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ter 10 ...
-
姜方洛见王国瑞从窗子外拿进来半个饼子，心里非常愧疚，他张张嘴，声音像被堵住只能从缝隙中挤出来似的断断续续，带着浓浓的歉意，“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你了。”砖木的房子隔音并不好，刚才穿透整个院子的骂声就算他听力再不好也能一个字不落的听的清清楚楚。
但，现在他就算知道会连累王国瑞，也只能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王国瑞狠狠咬了口饼子，一口吃下去一半，咬牙切齿：“没事。”没事才怪，妮儿平时就不受刘芝待见，现在妮儿这么明目张胆的袒护他这是没用的叔，刘芝以后还说不清怎么折腾她呢！
饿了，所以拿了三个饼子，妮儿也不想想她那小肚子能不能填进去三个。
两三口咬完半个饼子，拍拍手，王国瑞弯下腰开始在墙角一个半人高的石柜乱翻，最后翻出一张卷着的厚草席子，一抖，满屋子的尘土乱飞。
王国瑞也不在意，直接抱着席子铺在屋子正中，接着又把门帘从门上摘下来，铺在草席上。
见这个叔叔在地上铺好简陋的“床”，姜伊凡打了个小哈欠，牵着妹妹的手，开始脱鞋往席子上躺。他们虽小，但也知道这不是自己家，能有张席子睡就不错了，根本不敢肖想那个稍稍有些硬的土炕。
王国瑞惊愕的看着两个娃子的，“干嘛呢，这是我的床，你们两个小娃子给我到炕上去。”
姜伊凡顿时脚步一顿，微愕了下，然后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姜方洛。
姜方洛接受到儿子的无措，挤出一丝笑容对王国瑞道：“让他们睡地上就好，他们能吃苦的，别惯着他们。您已经收留了我们，如果再把炕也让给我们，我们会过意不去的。”
“说完了，说完就赶紧让孩子们去睡，天不早了。”也许受不了这爷三这么磨叽下去，王国瑞抱起两个孩子，直接扔到炕上，扯过薄被盖上。见姜伊凡还想挣扎的坐起来，王国瑞压住被角威胁道：“别动，闭眼，睡觉。”
姜方洛在旁看得有些怔愣，“王同志，这样不行。”
“唔……是不行。”王国瑞故意会错意的看着炕上抓着被角紧紧闭着眼睛的两娃子，摸摸下巴，“晚上是容易摔下来。”似自言自语一声，王国瑞又把两孩子往墙边挪了挪，“这样挤挤应该还能在外面塞下一个人。”
姜方洛听王国瑞说的跟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完全是南辕北辙，顿时有些着急，“同志，这样真的不行，我和孩子睡地上就好。”
王国瑞掏掏耳朵，余光瞥到神情急切的男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姜方洛瞬间就被放倒在炕上，“不错，刚好能躺下一个大人，今晚别乱动，也别睡太死，炕有点高，摔下来可没有钱给你买伤药。”
说完，王国瑞又从木柜里扯了条床单，吹掉煤油灯，四肢流利的躺在地上，盖上床单，听着炕上还有些刺刺拉拉的声音，轻声说道：“快睡，明天我还有活要干。”
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看着地上黑乎乎的一团，姜方洛无声的叹口气，侧身躺好，又给两个孩子掖好被子，轻声道：“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这辈子还没过完，提屁下辈子！王国瑞心里嘟囔一声，有些不悦的闭上了眼睛。
翌日——
王国瑞起了个大早，他先去院子的鸡窝掏了两个鸡蛋，水煮了，然后烧上热水，争取不让刘芝发现他拿了鸡蛋。
王家养了六只母鸡，平时攒了鸡蛋拿去卖钱，或者从担货郎那里换一些蔬菜或者其他小件物品，自己家里肯定是舍不得吃的。
王国瑞推了推炕上仍闭着眼呼吸细微绵长的姜方洛，问道：“醒了吗？”
“嗯~”姜方洛慢慢睁开眼，薄弱的阳光射进窗子却被一个人影挡了个正着，那人面容模模糊糊，只有个不清晰的轮廓，“永晖，别闹？”
永晖？谁啊？
王国瑞又推了他一下，“醒醒。”
这次姜方洛神游的意识终于归到了原位，但还是有些恍惚，“王国瑞？”
王国瑞心里咂咂嘴，突然发现自己这种既老土又没品位的名字用那种喑哑迷蒙的嗓音叫出来感觉还不错。
王国瑞说：“恩，是我，把这两个鸡蛋给孩子吃了，今早我们可能要饿一早上。”
姜方洛错愕了下，接着眼含担忧的问道：“这是你偷拿的鸡蛋，你嫂子那里没关系吧？”
王国瑞不悦的撇嘴，“什么偷，别说的那么难听，这个家也有我的一份，至于那娘皮，发现不了就没关系，等下把蛋壳给我，我来处理。”
此时天还未大亮，孩子又是嗜睡的年龄，姜方洛叫了半天，两个孩子也只是哼哼两声，也许他们潜意识里觉得生活已经安定下来了，所以大脑不受控制的处于罢工状态。
姜方洛只能把蛋壳剥了，用手一点点塞进孩子嘴里，塞一口，喂些水。
半天后，两个孩子才将两个水煮蛋吃完，接着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王国瑞嗞嗞两声，“你这俩孩子挺能抵住吃食的诱惑的，要是我家那俩，如果有鸡蛋吃，别说不睡懒觉了，就算一整晚不睡觉都能熬过去。”
姜方洛给俩孩子擦着嘴，没有思虑的回道：“以前这俩孩子由他爷爷照顾着，他爷爷虽然对于德育方面教育的狠了点，却从不在吃食上亏了他们，怕小时候营养不良影响身体发育。”
即使不在吃食上亏了，那也不能天天吃鸡蛋啊！这得什么人家才有的生活！
王国瑞接过鸡蛋壳，又看了看抱着男人睡得香的男娃，随口提道：“你这最大的孩子也有四岁了吧！”
姜方洛说：“六岁了，小的那个三岁。”
六岁？！
王国瑞的话不受意识控制的脱口而出，“那你多大了？”这男人看起来年龄跟自己差不多，自己今年二十二了，生活在早婚早育的农村，这都没结婚呢，这个男人的孩子竟然都有六岁了！
“二十五。”姜方洛面色不变的听着王国瑞惊奇的语气，十分理解他的不可置信。以前就是这样，几乎每个人从他那张稍显幼稚的面皮上认为他年龄还小，小凡不可能是他的亲儿子，但小凡确实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年轻时经不住诱惑做错了事，在上大一的时候弄大了女朋友的肚子，女方想打掉孩子，但他没忍心，就同意孩子生下来后由他全权接手。女方也没全怪他，儿子生下后他们就结了婚，然后孩子交由他父母照顾，他们夫妻继续大学学业。虽然添了个孩子，他生活和学习中出现了很多麻烦，但最后还是在磕磕绊绊中完成了学业。
到现在为止，他当时那些同学好多还没结婚，但他的儿子都六岁了，也算挺有成就的一件事。
王国瑞在裤子的口袋里掰着手指头算算，农村十九岁结婚有孩子的青年也不是没有，但……这个男人竟然二十五啦？开玩笑的吧！
男人看起来比他还小，他本来还以为这孩子是男人领养的。
王国瑞心不在焉的把蛋壳扔进火势正旺的灶台时，刘芝也出了屋，她每天出屋做的第一点事就是去鸡窝捡鸡蛋。
冬天母鸡下蛋少，平均下来两天一个蛋，但到了夏天她家的鸡几乎每天都能下一个，一天最少能捡到五个蛋，今天这么一摸，里面才有四个！
刘芝怕有遗漏，又伸手往窝里摸了半天，但剩下的都是一堆草。
刘芝拿着四只鸡蛋，目光往王国瑞的东屋移了移，那小子不会偷拿了吧！
正好这时王国瑞拎着坐壶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刘芝打招呼，“我今天起的早，就烧了点热水，大嫂你需不需要？反正我用不了这么多。”
刘芝心里顿时生出浓浓的警惕，王国瑞这么问肯定有原因，不然他怎么会好心的帮自己烧水，难道那坐壶里有鸡蛋？刘芝心里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王国瑞肯定认为如果他这么问出来，自己就不会怀疑他偷了鸡蛋而检查壶了。
刘芝先把鸡蛋暂时放进厨房，然后接过坐壶，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今早我还没来的及烧水，既然国瑞你烧了，那大嫂我就先借点用用，晚些时候我再烧一壶。”
表面客套完，刘芝就把做壶拎进了主屋，等大门的帘子一落，刘芝赶忙打开壶盖，但里面只有冒着热气的水，根本没有猜想中的鸡蛋。难道是鸡最近吃的太胖，下蛋下少了，不是那小子偷拿的？
看着刘芝急切的背影，王国瑞苦笑的摇摇头，又看看灶火台里烧成灰烬的蛋壳，心想，你拿了我烧的水，我拿了你两个鸡蛋，现在谁也不欠谁了，于是心安理得摇头晃脑的回了东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