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裂》弄清风

24、死亡列车

　　接下来得的日子，叶长奚给齐术的人当起了武术指导，虽然因为身体原因，暴力教学无法得到施展，但别看这位教练在旁边病殃殃的像是没骨头的样子，要是谁敢偷懒，他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过来，呵呵，那感觉，下一刻脖子就能被他轻易的拧断。

　　曾白看着他们满是菜色的脸，在一旁不厚道的笑，最后却乐极生悲，被夏初拽着一起训练去了。

　　而在这日复一日的训练中，叶长奚的身体终于开始慢慢好转，一周之后，除了脸色仍然苍白之外，看上去已经跟常人无异。

　　对此，两位医生也啧啧称奇，不过因为找不到原因，只好归结为叶长奚的身体本来就异于常人。

　　再过了一日，夏初三人终于做好了准备，离开别墅前往市中心。按齐术派人打探到的消息来看，白原的人已经彻底把市中心占领了，并且趁机吸收了很多小势力，队伍更加壮大了。

　　齐术那边有个认识白原的老人曾说过，白原以前因为杀人坐过牢，是个亡命徒，但就最近的情势来看，白原可不是个简单的亡命之徒那么简单。他所会的那些技能，还有领导能力，都证明这个人可能受过专业的训练。

　　市中心到处都是白原的人，所以夏初他们不敢太过靠近。

　　一处高楼楼顶，三人每人都拿着一个望远镜，窥探着黑塔下方的动静。

　　“看见白原了吗？”夏初问。

　　“没有，那个钱哥倒是在呢。”曾白回道：“他们好像已经进到地下商场里去了。”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才能进入黑塔。”夏初紧缩着眉，照这样的情况来看，他们根本接近不了黑塔就会被发现。

　　“跟我来。”这时，一贯沉默的叶长奚却发话了，夏初和曾白对视了一眼，收起望远镜跟过去。

　　三人来到楼下，叶长奚就认准了一个方向，丝毫没有迟疑的往前走。夏初不禁问：“我们去哪儿？”

　　“黑塔的另一个入口。”

　　说着，前面拐角处忽然走出几个人来，叶长奚连忙拉着夏初往右边的巷子里一避，顺带着把曾白也带了进去。

　　“小心一点。”叶长奚嘱咐了一句，三人于是又重新上路，只是越走却离市中心越远。

　　“我们不会走错方向了吧？”曾白频频回头看。

　　“我们去大行宫，从地下走。”

　　“地下？你是说，沿着地铁的铁轨走，从地下迂回？”夏初眼睛一亮。

　　叶长奚点点头。

　　在市中心，不管是地铁口还是地下商场这样的地下入口都被把持住了，他们要进去很难。但从大行宫的地铁站走的话，就能直接到达市中心的正下方。而且，一般不会有人想到他们会走这条路线。

　　曾白摸摸下巴，沉吟道： “嗯，不错，其实我也想到了。”

　　叶长奚：“……”

　　夏初：“……我们赶紧走吧。”

　　三人继续走，没过多久就走到了大行宫地铁站的入口，跟夏初预料的一样，这里并没有人守着。

　　地铁当然已经不在运行了，整个地铁站里黑漆漆阴沉沉的，别说人影，就连个鬼影都没有。

　　叶长奚从背包里拿出手电，单手撑着翻过护栏跳到铁轨上，待确认下面没有危险，才让夏初和曾白下来。

　　厚重的皮靴踩在铁轨上，发出沉闷的脚步声。长长的甬道内又潮湿，空气又不新鲜，不知道哪里漏出来的水在滴答滴答的往下落，溅在叶长奚的皮靴上，变成一朵水花。

　　这里有点冷，用玄乎一点的方式来说，就是阴气很重，跟外面的艳阳高照简直没法比。

　　“你们说这里会不会也有黑影？”曾白小声的问，回声就一波一波扩散出去，像开了扩音器。

　　曾白连忙捂住嘴，可已经晚了，自带乌鸦嘴体质加成的情况下，几个黑影忽然就从前方的黑暗中窜了出来。

　　这几个只是没怎么进化的小喽啰，所以叶长奚很轻松的就解决了。夏初倒也不怎么紧张，拍拍曾白的肩膀说：“反正这里也没什么藏身的地方，要是有黑影肯定会碰见的。正好还可以练练反应能力，不过学长你的火球肯定不能用，这里空气少，万一被憋死，我们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学弟，快收起你的冷幽默吧。

　　不过夏初这么一说，曾白心里确实安定了下来。前面只有一条路，硬闯就是了，管他黑影不黑影的，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干。

　　于是三人开启打怪前进之旅，大约又过了五分钟，叶长奚的手电忽然照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曾白眯起眼看。

　　“车。”叶长奚移动手电把那东西照出轮廓，那赫然就是在地铁里行驶的那种车子！他们看到的，就是车尾！

　　夏初却更敏锐的看到车厢上沾着的灰尘，这说明这辆车停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极有可能就是灾难发生时停下的。

　　那也就是说……

　　夏初忽然脸色一变，飞快的跑过去，用手电照进去——满满一个车厢的人，或坐着，或趴着，面目惊惧，脸色青白。有的人痛苦的捂着脖子，有的人奋力的扒着车窗，有的人耳朵里还塞着耳机，在那个密闭的空间里，一张张活生生的脸上，绝望，无孔不入。

　　像是一场死亡盛典。

　　曾白看到这一幕，也白了脸色。这还仅仅只是一截车厢，那前面呢？

　　他飞快的从车厢跟墙壁的缝隙里挤过去，往前面的车厢里看，事实让他沉默了，满满一车的人，竟似无人生还。

　　“别多看，继续往前走。”这时，叶长奚的声音响起。曾白回头看到他坚毅的毫无动摇的目光，咬咬牙，把那一腔激涌的恨意和恐惧都咽下肚，不再看车厢里，而是大步往前走。

　　他不再看，也不敢看。

　　夏初深吸一口气，也跟上去。叶长奚则跳上了车厢背，在上面边走边警戒着。

　　他们不出意外的又碰到了很多黑影，但这一次无论是夏初还是曾白，打得都很拼，因为刚刚那静默无声的画面再一次提醒他们——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也许有人正要回家，有人还在跟恋人说着悄悄话，有人还在思念刚出生的孩子，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惨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所以，这是血仇。是一万个白原都无法比拟的仇恨。

　　快速推进下，三人很快走过了长长的车厢，再走了大约半分钟，就到了新街口地铁站站内。

　　站台这边依旧没什么人，但他们知道各个出口肯定都有人把手，所以关了手电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过去。

　　叶长奚依旧在前面带路，能避过去的人就避，不能避的话就直接打晕。

　　而就在夏初以为叶长奚要带着他们往出口处走时，叶长奚却打开了走道旁边的一扇门，“跟我来。”

　　那门里原本应该是工作人员才能进的地方，看来叶长奚所说的另一个入口，应该就在这里了。

　　果不其然，门里又是长长的过道，拐过几个弯之后，三人就到了一扇黑色的门前。那黑色，是黑塔的黑。

　　这是一扇铁门，很古朴，没什么花纹，甚至连门把手都没有。

　　这时，叶长奚忽然说了一句，“这座塔，是铁做的。”

　　“铁做的塔？！”曾白惊呼，托塔李天王的塔吗？

　　铁做的？夏初却细细的品味着其中的含义，铁做的，很容易就让人想到牢笼，一座，像塔一样的牢笼。

　　“那些黑影，是被关在这里？”

　　“至少那天晚上，楼顶的那个黑影并没有出来追我。”

　　叶长奚所说的那个黑影，是他们目前为止见到过的最强的一个，能把叶长奚逼到坠塔可不是一般的厉害。而那样的角色，为什么会一直甘愿待在黑塔里？

　　这样一想，夏初和叶长奚的猜测似乎有一点道理，但这终究还只是猜测，算不得真。

　　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叶长奚伸手推门，门很轻易的就开了，三人的神情却更严肃了几分。通常来说，这叫请君入瓮。

　　黑塔的里面很空旷，几乎没有任何的装饰物，只有正中央一个盘旋楼梯联通到上一层。夏初过去叩了叩，这楼梯也是铁质的。

　　往下看，楼梯似乎还同向下一层。

　　“下面就是地下商场的那个入口？”夏初回头问。

　　叶长奚点了点头，“那天我就是从下面上来，走到塔顶一共上升了十米。”

　　“途中没有碰到黑影吗？”

　　叶长奚摇头。

　　“那我们再试试。”夏初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了计时器、指南针还有卷尺，自己留了卷尺，其他两个就给了叶长奚和曾白。

　　验证黑塔之谜的方法是一早就商量好的，分配完任务，三人立刻开始行动。

　　夏初先把卷尺的一端绑在楼梯的扶手上，一边走，一边把卷尺拉长，用来测量他们实际走过的总长。

　　“开始。”曾白按下计时器，三人就以平常的步速走到上一层，然后不断往上，往上，直到叶长奚喊停。

　　“停。”叶长奚靠在楼梯扶手上，伸手在头顶的天花板上一抹，那里有一个刻痕，是他上次故意留下的，“再往上就是塔顶了。”

　　“五分二十四秒。”曾白报出了最终计时。

　　“指南针失灵了。”叶长奚手上的指南针已经完全不能运转，指针完全停滞。

　　夏初看了看手中的卷尺，“一百零五米。”

　　“一百多米？！我走那么久，就只走了一百多米？”曾白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