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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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显然，目前能确定反感的只有克瑞斯自己，至少只能从面无表情的警察们脸上看不出什么。
听到孩子的年龄的时候，他还恍惚着，就算是成年了，可是在赫利眼里，克瑞斯却也是时常让家人担心的孩子。
看来他们来得不晚，他们正在把孩子的尸体摆在担架上，露在外面的青色手指伤痕累累，似乎在抓什么东西。
七岁。
这个孩子，他是挣扎中死去么，一只手还伸出来，像是要抓住什么。
“这……孩子死前是有求生欲.望的”一个工作人员转过头，对着蹲在地上的克瑞斯解释，结果才说完便突然露出吃了一惊的表情，因为像是才发现身边不是工作人员，看到一直观察这边的德里克点点头才继续说下去“他一直是这个姿势，面对窗户，那里原先有可以救他的东西或者人。”
是在求救么。
是在抓住逝去的生命么。
那么小，怎么知道，已经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了么。
“房租说，这里半年前被人包租下来，她不经常过来，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么久，她也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这次的报案人是保洁人员，他发现门口有血液，刚开始以为是油漆，后来闻到腐烂的味道，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接着马上报警了。我们查了登记的驾驶证，在半年前已经被登记挂失在当地补办了。”
德里克两手插着腰，听着马克在身边报告着内容，走到一旁，那个采集人员小心翼翼地呆在屋子里，手里拿着试管，用刀片将干涸的血渍刮下来。不过明眼人都能似乎看出来，这里干净得出乎意料，没有搏斗痕迹，根本就像什么第一现场。
如果是切斯特顿，这个男人会怎么做，这难道不是第一现场么。
「如果是我，当然觉得这个很麻烦，因为将现场弄得干净整洁，显然很符合那个男人的艺术美学。再找一个案发地点？哦，不，他从来不浪费一点可利用资源。」
现场采集人员一边采集一边打开录音笔将看到或者收集的东西用语音录制下来，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不远处的克瑞斯听见，渐渐的，克瑞斯的心里也被无法宣泄的酸涩给填满。
早在知道切斯特顿逃脱的时候就该明白，那个只用鲜血打发时间的男人已经控制不住犯罪的欲.望。
克瑞斯怎么也不会想到，当有一天再次踏上这个房间，恍然有种，那个男人靠在窗边的感觉，而男人，却无视脚底求助的呻吟。
举杯相庆。
笑。
刹那间，克瑞斯惶恐地不敢去问自己，竟然会想到这个。
“应该是杀人第一现场。”
德里克托着下巴，看着克瑞斯又像是讲给自己听：“小孩的血液流量不是成人那么多，如果提前给注射麻醉或者使用别的方法使之昏迷，将伤口划破，任由流血。既不会大声呼喊招来人注意，也没法自我救助，这里是顶楼，除了邻里街坊还有保洁，他可以在保持至少三天不被发现。”
可怜的艾森特已经跑出去，外面传来呕吐的声音。刚才抬起担架的时候，那伸出的手无力垂下，正好碰到了站在一边的艾森特。
问题是，那只手似乎挂在了艾森特的口袋上，在牵动的同时，这个可怜的男人在解救自己的同时正好与单子底下的容颜照了一个面。
克瑞斯避开让道，心里已经毫无疑问地给这个个子高大的男人盖上一个实习的戳。
上帝保佑你。
“咳咳……最近人手不够，我不能无视一个拥有热切的奉献之心。”
“同时也可以无视对方几乎无经验的事实。”克瑞斯毫不犹豫拆穿老朋友的说辞。
德里克瞥了一眼低头掩饰被这话惊呆的下属，力图用平稳的声音揭过这个话题“按照以往，他不会担心什么意外就能全身而退，因为这个孩子必死无疑——在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没有任何自救的工具。”
那么，如果可以的话，犯人同样也可以是眼睁睁看着对方踏入死亡。
七岁的孩子，如果用个手提箱，还是可以轻易带进带出，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又有可能是被哄骗了过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踏上死亡之路。
也许当初，那个孩子，就在父母身边某个很接近的地方，而他们与之失之交臂，仍在苦苦追寻，不明自己的孩子在何方。
“但他现在身无分文，声名狼藉，我们已经调查过他之前的同事朋友，没有接济或者收留的迹象……典型的切斯特顿的手法。”德里克叹了一口气，“手法老道了很多，法医说，没有多余的伤口。”
马克努力地在小本子上记录着，一边不忘插话表示自己的观点：“这里除了血液其他都干净利落，我刚才已经让人去检查周围的收购垃圾处，看看能不能找到凶器，尸体伤口初步判断，在4cm和5cm之间，是中型刀器，极可能是有槽的刀器，这样可以使血液流得更快，也更容易脱身……他可真是个恶魔，对七岁的孩子也能下手。”
屋子不大，没有家具，真是又可怜又让人讨厌。克瑞斯恶狠狠地想，要是以前，这里应该是个朝阳的坐向，还得配上一个阳台，暖色调的打扮上，周围应该整齐摆着几个新玩具，免得小孩没了父母亲人在身边又吵又闹。
所以一般开始暴露本性之前，没有小孩知道自己会死于非命。
在死前可得满足其需求。
这才是切斯特顿的一贯手法。
克瑞斯身子慢慢倾斜，对准屋子的某个角落。
然而他再也找不出，当年对方那种平淡自若的身姿的影子。
克瑞斯不由去摸自己的领口。
身败名裂。
这也难解他心头仇恨。
克瑞斯悄悄地捂上鼻子，小心跟在德里克身后，他不敢到处跑，一是怕破坏现场，二来是现在想回家也出不去，到时候被守在街道外力求第一手稿的记者们拍到，要是传出去带着个非工作人员办案，即使局长会照着人，也够德里克喝上几壶。
“按照以前……”克瑞斯暗自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忍耐力又进一步，按照以前，没有半年以上的心理疗程，他很难从应激记忆中恢复心态，接着他摇摇头，不再去想让自己难受的片段。
等到德里克示意到外面谈话，克瑞斯才发现自己站在这里接近半个小时，他慢慢踱步出这间屋子，此时外面的混乱都已被摆平——总有人在越混乱的时候来凑热闹，这里正好是楼梯口拐弯处的屋子，而其他走廊所有的住房都紧闭着门，有些大胆地还开了一条缝往外看，更有一些电子产品控的人拿着手机在拍。
不过只能拍到没什么人的走廊，以及挡在门外的禁戒线。
警员紧缺，看来这一段时间真的发生了挺多的事情。
如果说有犯罪也有旺季，那么最近城市里必将一场腥风血雨。
孩子么，不正是人们的未来么。
克瑞斯小心靠在一边避免被拍到，这时便看着拐弯处出来一对互相搀扶的夫妻，看到了有警察站在门口，抬着的、尸体的担架正往楼梯口运，这里没有电梯，只能靠人力，那女人一脸憔悴已经忍不住腿软倒到另一边，男人连忙去抱住她。
压抑的哭声慢慢倾洒出来。
“我，我的小杰米……我的孩子……”
那是那位绝望的母亲的声音。
男孩的父亲努力强忍着悲痛，在警察的示意下抬起头，朝尸体发现的房子这边望过来。
那父亲摇摇头，最后半抱着妻子，一步步蹒跚地跟着抬尸体的队伍向下走去。
克瑞斯连忙转过头去，刚才那个男人赤红眼里的伤痛与憎恨仿佛哪里曾经看到过。
怎么不能憎恨，这么多年来，不是这种令人熟悉的憎恨，又有哪个力量可以支撑着自己一直走下去？
“呼吸，深呼吸，放松……克瑞斯，你是最棒的。”
克瑞斯睁眼，闭眼，再睁眼。
眼前浮光闪烁，是对面街道夜晚的霓虹灯，偶尔能看到躲在角落的拾荒者和裹得严实的路人。
“很抱歉让你再次参与进来”德里克脚底下一堆的烟头，这看起来很稀奇，作为一个准爸爸，这个男人已经很少这么凶猛的酗烟，但是烟总归是让人放松的好东西，“我没想到艾森特会直接带你过来。”
“哦，这没什么，他也不放心让我一个人下班回家。”克瑞斯站在男人的右侧，正好是顺风口，便毫无压力地呆在了这里，这样正好不用闻到烟味。
德里克当然不用太过担心，因为男人知道，这也不是克瑞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哦，这可真是个该死的习惯。
“这让我想到了当初你和我的第一次见面，说实在，我没想到，我之后会和警察交上朋友。”
“这是缘分不是么”德里克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怀念的神情，“想当年，我们可是被耍的团团转。”
“那么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克瑞斯用脚踢飞地上的烟头，扬起的烟灰飘起落下，落到了不远处的积水，浮起一点点反光。
“他藏得太好了，照此以往，我们不得地毯式搜查周边租房登记，而且得提前至少一年，你得知道这是我们一贯用来推卸责任的方法”德里克又将未燃尽的烟头被扔到地上，他抚摸着下巴刺刺的胡渣，眼里沉淀一丝被惹怒的火光，“城市流动这么大，看来蓄谋而且难以逮捕——哦，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头版报道，‘无能都市警察被耍得团团转，无辜儿童究竟何人来救’的报道了。”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克瑞斯努力忍住笑容耸肩：“他逃走的时候你们就该想到，他可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哦，他可真该去演戏，不是么？”
德里克停了停，看着克瑞斯：“亨利总说我同情心泛滥，但是我知道，我已经变了很多。这些年见过的案子不少，说实在的，克瑞斯，这个杀人场景，并不是多么不可忍受。以后这种事情还会遇到更多。”
“我知道。”
“所以，克瑞斯，你不要介意，我只是……”
“职业病而已。”
两人不知道聊了多久，等到艾森特在一旁实在熬不下去过来打断询问什么时候散，德里克叫住将要离开的克瑞斯：“……他还有没有联系过你？”
“每天一个信息或者电话，怎么了？”
“如果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们，你的镇定让我有一种担心的预感。”
散发着安抚的气息，平稳的语句里面带了一丝丝不安，男人像是问着克瑞斯，又像是让这个男孩给出一个承诺一样。
克瑞斯刹那间明白了。
停了一会儿，克瑞斯弯弯眉毛：“哦，我可不是圣人，我一直奉行珍惜生命，远离变态，话说如果是我女友对我这么热情，我会更喜欢。不过，作为你的好朋友，我觉得我得多嘴说一句。”
德里克露出疑惑：“什么？”
“你女儿的生日我还是不去了吧，如果可以，你最近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前几年克瑞斯呆的一个城镇里面发生了一个连环杀人案，殃及了警署人员的家属，这个事情曾经轰动一时，造成了当地非常恶劣的影响，克瑞斯可不希望德里克现在日渐美满的生活被工作搅和得一团糟糕，如果因为这个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会懊悔一辈子的。
介于切斯特顿生冷不计的口味以及对待目标的耐心程度。
“我是你，我就把你关于露西和黛西的所有东西都藏起来不要外露。”
头顶被大手揉了揉，克瑞斯眯眯眼。
“知道了小鬼头，露西可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弱，你也得好好照顾自己。”
克瑞斯呵出一口气：“你也一样。”这种被小瞧的感觉可真够遭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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