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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两个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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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汀的交际季节是在寒冷的冬天和第二年春天开始的时候,但打从过了收获的时节,奥斯汀的大街小巷就开始热闹起来,原本空旷冷落的宅邸都有了人气,那些平日住在乡下领地的贵族都涌进了这座都市。卖那些奢华品的店铺里出现了更多的人,街上随处可见豪华的马车和打着洋伞的小姐贵妇。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奥斯汀的街道上穿行着各式各样的马车。今天谁的宅邸在举办舞会只要看看门口停放的马车就会知道。如果逢上女王陛下在新彩虹宫的宴会,那攒动的人群在距宫廷数百米的街道上就能看到。
这满溢的人流带来了热情的喧闹,从有记忆开始就受到贵族教育的施洛塞尔对这种场合没有任何的不适应。他走进宴会的大厅,司仪手杖拄地三下,“兰布雷希特•冯•施洛塞尔公爵殿下到!”
唱和声引来了人们的注意,第一次参加宴会的贵族小姐们用羽毛扇遮着嘴窃窃私语,遮挡不住眼神的崇慕。几位平日有些许交情的绅士端着酒杯来到施洛塞尔面前。
“公爵一来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对于这样怀着善意的玩笑,施洛塞尔回报以微笑,“卢卡斯伯爵的魅力不是更胜一筹,瞧,那边正有位小姐在向您致意呢。”
看到那位小姐的伯爵遵循绅士的礼节向诸位告罪,“对不起,失陪了。”
“卢卡斯还真是好兴致。”
“你难道是在羡慕卢卡斯的魅力?”
另外两位绅士开着这样随意的玩笑。
“年轻真好啊。”这样说着走过来的人穿着剪裁合体的礼服,他的身材健硕,但仍旧掩盖不了年龄的痕迹。
满头银发留着络腮胡的老者得到了施洛塞尔的注视。
“费米勒公爵。”施洛塞尔送上了致意而非敬意。
费米勒说道:“施洛塞尔公爵,为女王陛下……”
“女王陛下驾到!”
司仪无意中完美的衔接了费米勒的话,在场的女士拎起裙角行屈膝礼,绅士们也躬身迎候他们的陛下。
维多利亚灰紫色的长裙底边露出白色的蕾丝,金线绣成的纹路为她的礼服增添了亮色。她仿佛是金色壁画圆顶下最美丽的女神,连摧残的宝石都无法与其争辉。女王轻柔的抬手好似托起云朵,示意众人平身。
施洛塞尔走到她面前,行吻手礼,就像是之前无数个舞会的开场一样。
女王搭着他的手,两人自然而然的走向舞池中央——由女王为舞会开场自然是礼仪之一,奇怪的只是从她出现在交际场合以来,舞伴从没变过。
执手走进舞池里的两个人,像是天神手中最完美的艺术品。施洛塞尔身姿挺拔修长,既有青年的强壮又有少年的俊美,灰紫色的眼睛配以金色的头发,耀耀生辉。维多利亚瘦弱的身体略显出病态,但却无碍于她威压于众人的美丽,上位者的气度和少女般的气质恰到好处的混合在一起,产生了特殊的魅力。
舞池里回旋着的两个人,看起来是那么和谐,就像是神在造物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这二人的结合。
施洛塞尔巧妙的承担了维多利亚身体的大部分重量,让体力不好的她可以尽量轻松的起舞。维多利亚小麦色的长发在施洛塞尔的引导下,随着她的身体一同起舞。
施洛塞尔注视着她碧色的眼睛,温柔间回荡着深情。
舞曲悠扬而典雅,维多利亚抽出一只手在空气中滑过,示意众人可以开始起舞。
从维多利亚还是亚莉珊德娜公主的时候开始,阿尔伦的贵族们都知道女王身体不好,每次宴会只跳一支曲子,而这一曲通常都是与施洛塞尔公爵共舞。她登基之后,这支曲子变成了开场的舞曲。众位绅士也很识趣的在舞曲结束之后,不再邀请女王共舞。
“陛下,请您休息吧。”施洛塞尔在一支舞曲结束后将维多利亚送回御座。
“今天精神很好,我可以破例再跳一曲。”将满十八岁的维多利亚不管怎么说都还是少女,笑容像含苞欲放的百合花一样美丽。
“您会累的。”施洛塞尔不无担忧,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宴会结束后请您多少吃一点东西。”
维多利亚为了维持良好的状态,出席宴会前会不让自己吃东西,只喝一杯蜂蜜水维持体力。
维多利亚回以淡淡的微笑,施洛塞尔行过吻手礼屈身告退。
那边早有等待着邀请这位年轻英俊的公爵跳舞的淑女,施洛塞尔也来者不拒,整晚回旋在舞池里。
新彩虹宫这场舞会的三天后,施洛塞尔的别院里迎来了一位客人。
“沃尔特男爵。”施洛塞尔身为主人责无旁贷的迎接了女王的顾问。
“施洛塞尔公爵。”沃尔特送上了致意。
“是女王陛下让您来的吗?”会客厅的茶几上有侍女刚送上的红茶。
“这是我自己的意愿,不过却与女王有关。”沃尔特说。
施洛塞尔静候他的下文。
“昨天我听人说起费米勒公爵那里有一种祖传的秘药,可以改变人的体质,使身体强健起来。”
施洛塞尔眼眸敛了一下,只有一瞬。他问道:“您怎么看?”
“以我微薄的见闻,这听起来像是个陷阱。”沃尔特说,“女王昨天才公布草拟的海防条目,费米勒今天就散步这个消息,明显是想得到些什么。”
“猎人设了陷阱,自然是在等待猎物。”
“陛下可不会因为这种传闻就做出任何让步。”
“所以他的猎物不可能是我们的陛下。”
“不是陛下?那谁还能给他想要的东西?”
施洛塞尔笑了笑。
次日。
费米勒家在宅邸像是见不到光的监狱,明亮的大窗却照不亮整间屋子。空旷的大厅,每一个装饰的材料都价值不菲,本应是华贵的组合,在一起却只显出阴暗的味道。
黑棕色的木门在身后合上,似乎有灰尘随着“空”的关门声迸发出来。
“费米勒公爵,请原谅我的冒昧拜访。”施洛塞尔的气质没有被环境影响分毫,他反而像是这阴暗房间里唯一会散发出光芒的物体。
“施洛塞尔公爵肯赏光来到寒舍真使蓬荜生辉,公爵不会是因为想参观我的宅邸才来的吧?”费米勒明知故问,他厚重的嗓音和他的府邸正好相配。
“有一件事肯请得到您的帮助。”施洛塞尔说。
“什么事?”费米勒问。
“听说您府上有一味秘药,在下想献给女王,当然不会平白无故让您交给。”施洛塞尔说。
费米勒哈哈大笑,“请里面细说。”
像所有贵族的会客之厅一样,名贵的装饰画,刷了金粉的明镜,还有烧得很旺的壁炉。在白昼之下,敞开的窗帘,却能明显感觉到火光的亮度。如果不注意看窗外的阳光,甚至会以为自己在黑暗的密室里。
精致的茶器依然显示着尊贵的身份,侍女默默的推来放着茶点的推车,又默默的布置好一切。施洛塞尔对布茶的侍女点头表示谢意,屈膝回礼的侍女却像是吊着线的玩偶。
“药是家中先祖传下来的。”费米勒打开了话题。
施洛塞尔客气的说:“这是当然,公爵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翩翩的风度,温和的语气,施洛塞尔不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绅士的典范,即使在这诡异的环境里也应对自如。
“我并不想提什么要求,相反,我不仅可以把药给您,还可以给您一样您一直想要的东西。”
“哦?我倒是很愿意听一听。”
“当然,身为施洛塞尔公爵,这世上您想要的东西,没什么是得不到的,只有一样是您的身份所不能带给您的。”费米勒完全没想打哑谜,“那就是您的爱人。”
施洛塞尔微笑的看着他,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费米勒说:“您爱上的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您不能爱上的人。”
“您的条件是什么?”
“我们都知道那个条件是什么。”
除非他的身份不再是施洛塞尔公爵,或者说,女王不再是女王。施洛塞尔说道:“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议?”
“那位小姐显然想把所有的权力都握在自己手里,才出了这样的主意。海防?呵呵,她难道不是想控制我们所有人吗?”
“您应该非常清楚,施洛塞尔家族的血统不会允许我背叛,更可能让您以叛国罪被惩处。”
费米勒笑道:“叛国罪是要有证据的,可不是由您一两句话就能决定的。而且,我相信这对您而言,是个足够的诱惑。别忘了,阿尔伦的历代君王都是怎样对待施洛塞尔家的继承者的。就算您深爱着她,这位想大权在握的小姐也不可能放过您。一面是坐拥美人,一面是失去生命,您一定会做出明智的决定。”
施洛塞尔起身告辞,“我们会有证据的,请拭目以待吧。”
费米勒意味深长的微笑,“我期待您的再次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