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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我们这叫私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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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歆这次倒是没有在病床上躺多久,便恢复得差不多了,但他家大王说了,他这回受了神魂上的冲击,虽然短期内看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还是要多加小心,等过了年,若是有空的话,要给他找些能够稳固神魂的药,给他好好地补一补。
黎歆自己倒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大问题,反正他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无论什么病落在他身上,最后都能好,相比之下,更让他不安的,倒是那随时可能会落到他头上的,处分的事。
可是这件事实在有些冤枉,他只是去进行例行的述职而已,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他进门之前,那位部长兴许就已经死了,怎么这天大的屎盆子,就扣到他头上来了呢?这事情,他可真是想不明白。
可是在他出院一周以后,又确确实实地接到了事情的处理结果。
尸检报告铁面无私,亦无从作假,上面明确地声称,执行部部长的死因是胸前被人以利器掏出了个大洞,经检验,发现采用的凶器,就是黎歆处于血妖状态时生出的利爪。
黎歆在百口莫辩的同时,突然想清楚了一件可怕的事。
也许...那个被他一爪掏碎的虚幻的影子,还真就是...他们执行部的部长本人!
可是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被千面的幻术给蒙蔽住了,还是这位部长,根本就是千面本人?不对,他应该不会是千面本人,因为之前被他给掏碎的,分明只是一具虚假的分/身,他的本人,则肯定是逃走了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具分/身,又怎么会死?
甭管千面当时究竟用了什么法术,竟能控制他在毫不知情地情况下杀了执行部部长,这件事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要想证明他的清白,唯有一个办法。
--找到逃遁的千面,让他认罪。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以千面那可以随时换脸的手段,他在逃出地下基地之后,便如那遁入水中的鱼,再也寻觅不见。
那么我就是有罪的。
黎歆叹了口气,心中多少有些凄凉。
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样一天,可是这个法术未免也太过逆天,为什么竟能够操控人心,让我对身边毫不认识的人,狠下毒手?今天是执行部部长,那万一...明天是苏锦鲤呢?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缩成一团,用被子蒙住了头。
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天大王和涂舒琯他们,为了他的事而四处奔走,要求上面给一个公道。可是别说他们,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那个尸检报告,竟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那些曾经对他们报以微笑的同事,在一夜之间完成了变脸,一口回绝了他们提出的种种请求,更有甚者,连门也不肯开,直接让秘书代言,说一句“公务繁忙,恕不接待”,就算完。
从涂舒琯和大王言谈之际透出的只言片语中,黎歆不难知道,这一次上面是动了真怒,派了一个大人物,下来处理这件事了。而且这位大人物还不是别人,正好是那位执行部部长的师父,前全国道教协会的荣誉会长刘博平的弟子,柴胡子。
上面这么大动干戈,想要处理的肯定不会是我,而应该是...
苏锦鲤。
真没想到,自己才刚一回蓉城,就给大王捅出了天大的麻烦。
明明说好了要保护他,为他分忧的,结果却是这样,这种报告出来,也难为了他和涂舒琯没有直接抛弃他,还在为他四处奔走了。可是甚至连他自己都很清楚,这样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虽然大王什么都没有在他面前说过,但那眉宇之间显露出的,一天比一天深重的担忧,却是逃不过他的眼的,他不是傻瓜,而是一个有判断能力的成年人。
哦,说起来,好像还没有收到过成人礼呢。
他苦笑了一下,翻了个身,忽然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似乎有争执的声音,而且还很响。
“没有丧面的允许,你们凭什么到这里来抓人?他不但似个病人,而且还似我们的同事,你们凭什么来抓他?我告诉你们,我今天还就赞在这里不走了,你们有本事就把我带走。”这个声音,应该是涂舒琯的,话语之间显得非常急促,似是碰到了什么为难的事。
“涂先生,这个...我们真的是接到了上面的命令来办事的,您就不要再为难我们了。”
“艹,哪个丧面发的命令?我怎么没接到?除非发命令的人亲自过来跟我说,否则...”
“呵呵,否则怎样?唉,我们有关部门办事,向来讲究以德服人,既然今天你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那么就让老夫亲自来跟你说道说道,你看如何?”一个苍老的声音,极其突兀地出现,凛冽中透着威严,“我们有关部门不需要这样会对同伴狠下杀手的人,你们进去,把他给我抓出来!”
“柴--柴胡子?”涂舒琯的声音变了,明显带着些颤抖。
黎歆很清楚这个柴胡子是谁,有多大的权力,并且也知道他亲自到这里来,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显然是意味着,有关部门已经传达出了一种明确的倾向,是要抛弃他这个无名小卒,把他交给修真界名宿柴胡子,让他任意处置了。
“年轻人,你可要想清楚,包庇这样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犯罪分子,可也是罪责的一种啊。”柴胡子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一身道袍的他,好似根本就没有看到涂舒琯手里拿着的那把已经上膛的枪,他气定神闲地捋了捋自己名字的由来--那把长长的白胡子,“你这样,我们可是有权将你给当场击毙的。”
“劳资怕你啊,你有本似就击毙我啊。击毙了我,你就也是对同伴狠下杀手的犯罪分子。我告诉你,你说的那些个罪名,根本就不曾立。你们丧面的那些个弯弯绕绕,我不懂,也不想懂,总姿,你想就仄样把人带走,然后来个屈打成招畏罪自杀什么的,在我这里似行不通的。”
不行,不能让涂舒琯做傻事。黎歆握紧了拳,踉跄着起身,就要推开门去,阻拦涂舒琯。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边的那扇窗户毫无预兆地被开启了,他转过头去,正对上被狂风鼓起的窗帘,和踏在窗台上的那一道身影。
苏锦鲤向着他伸出手,深黑色的瞳孔中满是平静,竟让他那躁动不安的心跳,在瞬间平复下去。
“走!”他说道。
有这一个字就够了,黎歆忽然就一点也不担心了,只是搭着他的手,用眼神表示自己愿意跟他去任何地方,哪怕天涯,哪怕海角。
苏锦鲤拉着他的手,猛地发力,伴随着一声低喝,直接从窗口跃下,直到感受到重力在身上的作用,黎歆才想起来,这特么是六楼。
好在苏锦鲤原本的计划,就不是直接跳楼。
他抓着黎歆的手,十分快速地在竖直的墙面上飞驰,动作流畅,如履平地,好像这世间的一切法则都无法束缚住他,今晚,他就是要逆天而行!
黎歆被他带着,向着顶楼奔走,狂风吹乱他的头发的同时,也迷了他的眼睛,让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于是他问苏锦鲤道,“我们现在是在畏罪潜逃吗?其实我曾无数次想过自己以后的命运,想过我可能会被捕,会在牢狱里度过下半辈子,可我真没想到,等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来劫法场的那个人,居然会是你!”
“傻X,”风声中,黎歆突然听到苏锦鲤大声骂了一句脏话,不由一愣,在他的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脏话,“我们这不叫畏罪潜逃,叫私奔!”
这一刻黎歆心中突然生出了莫大的勇气来,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脚下的速度加快,赶上了苏锦鲤,跟他肩并着肩,伸手揩去眼泪的同时,大声笑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什么都不怕,跟你去到天涯海角!”月光下,他红瞳如火,炽烈如燃烧着的金箔。
所谓的人生不就是这样嘛!后有追兵前有路,而他牵着心爱之人的手,在无边的城市之中奔逃,目标是天涯海角!
涂舒琯凭借着那枚米粒大小的耳机,精确地捕捉到屋内窗户开启的声音后,便有些无奈地放下手中那把纯属装样子用的枪,让开了去路,展示给他们看身后空无一人的病房,“早说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了。”
柴胡子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还略为温热的被窝,看向涂舒琯,皱眉道,“你撒谎!”
涂舒琯耸了耸肩,“我都缩了我不姿道了,你叫我起开,我起开了,你要搜,我也浪你搜了,你还想怎么样?我紫似一个叟无缚鸡姿力的技素人员,”他摆出一脸欠扁的样子来,有意给柴胡子找不痛快,“哦,对了,根据相关条例,你们似不能随便逮捕我,更不能对我使用搜魂术的,所以很抱歉那,我就不配合你们的调查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碎觉去了,你们也早点睡哈,熬夜怪辛苦的。”
“你站住--”
“那个,柴老,刚才那个人,他是涂舒琯。”
“那又如何?”柴胡子平复了一下呼吸,强行按捺住不满,说道。
“他是有关部门驻蓉城科研分部的副部长,受体制认可的国家级技术人员,同时也是国内外共计二十八个重量级科研机构的荣誉会员,”拦住他的那人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按照相关规定,我们的确无权逮捕他,要是真的强行把他扣下,那么恐怕国内外的相关科研机构,都会提出反对意见的。”
“那难道就这么看着这家伙作为犯罪分子的同伙,逍遥法外?”柴胡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蓉城分部,就是这么办事的?一个个都是吃白饭的吗?”
那人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的神情变得严正起来,“柴老,我们只是在按相关规定办事,如果您对我们的行事条例存有疑问的话,大可以直接上诉到中央,让他们派人彻查此事,反正我们问心无愧。天色也不早了,同志们也都辛苦了,收队。”语毕,他看也不看那柴胡子一眼,直接带着一队人,悄无声息地走了。
“什么玩意儿!”柴胡子大骂道,声音却终究是渐渐轻了下去,再也难以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