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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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瑞未吃早饭便出了门，径直朝苟家走去。
这时代的人热心，最能体现的就是爱憎分明，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但这又是个法律存在大量漏洞的时代，所以在某些方面人又是冷血的。
有个在外摸爬滚打有本事又孝顺的儿子，苟家的生活在村里来说还算不错。再加上一个祖辈留下来的大院子，村里有喜事或是酒席之类的，便借用他家的院子，所以苟家总是有种洋溢着幸福的热闹，但此时却是门庭冷若。
木门是虚掩的，王国瑞推开门，就看到刚从屋子端出尿盆的苟月。
苟月看到王国瑞有些惊讶，“瑞子，你怎么来了？”这时候别人见到他们一家都是躲着走的，想不到这个朋友还能主动来亲近。
王国瑞说：“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叔和婶子怎么样了？”
“我爹没事，我娘也总算醒了，就是醒跟没醒没啥太大区别，你先进屋坐会儿，我把东西收拾了。”
苟母眼睛是睁开了，但那呆滞的双眼一点焦距都没有，意识根本还没清醒。
苟父坐在炕上，旱烟抽了一口又一口，一个劲儿的长吁短叹，神神叨叨的小声嘟囔着孩子怎么说就没了，本来都打算好等孩子今年过年回来就给孩子找个媳妇，然后用自家那个为别人操办过无数个婚宴的大院子办场热热闹闹的喜事，怎么孩子就没了呢……
苟月没吃饭的心情，但他年轻身体好不代表两个老人也能挨饿，所以只能熬了些玉米粥。
王国瑞一边扶着苟母，让苟月更容易喂饭，一边问道：“苟月，你知道苟唐他们什么点能到家吗？”
苟月说：“那小子也没给我个具体点，不过一去一回再加上办手续的时间，怎么也得等到晚上了。瑞子，你等下要下地去干活吧？”
王国瑞点点头，“我知道了，给你向队长请假，请几天？”
苟月想了想，“先请五天，五天办不完事我再去请。”
喂好两个老人，苟月把碗扔进锅里，神情萎靡，背都有些驼，他今年明明才二十二岁，正直青春壮年！
苟家老大苟年是出了名的孝顺、护弟，这些年来也是他一手一手把这个家撑起来的，老二苟月生活没压力，也没目标，过的浑浑噩噩的，苟唐就更不用说了，整一个小流氓。
现在苟年这么一没，以苟月现在的能力最多只能养活自己，那老三苟唐和已过古稀之年的爹娘怎么办？
出了苟家，王国瑞从家里拿了锄头就往地里走。
他现在依靠的是他大哥，若是分了家，即使不会饿死，也饱不到哪里去，他如今也该好好想想以后怎么过生活了。
中午留在工作队上吃饭，吸溜着难得一顿香喷喷的面条，王国瑞却有些心不在焉。以前想吃面食，可惜只有过年过节大队上才给改善那么一顿。可现在不是秋收，又不是端午国庆的吃什么面条啊！这样他怎么往家带吃的，屋里可是还有三张嗷嗷待哺的嘴呢！
吸溜了多长时间，王国瑞心里就唾弃了多长时间。
吃过饭，工作队上的村民都回家休息了，王国瑞摸摸兜里，只有五个五分钱的硬币。他捻起一枚，故作潇洒的扔上天，然后准确的接住。
“噗”的一道闷响声，王国瑞一个失手，硬币落在土坷上，顺着下坡滚的那叫个幸灾乐祸。
“滚得倒挺利索的。”王国瑞嘴角一勾，自娱自乐的越过土坷，弯腰去捡那枚滚进松土里的硬币。
呃，鞋！还是姑娘的鞋！
王国瑞慢慢抬头，细白的小腿，军绿的五分裤，纯棉的白布衫，肩部两条粗黑的辫子，漂亮纯洁的脸蛋。
女孩一副羞怯的模样，净白的几乎透明的脸蛋此时却红的像能滴出血来。
“抱歉，我只是捡硬币。”为了证实自己的话语的真实性，王国瑞还举起指尖夹着的硬币在女孩眼前晃了晃。
见女孩只是低着头，王国瑞自然的把硬币重新放回兜里，手未再抽出来，转身就走。
“请请请请问、大大大……”女孩见这个人要走，连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袖。
王国瑞脚停了下，扭过头，挑眉问道：“结巴妹子，有事？”
“大大哥，你你知道村北的桃树地在在哪吗？”好不容易问完一句话，女孩的手脚完全无措了。
“就在那边，顺着这条路直着走，走到头就看到了。”王国瑞好心的指指，刚要迈动脚步，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还被人家大姑娘拽着呢。
王国瑞眉心皱了下，声音也没了刚才略带的浮夸，“还有什么事？”他还急着去找吃的，哪有时间跟这姑娘在这浪费。
女孩尴尬的松开手，不安的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大哥你能不能带我去，我刚到这村，哪都不熟悉。”
“知青？”
女孩轻轻点下头，“拜托大哥了。”其实跟她一起分配到这个村的还有一女三男，但发配工作时，干部把她给单另了。
王国瑞抬头瞅瞅脑袋顶上跟盘子大小的红太阳，想到去村北挖点野菜回去煮着吃也能填饱肚子，于是说道：“跟着。”
王国瑞在前面插着兜，走的是一步一个脚印，后面的姑娘连呼吸都不敢放大声。
快到村北时，王国瑞见一个孩子提着个与身形不太符的大篮子从树地里出来，顿时眼睛一亮，喊道：“严学谨，过来下。”
严学谨的身体明显的一颤，然后撒开腿就往反方向跑。
王国瑞嘴一咧，从裤兜抽出手快步追上去。严学谨提着个大篮子，影响了脚下的速度，眨眼的工夫就被王国瑞提起了后衣领。
王国瑞说：“你跑什么跑！”
严学谨艰难的扭过头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头一垂，紧抿着唇，不说话，一副你随便宰的样子。
“嘿，”王国瑞瞧见这孩子任人宰割视死如归的小模样顿时乐了，“我不打你，又不抢你，你至于露出这种悲天悯人的模样么！”
严学谨头猝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真的不打我，也不抢我？”
“你以为老子吃饱撑的没事干专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啊！”王国瑞突然松开手，严学谨脚下不稳差点栽倒在地上，“你篮子里是野菜？”
严学谨垂着的眸子里蓦然闪过狼眼一样的绿光，他后退两步，紧紧搂住篮子，这是他和他爹今中午的饭，就算把他打死，他也不会给任何人的！
“放松点，”见严学谨瞬间扎起了浑身的小刺，王国瑞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你的野菜卖不？”
“啊？”闻言，严学谨本来还紧绷的神经“啪”断了，变得不知所以。
王国瑞突然露出狼外婆的笑容，“啊什么啊，学谨啊，怎么说叔上次也算救了你一回，你的野菜就卖给叔吧！”
严学谨眸子顿时暗了暗，但最后还是咬着牙把篮子往王国瑞的方向递了递，“……给，不要钱，你只要把篮子还给我就行。”反正给钱最多也超不过一分，以前那些小孩看他摘了野菜，总是想方设法的从他手里诓走，这种事他经历多了，但想不到王国瑞这个大人也会做这种恬不知耻的事！
王国瑞接过篮子颠了颠，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仅有的五个硬币，“拿着，我只有五个，别嫌少，这可是我身上除了这身破衣裳外所有家当了。篮子你等下来我家取，我这人有点懒。”
一口气说完，王国瑞提着篮子神清气爽的走了。
严学谨看着手心的五个五分钱的硬币，怔了片刻，眼眶不由有些发酸，他看着王国瑞的背影，咬了咬唇，大喊道：“王国瑞，那些菜不值这么多钱！”
听到这个小屁孩对自己的称呼，王国瑞脚下一个踉跄，转过身大骂道：“屁，王国瑞这三个字也是你这小兔崽子能叫的，马上给我改叫叔！”
可惜在他骂出第一个字时，严学谨早就跑的没影了。
女孩见王国瑞“抢”了一篮子野菜就往回走，连忙追上来，眼睛发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大哥，你不是说带我去桃树地吗？”
当年号召知青下乡闹得沸沸扬扬，她见她哥胸带红花满脸光荣的坐上火车，满心的羡慕，于是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偷偷报了第二批。这几年间，她在多个贫困地区辗转，早就没了当初的热情，每天起早贪黑，还要看人脸色，心里越发委屈。
王国瑞得到一篮子野菜，态度也和善了许多，“同志你再往前走两步，看到弯就拐，大约五十米，就看到一个草房子，摘桃的人这个时间段都在那休息呢，我还有些急事，要先回去了。”
看着王国瑞的背影，女孩气的跺跺脚，转身朝王国瑞刚才指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