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杀》洗尘的细雨

23、浴红-22

　　待遇的确让葛黄昏眼馋，先不提远远高出一般公务员的工资，就算是实习生也享有公务员的一切福利。他还可以直接从黑户摇身一变为本市市民，上学的所有费用全免，可以一直免到读完大学。看到这些，自认为物质欲不高的葛黄昏也不由得心动了，想起某衣柜里的那些衣服，忍不住嘀咕：“待遇好过头了吧？”
　　某说：“魂杀的－死亡率－远远高于一般警察。”
　　葛黄昏问：“有多高？”
　　“机密。你－怕死吗？”某放开他，绕过办公桌坐在大班椅上，拿起桌上的笔开始填他那份表格。
　　死？当然怕！葛黄昏也拿起了笔，迟疑着，嘴里说：“不知道，应该会怕，但也许将来死得太快，一点感觉也没有就去了。高风险，高收入，生前生活无忧，死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某安慰道：“实习生，死亡率－极低。过了－实习期，你会有能力－自保。”
　　葛黄昏若有所思，盯住某目不转睛。
　　某疑惑地问：“怎么了？”
　　葛黄昏收回视线，问：“搭档很难找？”
　　“难，要找到－合拍的搭档－更难。”
　　葛黄昏开始填表，问：“你有急着去做的事？”
　　某迟疑了很久才点头，“是。”他填完了表格，手指飞快地盘动笔杆，盯住葛黄昏的光头说：“不瞒你，我－想查阅一份－机密资料，实习生无权限。”
　　某其实不想提吧？虽然逼他说出来有点残忍，但总比堵在心里郁结成垒块的好。有过类似经历的葛黄昏相信自己的判断，抬头直视某的双眼，同情地问：“跟你养父的死有关？”
　　某毫不迟疑地点头，“也跟－我的身世－有关。”
　　葛黄昏吃惊地问：“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某垂下眼睑，轻声说：“我－只听说－他们是能力者，已死。其他的－一概不知，连姓名－也不清楚。”
　　同样不知亲生父母是谁的葛黄昏叹了一口气，“我不纠结这个，心里认定了自己是老爸老妈亲生的。”
　　某单掌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不同，他们－养育你，是养育－儿子，而我是天生异能－才被收养，为的是－将来长大－成为魂杀。”
　　某流露出来的情绪令葛黄昏感到心酸，他走过去，从身后单臂圈住某的脖子，“阿木，我们会成为全天下最佳最牛的搭档。万一有一天，我拖累了你……”
　　“不会！我－相信你，也相信我的－眼力。”某的情绪恢复很快，拍拍葛黄昏的手背，道：“别让他们－等太久。”

　　他们填好表格出来，会客室里只有眼镜男在。
　　眼镜男面无表情翻看他们的表格后，冷漠地说：“我是罗耀阳，隶属魂杀协同组东南分局市特综后勤处，职位是处长。他们有事先行离开。聂观察者临行交待，由我审核葛黄昏同学的入档资格。”
　　后勤处？管人事的？总觉得这家伙比聂晴更不好相处，不知能不能过得他这一关……背负了某的急切，无形之中葛黄昏多了份心里负担，生出患得患失的顾虑。
　　眼镜男从公文包里拿出本厚厚的蓝色文件夹，问：“你们预定的未来职业，是暗探还是明警？”
　　葛黄昏看了某一眼，某轻声道：“你决定。”
　　葛黄昏直视眼镜男，问：“两者有什么区别？”
　　眼镜男道：“暗探，日常生活形态跟普通人无异，接到任务出动，根据不同的情况调整身份，类似卧底警探，危险系数高，待遇好，完满完成任务升职快，不建议经验值低的你们选择此项；明警，你们高中一毕业进入警校就读，和普通的警员一样从基层做起，等有独挡一面的能力后升为刑警，专门负责侦非常态的破疑难杂症案。”
　　葛黄昏垂下眼睑想了想，说：“我想问你一件事。”
　　眼镜男道：“请说。”
　　“娄刑警娄成毅是明警吗？”葛黄昏抬起眼睑，再次跟眼镜男隐藏在镜片后的视线相对。
　　眼镜男回答：“不是，他曾经是暗探，搭档死后退出魂杀协同组，转到负责普通刑事案件的刑侦处。退出时，他丧失了曾为暗探的那段经历。”
　　葛黄昏心跳不自然的慢了一拍，一股异样感冲击大脑，连锁反应般，曾经纠结在他脑内的几个疑点以诡异的方式得到了答案，令他如坠冰窖。他单手抱住了脑袋，看着眼镜男，低声下气地说：“您能不能告诉我他身为暗探时的经历？”
　　“不能！”眼镜男硬梆梆的拒绝了。
　　葛黄昏不放弃，继续问：“他的能力是？”
　　眼镜男避开了他的视线，翻开蓝色文件夹，拿出葛黄昏的个人参数值表，扫了一眼后，说：“他的灵现力、魂现力跟你类似。魂现力比你高，当他祭出生命能激活魂现磁场，磁场内可以具象化一定数量的生死灵体。”
　　难怪幻觉中的幻境是那么的真实……葛黄昏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不由自主地朝某靠过去，喃喃道：“在当时的魂现磁场内，他可能转移了一部分力量给我，影响我的大脑。”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赶往□□看到阿晨拿出了刀子，自己身体不能动的理由，以及范华成看他像是见了鬼，惊恐地跑开，嘴里嚎叫：“鬼，鬼啊！”
　　某掰开葛黄昏抱着脑袋的右手，敲敲他的光头，轻声说：“别担心，你自身的－精神力抗住了－侵入你脑中的暗示，没有被他－利用。而且，前辈－及时察觉那人想利用你－反牵制我们，完成杀人计划，便干扰了你的脑电波－抽离了你关于车祸的那段记忆。不过……”
　　葛黄昏听不进某的话，“阿木，听说何金铃去医院看过我，没多久自杀了。范华成看到我后，遇到意外而死亡都不是偶然的，对不对？在档案室，你得知我联想到娄刑警是能力者，怕我继续深想找出答案，承受不住事实，才急着带我来找聂晴，对不对？”
　　某叹气，摸着他的光头道：“追究起来－是我和前辈的失误，而你是无辜被牵连的，你什么都－没有做。”
　　“是的，我什么都没做。”葛黄昏闭上了眼睛，身体下滑，脑袋落在某的膝盖上，“我只是娄刑警布下的暗示引子，他想杀的人看到了我，就会触动死亡暗示。何金铃的暗示是‘如果她是凶手’；范华成的是‘前来索命的鬼’。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挑上我。”
　　一直沉默着的眼镜男这时插嘴了，说：“能具象魂现的强大能力用生命下了的暗示，世上无人能解，哪怕能力远远超过他也没有用。对娄刑警这类能力者而言，像你这种拥有不完全魂现力的人是上佳的器具。”
　　葛黄昏这会儿相当讨厌这种情况下自己头脑居然十分清晰，听出眼镜男的话外之意就是：“算你倒霉，撞在枪口上了，怪不得别人。”
　　“黄昏，你……”某担心地轻拍葛黄昏的脸。
　　葛黄昏拍开他的手，道：“我没事。”
　　眼镜男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俩互动，说：“葛黄昏同学遇挫愈强，难怪聂先生给你打的逆境值高达81。”
　　葛黄昏不理眼镜男，问某：“娄刑警的死灵呢？”
　　某说：“前辈带走了。何、范已死，娄刑警－施下的暗示消失了，对你今生不再造成影响。”
　　葛黄昏叹了一口气，说：“阿木，谢谢你。”
　　某弹弹他的光头，道：“不用谢。从现在起，我们－是搭档了，对不对？罗处长。”
　　眼镜男道：“你们没有还没有挑选未来职业。”
　　葛黄昏爬起来，端正地坐好，认真地说：“我打算跟阿木一起先做几年暗探实习生，等能独当一面后转做明警。阿木，你觉得呢？”
　　某点道：“我没有意见。罗处长，可以这样选择吗？”
　　眼镜男道：“可以。”他在表格上签了名字，划上“职业选择，将来由暗转明”。
　　葛黄昏惊奇地看着某，“阿木，你说话的语速正常了。”
　　某有些羞色地摸摸鼻子，“话说得多了，自然就……”
　　“有我一份功劳，你再接再厉，别松懈！”
　　眼镜男拿出夹在蓝色文件夹里的信封，打断他们谈话，“还有最后一个环节。”
　　葛黄昏一怔，问：“什么环节？”
　　眼镜男说：“你还有未完成考题：‘找出杀害洪女士的凶手’，并列出支撑依据。用词请简洁。”
　　某问：“有字数限制？”
　　“有一定的归纳能力，是我对部下的要求。”
　　当他的部下？葛黄昏可没这个心里准备，忍不住问：“部下？你不是专管人事的么？”
　　眼镜男冷冷地说：“后勤处是影射暗探。你挑在我们后勤实习，归我管。”
　　当这个面瘫男的部下，葛黄昏觉得未来不值得期待，懊恼地看着某。某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眼镜男打开信封，倒出里面的相片，不再吭声，盘着双手看葛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