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骚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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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谁说过，只要道德消失，习惯也会跟着堕落。
突然想起这句话的我正在咖啡厅写作业。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夜色中落下白色的花瓣。在二楼向下俯视，人造灯火光华璀璨，将万籁解构成明暗交错的二维点线。视线往上是一座六层的公寓楼，隔得不近，也不远。
嘴角微微抿出一丝笑。
只要一直不离开，店员也不会赶人，对此我真的相当感激。况且我上次不小心把课本忘在店里，第二天晚上，便被捡到的店员送还到手上，否则就麻烦了呢。
今天却出现了意外的情况，突然有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人一屁股坐到我面前。
“你好。”
“您好。”我皱着眉。按捺着私人空间被侵占的不适感，我低声问了句好，就被他不修边幅的气质镇到了。乱糟糟的头发，拉扎的胡子，讨好的笑容，眼底的炙热令人熟悉。
心底咯哒一响，真的太熟悉了……
算了，装作听不见好了。我朝他笑了一下，从包里拿出耳麦，塞进耳里，接着用头发挡住，继续做作业。
刚写下一组公式，桌上传来断续的震动，原来是对方用指尖敲打着桌面。看到我不满的视线，他假惺惺地笑起来，嗓子里像堵着什么东西似的，声音怪怪的，有些含糊不清：“影响到你了吗？不好意思啊。”
一股邪火直往上窜，顶在胸口。我朝对方点了一下头，表示让出自己的位置。没想到刚把书本放在十米外的另一张桌子，对方居然又跟了过来。
我朝柜台看去，店长不在，那里只有一个女服务生。即使是对方，遇到变态也是很难应付的吧。
“到底有什么事？”我直接了当地说。
“嘿嘿，现在的女中生都好有个性！不要装了，我早就知道了。玩欲擒故纵是吗？”
我错愕地盯着他。
他好像把我的惊讶理解成了其他意思，用得意的口吻说：“其实你喜欢我吧？”
“……”我打了个寒颤，用一种很奇妙的眼神看着他。
虽然我自认不是一个只看外表的肤浅之人，可是……我拧着眉，将他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他紧张地挠着乱糟糟的头发，结果翻出一大片蔫耷耷的头皮屑，灰扑扑的西装肩上落着头皮屑，袖子上沾着些许烟灰，而且！不知道是流行还是邋遢！他的西服居然是半敞开的，领口间露出一件白色的背心！
大叔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莫非整整持续了三天的灾祸还没停止吗……
“你已经偷看我一个星期了，我都知道的！”对方洋洋得意地鬼扯着。
“抱歉，你认错人了。”我冷淡地说。
他的脸色一僵，抓着脑袋哈哈笑着：“别开玩笑了，小姑娘，你早就被我迷住了不是吗？否则也不可能一直盯着我看，不是挺好的吗？你喜欢我，正好我也喜欢你这样的妞，身材还是挺不错的嘛，看上我，你眼光挺不错的。”
要看我也只可能看金木！我恶狠狠地想，已经很不耐烦了。
“你认错人了！”清晰地说出这句话，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怎么可能！你搞错了吧？”他慌乱地说。
“别跑！我可是专门上楼来找你的！你既然没意思，干嘛对我抛媚眼，你这个骗子，害得大爷我的脸都丢尽了！你以为今天跑得掉吗！”
看我毫不留恋，他终于换上凶恶的嘴脸，气势汹汹地挥起拳头想要抓人。
说那时迟，那时快！
我用力拧住他的手腕，隔着衣服，按在桌上。
他空余的左手在餐桌乱舞，扫落花瓶和纸巾盒，刺耳的鸣叫。
恶心，于是改用脚，劈腿瞪在他背上，指节揪住他油腻的头发往后拉起，浑身都在泛鸡皮疙瘩。
“别烦我，恶心的渣滓。”
“救命！杀人啦！救命啊！——”
话音刚落，我就按住他的脑袋，往桌子砸去。
咚！咚！咚！
三声惊人的闷响，带着女服务员的抽气声。她捂住嘴，惊慌地看着现场，不知如何是好。
“快住手！客人！拜托了！”
开什么玩笑，放手不是太便宜他了吗？我这么想着，透过玻璃，却看到绝对意想不到的人——名为西谷浩二的家伙，正从街道对面往这边走。
“你没有见到过我。”
“……什么？”男人颤抖着反问。
“记清了？我再说一遍，你今天没有见到过我。”我威胁地扯起他的头。
他啊啊地惨叫着，一得到自由，立马害怕地抱头躲到一边。我用力甩动手指，好像那样就能把挥之不去的油臭甩开。没空再在这里折腾了，虽然不确定西谷是否会上楼，我还是不愿意在这种尴尬的场面遇到熟人。
天知道被人传到学校会变得怎样？我已经受够被无关紧要的人当做八卦的主体指指点点遗臭四方了。
我正想下楼，就听见西谷的脚步声。脚步微微一顿，心里已经做了决断。躲在卫生间当然可以避开对方，但我实在不想在这个房间待下去了，一分一秒都很多余。
“西谷君，好巧。”眼看避不过，我直截了地打起招呼。
“风间！——”
西谷在学校里很喜欢穿便衣，这也是我一眼就从楼上认出他的缘故。
“臭娘们！骗子！感情骗子！”楼上突然传来怒吼声。
一股冰冷在心底蔓延。
我的脸却红得厉害，那是被气的。
“西谷君，那个……”
“……我遇见变态了。”我小声说着，用惊疑不定的眼神往楼梯上方看。
“！！”
西谷一惊，听着楼上的骂声，眼神逐渐变得凶恶起来。“那家伙！！哪里来的癞蛤蟆居然敢打我们剑道社唯一女生的主意！找死吗？”
“西谷君！”我拉住他，摇摇头。
“拜托今天我到这里的事，西谷君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吗？”我恳切地央求着，放软声音：“毕竟……你知道这种事情真的很不好。”
“放心吧！”西谷信誓旦旦地保证着。突然楼上传来服务员的尖叫，他拔腿冲了上去。
我背对他，站在原地。奔跑带起的风，带着我的头发和裙摆摇曳。
我深深吐出一口长气，向大门快步走去。
手背麻酥酥地发痒，好像被害虫叮咬了一样。
我快步冲了出去，越走越快。出门走到旁边的快餐店，我几乎是快跑进去的，到了洗手间，我把书包放在瓷砖台上，拧开水龙头，搓上洗手液，把手自己的洗了一遍又一遍，洗得双手发红，火辣辣地痛，才后知后觉地停下来。我甩掉水滴，感到面前传来注视的目光，镜中的我眼神阴兀，嘴边噙着一丝神秘的笑。顿时吓了一跳！——凑近玻璃细看，可自己分明没有笑容，是眼花了吗？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身衣服也穿不得了！太恶心了，回家以后就换掉！
捧在手心的清水被狠狠捏碎，荡漾的水银化作细碎的光亮，统统被下水道吸收。我匆匆擦干掌心水渍，将纸巾扔进垃圾桶，提起书包，从容地向外走去。
暴力之所以一直大行其道，大概是因为它很有效吧。指尖隐隐作痛，有种挥之不去的粘稠。沿途的灯光机械而冷静，白色的樱花落了一地，让我想到疾病，病痛，死亡。
金木家其实离我的公寓不算远，却隔着红灯区，为了安全，我通常都会绕远一点。因为离娱乐场所很近，路上能看到穿着学生装，跟年长男人抱在一起的女人、也有浓妆艳抹，短裙纹身，叼着香烟的年轻女孩……分不清楚，不知道谁是学生，谁又是妓、女。
走到三番町，没想到，居然又看到了熟人。
夜路多撞鬼么？我揉揉眼睛，向拉拉扯扯的两人走去。想到这个世界居然还有人跟我受到同样的困扰，不由得觉得对方变得亲切起来。
两人似乎因为什么事情争执着，女方想要离开，男方却死拉住她不肯松手。
“都说了不是了，你个混蛋欧吉桑！”女声相当焦急。
“别走啊，都给了钱啊！”
“给我放手！信不信我打死你啊！”
“不要走啊，我的小樱花！你打死我吧，反正我已经生无可恋了。”
“谁是你的小樱花！去死啊你！”女声就像被踩中尾巴一样高声叫嚷着，转过头，露出虹野慌乱而扭曲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骚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