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暗夜危情（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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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寒风，刺面而来的强大气流逼得我睁不开眼睛，而他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闭着眼睛，从口袋里摸索出前些日子入画所给我的鬼灵，摆正位置，朝天空发射了出去。只有一缕轻微的白烟，虽然细小，可是从我发射过后没有一点消散的痕迹，反而笔直上升。
他一路带着我飞，可是不见他半点喘息，看来武功不错，只是被逼到山穷水尽才会如此疯狂。
跑了许久，却带我来到了如斯楼。他眼神痴狂的看着高耸的城墙，仰天长啸，随即把我往上一提，脚踩着城墙上细小突出的地方一路向上，踩踏之处的石料顿时化作细小石屑簌簌落下。
来到了城楼上，他反剪我的双手，不一会，远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在最前方俨然是一匹白马，炎玹把身子低低的紧靠在马背上，身上的紫色披风在风中狂舞，妖治而张扬，我就看着炎玹飞驰而来，直逼城墙。
弓箭手在他的身后整齐的排列着，挂在城墙上的那一枚玄月今夜似乎格外的明亮，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铺洒了他一身，炎玹坐在马上，抬头仰望着我，目光遥远而又深邃。
那个刺客不知何时找来了一个火把，他左手肆意的挥动着火把，对着炎玹大喊：
“要是想要你的王妃活下来，就把这把刀刺进自己的胸膛！”
左手肘一抬，刀鞘受到撞击长刀便“蹭”的一下飞了出去，刀的刀刃上还有我和忆瑶的血迹。刀“哐当”一声狠狠摔到了地上，正好滚落在炎玹面前，炎玹没有低头拿起刀，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依旧死死的看着我。
炎玹带来兵马的时候有很大的动静，一些不怕死的百姓早已跟来，随着时间流逝，城墙下的百姓越聚越多。刺客看到炎玹没有任何反应，他把我往前一推，我就站在了城墙的边缘。他对着百姓叫道：
“看看，这就是你们所敬仰的五王爷，现在我手里的可是他心爱的女子啊，他都可以见死不救，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人怎能带领你们走向光明！”
底下顿时一片窃窃私语，我心想，坏了，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得这样大。忽然有一个声音冒出来：
“谁知道他是不是王爷的王妃啊！”
“是啊是啊。”
“我看也不像，王爷这么有本事，怎会让这个宵小之徒把王妃擒了去！”
顿时，此起彼伏的应和声越来越响。刺客见事不对，把火把逼近了我的脸，火焰如同一条毒蛇吐出长芯，靠近的头发已经有些烧焦，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烟味。他在我耳边狰狞的说道：
“要是不想从这里摔一个粉身碎骨，就给我老实交代！”
看着有如万丈深渊的高度，我咽了一口唾沫，对着下面喊道：
“没错，我就是五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如若不信，你们大可问问底下，你们的王爷！”
刚刚平复下来的百姓又骚动了起来，炎玹看着我的眸子越发的深不可测，似乎……似乎还有隐约的怒意。
“但是，就因为我是你们的王妃，我想说，十年征战沙场，王爷用自己的生命为你们换来这一方太平的天下！可是现在，这个刺客，不，应该是前朝的余孽，竟然拿我来威胁你们心中神圣的王爷，要他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不仅是一个女子，我还是王爷的王妃，所以有责任要保护王爷，保护这一方百姓的安定，所以如果今日我泠幽语命丧于此，请大家一定不要忘了，是他杀了我，而不是你们所敬仰的王爷！”
炎玹眼中分明有着深深地撼动，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底下的百姓有的竟然发出了喝彩声：
“好！说的好！”
“这才是配得上我们王爷的女子啊！”
刺客突然爆发出一阵极其刺耳的笑声：
“好啊，好，你既然那么想死，我就成全你，你就作为前朝的一个祭品死去吧，哈哈哈哈……！”
说罢，往身后扔出了手中的火把，火把滴溜溜打了一个转，烧到了城墙上的屋子里，火把点燃里面的帷幔，火势越来越大，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刺客松开了我，在燃烧着的火焰中笑道：
“去死吧，都去死吧，大火啊，把这一切都烧干净吧！”
我在漫天的火海中看着他，就当我要被火舌吞没的时候，我看到了，他，就在那里，看着我，表情无动于衷，低低说出了两个字，从他的口型我知道他说了什么。绝望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原来你所做的这一切在他眼里只不过玩笑一场，呵，你就是个笑话。
他张开嘴，低低的说道：
“放箭——”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可饮一杯无？
南方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前几天又下了一场大雪，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银白。从那一次“如斯自焚”的事件过去后，已有一个多月了，这一场大雪不仅埋葬了这个朝代，似乎还掩埋了人们的记忆，那个在城门为了爱而自焚的女子，只沦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一切好似又回到了以前，平淡无奇。
小五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把脖子往衣服里缩了缩，骂道：
“该死的，这场雪什么时候可以停，冻死人了。”
“是啊，谁说不是呢，偏偏苦了我们这些守夜的人，还让不让人活呐。
李进和小五坐在屋檐下，他把头探了出去，看了看四周，说道：
“这也就算了，偏偏上头的主子还不让人安心，你知道吗小五，王爷这一段时间脾气格外的大，上次我听说一个奴才不小心在他面前打碎了一个杯子，他就叫人把他拖了出去，硬生生打了他二十大板！
李进夸张的竖起两根手指。
“什么，二十大板！这……”
“那个奴才我还特地去看了看，后背那一块全是血水，衣服已经和血肉连在了一起，揭下来了的时候一阵惨叫，唉，这个雪天，看来他是熬不过去喽。”
说罢，重重叹了一口气。
小五跺了跺脚，说：
“王爷最近是怎么了，和以前相比根本不是一个人啊。”
“主子们的想法岂是我们这些下等的奴才可以揣测的？还是别想了，好好守夜吧。”
两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雪下得愈发的大了，岑寂的夜里只有雪花落地的声音。
他靠在窗边，看着远方暗暗的天际，雪花落了他满身。左手拿着酒杯，有些雪落到了他的酒杯里，落下，融化，抬头一下子饮尽。他很少喝酒，此刻一杯喝完，心中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已经多久了，人们只会欢呼于他的大公无私，但却没人知道他的苦。其实那天，那两个字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看到在无边无际的火海中，她瘦弱的身子如同孤海中无依的一叶扁舟，在被火焰与漫天的箭雨吞没的时候，他看到了她的笑颜，凄苦似乎还有一丝感激，可是为什么没有怨恨，为什么没有怨恨！
他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酒杯，锋利的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指，血一滴滴留下来，如果她怨恨的话，至少……至少自己不会那么难受。多少个黑夜，他会被梦魇惊醒，梦中只有那烧毁一切的烈焰以及她的面孔。
他细细回忆着自己与这个女子的一切，但可笑的是好像并没有多少可以想起来的东西，唯一的感觉就是厌恶。没错，就如她那时所说的，自己娶她的确是迫不得已，她跋扈的个性，每天无休无止的纠缠，那一次不小心怀上的孩子，对她的讨厌之情与日俱增。可是不知何时，她好像已经驻进了他的心中，当孩子没了的时候她绝望的问他有没有爱过自己，自己只说了厌恶她，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随后的日子里，她再也不曾找过他，他以为她终于放弃了，可是搂着忆瑶的的时候他的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空虚，脑中不自觉的会浮现出她的音容笑貌，他好像还能记得他第一次见她，她骑着马，用马鞭骄傲的指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此这个叫泠幽语的女子的命运边和她紧紧缠绕在一起。
“玹，你笑什么？”
什么，笑什么，他，笑了？
“玹，你的手……”
忆瑶焦急的跑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对着门口大喊：
“来人，来人，叫太医！”
他好像特别烦躁，挥了挥手，这一挥却把忆瑶的手给打开了，忆瑶惊愕的看着他：
“玹，你怎么了？”
他心里一惊，随即皱了皱眉，说道：
“没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忆瑶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手，咬着银牙，说道：
“好……”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暗夜危情（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