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玛雅》虫仙

10、第九章 地下暗流

　　卫兵都人高马大，拼力气我不行，拼速度他们不行，阿昆还帮我扑倒了几个朝我奔过来的卫兵，我一直没有回头，脚尖点着地……腾跃飞起、落水，可能有一刹那我挺怀念帕卡尔的，黑眼睛、一往情深，不过只是一刹那，因为自由落体是很瞬间的事。

　　入水后我奋力游着，我很自信，对于识水性这一点的自信，我只要能跳进江河，只要能，没人可以再追得到我。不久，隐约听到岸上的骚动声，帕卡尔低沉的声音传到水里：“不准放箭，围住这个湖，一只蜂鸟都不准飞出去……”

　　我游向湖的深处，在水里我可以不用呼吸，可是阿昆不行，它需要很频繁地去水面换气，这样太容易暴露我的去向。我又折回水面，摸着它湿乎乎的脑袋安慰它不要再跟着我，它很固执不肯游开。远远的，还能听到追捕我的人声，湖面上湿气很重，我和追捕手们互相都看不见，可是太阳出来的时候一切雾气都会散开，那个时候就不一定了。看了眼委屈的阿昆，我必须在太阳出来之前就上岸。

　　这时，我才发现帕卡尔在临出来时戴在我手腕上的东西，它的样子根本不是手镯之类，它就是个跟踪器，他根本就没有相信过我，他一直知道也深信我会逃跑。可是远古哪来的跟踪器呢，它的小红点在闪着，我试图取下它，可是它卡得更紧了。

　　这个温泉湖，一定有流暗通向大海，越往深处游，越能感知到水流，鱼们都长得过于庞大，体表颜色绚丽斑斓。游近后细看之下又千奇百怪，面目狰狞。它们中大多数类似我们熟悉的中华鲟，眼睛非常小，体呈纺锤形，头尖吻长，口前有4条吻须，口在腹面，有伸缩性，并能伸成筒状，体表覆盖五条大而硬的骨鳞，背面一条，体侧和腹侧各两条。中华鲟属于洄游鱼类，这一点更加证明温泉湖是通向大海的。

　　我才要顺着水流游走，一条如我两个身长的大鱼游经，我被它的水流带着不自主地转了两圈半，周围的水红了一片，原来是条受伤逃窜的鱼。我才停稳，眼前又游过来一条满嘴獠牙的大鱼，牙上还有一片破败的尾鳍。眼看着越来越危险，我预备游到河的深处某个阴影里。

　　这时，鱼们感觉到什么散开一条通道。又来了一条！这次是一条像潜水艇一般的巨鱼，庞大的脑壳看不见眼睛，水流将我引向它，还有别的鱼。我没看清，真的，满嘴獠牙的鱼只是瞬间就不见了！巨鱼接着打了一个嗝，水下又红了一片。

　　阿昆这个时候去水面换气去了，我绝望地看着水面上方它的小影子，我还在奋力抵抗水流，边抓着所有我能够得着的水草。很多小鱼小虾们也和我一样奋力向水流吸力以外挣扎着。水草一把把的被我连跟拔起，自己仍在被大鱼吸去。就在我快碰到大鱼体表时，突然吸力停了，水底一切静止下来。我慢慢回转身，大鱼也在看我，它的眼睛就像只篮球。

　　阿昆一下下艰难地游回我身边。我、大鱼、阿昆就这样对视了一分钟，这一分钟就是大鱼一张嘴，我和阿昆就彻底消失的一分钟。跑是跑不掉的了。大鱼刚才根本只是走它自己的路我就被它的引力吸得难以招架，它要是想吃掉我，就是一瞬间的事儿罢了。

　　这时大鱼给了我一个眼神，天，我一定是憋气时间久了，脑缺氧了，鱼哪来的眼神呢。它那个眼神是让我跟它一起游，我看了眼阿昆，阿昆竟然用爪子攀住了大鱼飞翘而狰狞的硬鳞，我也只好伸出手搭住了它。不容我反悔，大鱼就起动了，是刚才它“散步”速度的一百倍。我的衣服向后飞走，阿昆更是被冲得整个豹子脸向后，整个牙床都在外面。天，这条大鱼是在往海里游吧，水温变得凉了下来，其他的鱼类都惊奇地驻足观看，我开始担心我相信一条鱼的眼神是不是太草率了些呢？

　　闭着眼睛，眼球还是快被水流冲歪，就算大鱼停了下来，我也半天都睁不开眼睛。感觉自己被鱼送出水面，我松开手，落在殷实的地面，可是仍然觉得地动山摇。

　　“让我看看这是谁呀，加加玛还真是会挑，怎么把你给带回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声，这么熟悉，还是一成不变的调侃。又听到他的声音，好想冲上去拥抱他，摸摸他的卷发。

　　不过，我已经不是几个月前在特奥城外那个被抢走的鲁鲁了，帕卡尔教会了我克制，我压抑住快乐，只是平静地说：“我不是鲁鲁，我叫龙怡，在未来时空一直都是这个名字。”

　　我努力睁开眼睛，虽然只睁开一条缝已经酸得眼泪汪汪，隐约看见身边的阿昆，它的眼睛也眯成一条缝。我适应了周围，被水冲得晕晕感觉也渐渐淡去。眼睛睁开后马上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我身上的衣服早没了，长头发倒是盖住了大半身体，可是露在外面的仍然够我在寥沙面前丢脸的。还好刚才我没高兴过分，冲上去拥抱他。而这个杀千刀的寥沙眼睛也不好好摆去一边，正在仔细看我，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信不信我挖掉你的狗眼！快给我找件衣服什么的啊！”说着，把阿昆拉到怀里，遮住要害。

　　寥沙转身去拿衣服，眼睛却并不离开我的身体说，“你才离开我多久，有两个月么？你怎么会天壤之别了呢？帕卡尔给你吃什么仙药，把你从一把干柴变成女神了？”他还在笑。

　　“你再不闭嘴，我就连你的嘴一起撕烂，不要以为你夸我两句，我就放过你。”

　　寥沙拿回来的衣服是他的外褂，我让他背过身后，快速穿上，整个人穿一个面口袋一样。他又拿来一块布亲自给我擦头发，阿昆跑到一边自己抖着毛，对我用它遮挡身体很是不屑的样子。
　　这时我注意到，自己半坐在一个大殿里，点了很多灯，像是电灯，仍是昏暗。一条暗河就在我脚边，水在流动，无声无息。大殿的尽头是个高拱的走廊，里面隐约有好多门，还有华丽的扶梯，通向楼上。

　　“不管你现在叫什么都是加加玛带你来的，”寥沙指着我脚边的暗流说：“这条暗河很深，连着外海。”

　　“加加玛是你的宠物？”我问。

　　“它那么大，吃的又多，我怎么养得起它呢，它还是小鱼的时候，我选定了它听我指挥，它的妈妈是第一代改造鱼……我这么讲你明白么？”

　　我很想假装一点都不明白，我可是从２１世纪来的现代人耶，我还知道转基因、克隆呢，不过我们那个世界的人也决不会整出这么条庞然大物去执行任务。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寥沙解释我是听的懂就是理解不了。

　　“你不明白也很正常。”他笑。

　　“我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你躲在这里清闲，枉我还担心你的安危担心得要死！”

　　“你担心我？”他眼睛里没了笑意。

　　“我父亲呢？”我问他别的话题，寥沙几个月没见，又长高了些，肩膀也宽了。有股莫明其妙的心跳让我的眼睛没办法再看着他。

　　“你父亲不肯跟我撤退，我走的时候，他还在特奥城，后来得到消息，特奥城被焚城，火烧了七天，没人看见你父亲走出来。”

　　我回想起帕卡尔形容我谈到乌斯马蒂尔长胡子老祭司时的表情，一点不像在谈自己的父亲。长胡子父亲对我真的没有任何感情堆积，和他仅有的少许对话，也是他当我是神灵的隔心之谈。要说感受到什么，只是他苍老的脸，他对神的崇拜，对连年祭祠的无奈。我和达达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了，他心里一定也是不舍的，可是他没的选择，他的信仰让他和城池一同进退，他一定和特奥城一起烧成灰烬了吧。

　　“为什么不去救我？”我虽然从来没指望谁有能力去帕卡尔那里救我，可是至少寥沙有没有计划过呢？我真的好想知道。

　　他沉默了。单眼皮在漂亮的侧面轮廓下低垂，深深的眼窝与没有了笑意的唇。我看着他，等着他回答，心咚咚跳着，原来等待他一句话也需要这么多勇气。

　　过了一会他说：“我知道帕卡尔因为你脖子上的玉蛇不会杀你，而你，不是爱着他么，我去救你做什么呢？”

　　“我，我不想回去奇琴城了。”

　　“哦？听说帕卡尔要娶你当王后呢，鲁鲁……应该叫你龙怡”寥沙抬起漂亮的眼睛直视我，“你在想什么呢？”

　　“给他当王后你也觉得好么？”我看向寥沙的眼睛，寥沙则把眼睛调转开说：“为什么问我？我并不是你什么人，怎么会知道你嫁给谁好不好？”

　　“你！”我刚想发作，外面有人要进来回话。我只有退到一边。

　　“主人……”进来的人叫粒粒加，他是寥沙的家奴，以前就见过他，是寥水一起长大的玩伴。一个主人，一个奴隶。粒粒加本来有话要讲，冷不丁见到我就压低了声音，在寥沙耳边小声讲完剩下的话。只听见“上面”、“寻人”之类的词。

　　粒粒加退出后，寥沙抬眼看我说：“帕卡尔在找你呢，真的不回去么？”然后又在我身上搜索着，最后目光停在我的手腕上。“龙怡！你这是带来了什么！”

　　他是指我手腕上的跟踪器吧，又不是我想带的，可是现在拿不下来呀。“你能帮我打开它么？”我举起手给他看已经卡得很紧的金属环。

　　“我说怎么头顶一直有追捕你的人打圈圈不肯离去呢？”

　　“你这个大殿在哪里，并不在外海是么？”

　　“就在帕卡尔最想寻觅，却永远也不可能踏进半步的地方。”寥沙嘴角又有笑意。“我丑话讲在前面，强行拆这个东西你可能会断手残废，可是不拆就直接送你回去，大家都安全。”

　　“……”我跳进湖里那一刻就是不想再回去了。

　　“怕了？后悔来不及喽！”卡嚓一声，寥沙也不知道触碰了哪里，手环跟踪器碎成两半掉在地上，红灯熄灭前冒了股黑烟，一股电器焦糊味很冲鼻，“很疼吧？”寥沙轻抚我的手腕。

　　我呆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看着寥沙笑意越来越浓的眼睛，似乎明白点什么了。从我以神的身份来到玛雅只有寥沙坚定不移的知道我根本不是神也不是鲁鲁。寥沙是谁？反正不是普通人，他似乎有比帕卡尔更睿智的头脑，更先进和发达的科学力量。

　　寥沙把我红肿的手腕拿到他的唇边，他的唇软而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