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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八章 ...

  •   天子有封赏之意,齐渊自然是感念君恩的,但他自思未建有过人的功勋,是以先时还只管辞而不受。

      只是天子后又言及了齐氏先人功绩,似甚为感念的模样,而诸位朝臣亦于此时同声附和,齐渊见此境况就也依从君王之意了。

      虽则他心中渐有疑虑生出。

      魏琮倒也未让他揣摩圣意太久,这不,待群臣退朝后,专将太傅召至自己了的议事殿内,寒暄没一时就将他的小心思全盘托出了。

      “太傅今时这般的年岁可还觉得身体康健?会否时有力不从心之感?朕每每常会自责,可是令太傅担责过多,实应为太傅寻个臂膀分担些才是。”

      齐渊瞬而明了,不过却还似未曾领晓这话中深意般温和地笑道:“谢陛下关爱,臣这把老骨头还可勉强撑得下去。”

      魏琮虽说感觉碰了钉子,可还是耐着性子道:“太傅以往劳苦功高,朕心里皆有思量,如今合该卸下些重任,享些清福才对。”

      “江左之地如今尚未一统,臣便不可图一已之乐。”齐渊见魏琮已然直言,索性挺了身姿,不无剖白之意地朗声如此道。

      只是他这等严正的形状看在魏琮眼中实是太过刺眼,怎看怎都似挑衅般,虽说他这君王难为强势之态,可也见不得臣子如此刚硬地与他相左。

      他这是将齐渊的慷慨模样视做凌傲之态了。

      要不说这人不能钻牛角尖呢。

      但如今说这些已然无用,魏琮早都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不过,他面上倒还是能不无愉意地做出欣慰之状道:“得太傅为臣,朕之幸也。”

      “陛下待臣亦恩泽深厚,臣常恐不能万死以报。”齐渊倒也知道言语上需立时回君王以礼,且甚为恭敬。

      这情面儿上看着倒真是君臣相谐,暗里的则无需细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魏琮情知太傅手中的兵权是无分掌之望了,遂也便不再行说服一途,只将个温和乖顺的君王的形状做到底,“朕明日在殿中设宴,专为太傅相贺。

      齐渊先还就一心要推却。

      魏琮则言他不过是依旧例而行,如此齐渊也便应下了。

      君王设宴,非同小可,依齐晅之意,则是想跟从伯父一道前往,但又苦于未有应召,是以心内忧闷。

      程梓见此情形委实有些纳罕,“你素常不喜这等聚宴之事,怎这回儿却又有心思了?”

      齐晅倚在榻首那里,看似一副疲赖的模样闭目养神,但其实内里却是有些许的焦灼,“不过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当罢了。”

      “君王设宴有何不妥?宫中大小节令之时都会如此。”程梓起身,往香炉中添了把香,再又捧了果子来给齐晅,欲令他食之爽快,进而神智以清。

      关心则乱,齐晅这般似有些无谓了。

      不过程梓倒也能明白,毕竟那是他亲父,连着心呢。

      齐晅勉为其难地拣了个干小的果子,程梓见状,却忙将个汁水丰沛些的换与他,“那个定是苦涩味重,用这个吧。”

      “瞧着有些甜腻,想是合你的口味。”齐晅并不是很领情。

      程梓忿然,咬了一口果子吃下,然后将它举到齐晅的口边,“爽脆的很。”

      齐晅微微白了程梓一眼,无可奈何地将她咬过的果子接到手中,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确是水润可口,甜不甜的倒不要人十分在意了。

      只是还好他吃的仔细,不然就要将果中的虫儿一道咬入腹中去了。

      “就知道你是有意要捉弄我。”齐晅将果子举到程梓眼前,要她看个明白。

      程梓哑然,虽齐晅这举动是欲加之罪可也无法辩个理直气壮:“怎你如今这般的无赖,早知如此还不如要你去吃那干瘪的了。”

      “想你本是包藏祸心之举,不然这会儿也不会恼羞成怒了。”齐晅于凭空捏造、诬蔑之事竟也随口而来。

      程梓哭笑不得,原齐晅亦有这等能耐,真若是他执意行翻黄倒皂之能事,怕有些是非他还真可颠倒过来,“你若总是揣着这等歪心思,要人如何近你。”

      程梓说罢,抬手做势,点了点齐晅的胸口。

      齐晅见程梓如此,也便不再与她玩笑了,再就机握了她的手,细细的揉捏起来,“由小见大,如今的天子怕就是常有那等心思。”

      “总不会真个做出诬良为奸之事吧?”程梓心头略紧,面上立就失了笑意。

      齐晅捏了下程梓的脸,故做轻快地道:“应是不该,他可是还一心想着做朝野上下诸人口中的明君圣主呢。”

      “如此便好。”程梓暗松了一口气,可再看齐晅的眼色,就情知他内里还是未得安宁,难不成明日里的宫宴果真有何不妥?

      要说这不妥之处齐晅还真是说不出,但隐隐地,他就是有些担心伯父此行,但其中的忧从何来又无甚头绪,不过仅是天子魏琮此举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罢了。

      “你若真个放心不下,莫不如将你的贴身侍从送去伯父那里跟随。”程梓实在是想不出有何好法子令齐晅安心了。

      “那倒不必,跟在伯父身旁的都是本领高强之人,寻常应变足矣。”齐晅口中虽是这般讲,但经过一夜的思量,第二日一早竟真个往了齐渊那里,相商为他添加侍从之事。

      齐渊对于子侄的关切之心还是很感欣慰的,不过却还是直说不必,而后便如平素一般,依时往宫中赴宴去了。

      而齐渊这厢才出府门没多久,齐蓁就匆匆来寻三兄了。

      “董府有人传来消息,今时宫宴怕会有异。”

      齐晅立就起身更衣,却是飞速换上一身戎装,“何人传讯?可知内情如何?”

      齐晅边说边大步向外走,再便是召来府吏及各侍卫,又遣人往了禁军营中及太尉杨衍、都尹齐稜等处一番部署。

      “董氏府僚,所知并不甚详,但观其叔侄二人行止,今日宫宴应有所图谋。”齐蓁紧跟三兄的脚步,言清语简。

      “图谋我齐氏的另有其人,他叔侄两个不过是帮手罢了。”齐晅说话间已然飞奔上马。

      齐蓁灵巧地退至一旁,待目送三兄出府后,随即往母亲房中而去。

      齐府的大门在此后不久即紧紧关闭,便是有人想来此处做乱亦不能了。

      只是齐府往宫中而去的路上,齐晅却未得立就疾速而驰。

      董通一行人便在此时做出邂逅之状,欲与他周旋一番。

      齐晅哪里还有心任他纠缠,连面儿上虛情都未肯顾,一句寒暄都不曾便带着侍从武士一通狠辣打杀,片刻后便脱身而去。

      只是他这般的迅捷,到得宫中之时还是晚了些。

      想那鸿门宴早都已然摆下多时,对于齐渊这般未能多加提防之人自就难全脱身。

      齐晅带人闯入宴殿之时,正恰见已然浑身是血的齐渊被董奉当胸一剑剌入,无暇细想,他抬手便将握着利刃全力贯向逞凶之人,立时董奉的颈项即被透穿,而齐渊亦倒地不起。

      齐晅身后的武士此时皆亦涌入殿中,情势立就扭转,殿中所余之人再不敢有异动者。

      天子魏琮眼见功败垂成,立时面色如灰。

      齐晅此时才粗略扫了一眼殿中诸人形状,活口甚少,地上躺着的多都没了气息,想来先时的争斗甚激。

      齐渊所带的侍卫应都已舍身护主了,无论殿内还是殿外。

      如今只看齐渊的伤情如何了。

      齐晅俯下身,细细察看起来。

      有眼色的武士这会儿早都喝人去寻侍医了。

      齐渊除却胸膛所中一剑外,右臂亦被斩断,不过却还强撑着一口气,未就昏沉过去。

      这也是多年行武之人,心志刚硬才有毅力如此。

      齐晅强忍内里剧痛,跪倒在伯父身侧。

      父子连心,他自然知道齐渊此时为何还就勉力支撑,定是有些事要叮嘱自己。

      但其实,不必他重伤之人耗尽心力,自己已都知如何处置。

      “此事、为董奉所谋,他既已、伏诛,我、齐氏、诸人还当、事君如常。”齐渊的声音已然是有些发不出来了,但还是用尽全力在齐晅耳边喘息着道。

      齐晅的眼都有些红了,禁不住回过头去,狠厉地看了下魏琮。

      这等无道之君,竟要害得伯父将性命丢在此处了。

      但即便如此,回过头来,他还是向着齐渊点头称是,应下绝不会带人行谋逆之事

      齐渊遂放下心事,就此才失了知觉。

      侍医亦在此时踉跄到来,先行就地为太傅止血上药。

      齐晅随后拾起脚边一柄带血的利剑,缓缓站起身来。

      见他这般,魏琮的身子微颤,脚下亦有些发软,禁不住便要向后退去,但末了还是强忍着未挪动半点儿,面上也始终未现分毫的软弱之态,倒还算有些胆色。

      齐晅转过身,将着长剑稳稳地指向魏琮面前,剑尖几欲要抵上他的眉心。

      那剑上的鲜血便一滴一滴的滴在魏琮的衣袍之上。

      “难不成你想弑君?”魏琮自知今日难得善了,索性梗了颈子,对着齐晅不无威慑地喝道。

      弑君之名可非同寻常,饶是功勋卓著的能臣,也会就此激起众怒,到时弄不好便临的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境地。

      毕竟君权乃神授。

      齐晅面沉若水,声音亦全无波澜,一字一顿地道:“我齐氏世代忠良,断不会行此逆举,这朝堂依旧为你魏氏所属。”

      魏琮暗里稍稍松了口气,身子似又能挺得起来了。

      他这般形状,齐晅自然是瞧得分明,面上不由得现出一丝苦笑,扔下手中长剑,命人去了请江太后来相商善后。

      齐晅入得宫城之时,已然下令宫中的禁军将各宫室封禁,闲杂人等皆不得走动,是以现时江太后及太皇太后尚不知宫中有何大事发生。

      不过,也许太皇太后会略知一二,且还乐见此景。

      魏琮听得齐晅命人请了江太后前来,心中恐慌渐生,“你要如何?”

      “董奉一党意图谋逆,太傅于君王座前将其斩杀,圣驾受惊以至人事少知,现下需医药调养,朝堂之事则暂由江太后代行。”齐晅不无蔑意地伸出手去,为魏琮正了下头上的冕冠,“你的天子之位无人可代。”

      “你不过一个卫将军,如今都敢这般的妄为,试问你齐氏族人眼中可有过朕这个天子?”魏琮已然快要气结,声音都有些不稳了。

      “我齐氏族人素来谨守臣道。”齐晅已无意与魏琮多言,转过身去,召人入殿收拾残局。

      重伤的齐渊这会儿则早都被人抬至出去医治了。

      魏琮还欲挣扎一番,做困兽犹斗状,“可有勇士前来护驾?将卫将军这个佞臣为朕擒了。”

      齐晅禁不住轻声冷笑,而后负手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待得殿内外皆无人应声,魏琮彻底死心后方才缓声道:“如今宫中禁军为我所掌,敢问陛下,你是想要何人来擒我这个佞臣?”

      魏琮颓然,继而便一屁股坐在了当场,也不在乎地上的血迹污渍。

      这会儿的齐晅已然不愿再看他一眼,直命人将他带去别殿,锁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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