘渭给自己壮胆，攥着双手快步跟了去。

　　“我记得我之前说得很清楚，你也答应过我。”萧君炎双手插袋，典型公事公办，开门见山，质问的语气。

　　刘渭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垂着头，“我不会让他知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是不会知道的。”

　　“你现在是在为自己违背承诺而找借口吗？你明知道纸是保不住火的，要是被小安知道……你知道他的脾气，他那时候会有多痛苦…”

　　“那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吗？明明我们都是无辜的，明明我该恨你们，可是…”

　　“你就这么爱他？”

　　“……”刘渭无助地捧住脸，不住地颤抖。

　　“你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我可以用任何东西来补偿你，但是，小安不可以，你也曾答应过我，为什么你要出尔反尔？”

　　“我没有，我没有…”刘渭不住地摇头，双肩仍在不住地颤抖。

　　“你们分开，对彼此双方都好。只要你不给他希望，他久而久之就会绝望，就会放弃，可你为什么要给他希望，他…”

　　“我什么？什么希望绝望？”

　　楚安炎的声音乍起，刘渭如惊弓之鸟，脸色顿如白灰。萧君炎倒是神色如常，毫无半丝愧意。

　　楚安炎快步走近刘渭，将她搂进怀里，怒瞪萧君炎，“你对她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再说一次，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你们不能在一起，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萧君炎像是在念毒咒，一个字一个字都如钢钉一般扎入刘渭的脑袋里。

　　楚安炎彻底被激怒，抬拳就要击向萧君炎，刘渭忙抱住他的身子，将他截住，“不要，不要冲动。”

　　“萧君炎，你管好你自己，别来招惹我，别招惹刘渭，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指手画脚，别让我更厌恶你！”

　　刘渭抱着楚安炎，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许哭，却仍忍不住泪水直掉。楚安炎瞪了萧君炎一眼，便扶着刘渭走了，他轻抚她的背，一面给她擦眼泪，一面柔声安慰。

　　萧君炎看着他们，半响别过脸去，眼里一丝不忍划过。

　　——*——
　　刘渭坐公交到机场时，William已经到了，她赶紧跑过去，连声抱歉。

　　William摆手，随等候在机场的行政部人员一起进了候机楼。

　　会场在丞岳，丞岳离万丘其实很近，但飞机毕竟更快。

　　只是半个小时不到，他们已到了丞岳。会议时间是十点，现在九点，刘渭来过几次丞岳，但会场位置却不一定清楚，所以坐公交是不现实的，无奈，她只得跟着上了商务车。

　　刘渭坐在靠窗的位置，一上车就闭着眼睛，双手握拳，别人都在寒暄聊天她一句话也不说，整个人一路哆嗦着，脸色更是惨白得吓人。

　　"Wei, are you OK"

　　William知道她有这个毛病，不由有些担心。

　　刘渭点点头，又摇摇头，仍是不睁眼不说话。

　　好不容易到了会场，刘渭一下车就冲向洗手间，在里面吐得天翻地覆。出来时William还在等她，她很不好意思，William什么也没说，两人快速跟上大部队，前往十三楼的会场。

　　刘渭又是爬楼梯。

　　William是与会人员，进入了会议席。刘渭则和其他助理、记录人员坐在了外围。

　　意料之中，刘渭看到了萧万阳。亚太区的老总。

　　会议上无非说的就是要狠抓亚太区的市场，要做得好，也要规范这个好法。

　　刘渭和其余助理一样，专心致志的做着记录，心无旁骛。

　　会议中场休息了一段时间，大家用过茶点后，又继续进行，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

　　会后William还有高层会议要开，所以他将一叠资料交给刘渭，让她和行政部人员一起回去，抽空把资料翻译了，明天交给他。

　　正说着萧万阳走了过来，看上去和William很熟。刘渭赶紧接过文件，点点头示意明白，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议室。

　　回到万丘时，已经五点多了。大家都直接回家，有同事的家属来接，提出要送她一程，被她婉拒了。和行政部的同事道了别，刘渭坐公交回了家。

　　叔叔不在家，她不怎么会烧饭，尽管叔叔给她买了好些菜和熟食放在冰箱，可她依旧懒得烧。在附近打包了面条，刘渭准备吃饱了挑灯夜战，这叠资料可不少。

　　“小渭回来了。”保安跟她打招呼。

　　她点点头回应。

　　“今天好像有人找你，是个高高帅帅的小伙子，不会是小渭你的男朋友吧？前两天也来过。”

　　刘渭愣了愣，随即道，“不是。可能找错人了。”

　　“是吗？”保安按捺不住一颗八卦的心，“他拿着地址来打听你们家呢，我还以为…”

　　“要是我男朋友，就不会连我家在哪都不知道，还拿着地址来打听。”

　　“那倒也是，看来下次不能放他进来了，诶，小渭，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你叔叔不在家，你可当心了。”

　　刘渭说了声谢谢，便抱着文件和面条往自己楼栋走。走到垃圾桶旁边时，把刚买来的面一下子扔进去，头也不回的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