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皇陵（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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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水云县那地方早已不像一座供活人安身立命之地了。四周垒了砖城，皇陵初具轮廓，南面而立，寝宫建于山下，献殿设于陵前，神道两侧有石刻，声势浩大。方圆一百里弥山跨谷的都是工匠，龙脉蛇口，定之方中。
谢尘就住在袁康之前住过的地方，从窗口抬头望去，山上犬牙交错，尤其在夜里，敲敲打打的声音停了，只听见冷风从夹持的峰岭间咆哮而来，时犹鬼哭，十分阴森可怖。而新上任的郡尉舒烈治下严苛，是以士兵们各个身披铠甲，列队而出时整齐划一地清脆作响，比起阴兵来好不了多少。
谢尘到那儿时还只是上午，舒烈例行公事地带他参观一圈，便放他睡回笼觉去了，毕竟他这书生跑来此处做什么大家都明白。之后二人几乎没打过什么照面，加之外面风沙又大，谢尘干脆专心在屋里看书。等带去的书差不多看完，工地上来了个货郎。
皇陵内中一切自然有配给，不过吃穿用度的日常物什到底不如京城里充足，是便常有人到此处做买卖，虽要经些个盘查，但打点一番便可安然度过。可那货郎所兜售的却并非其他，而是些花花草草。将这些东西往工地里运必然无人问津，可那货郎却全然不管，花了不少冤枉钱打点完守卫，推着小车进去了。又几日，又来了个怪货郎，卖书的，一样慷慨解囊。再几日，是个卖鹦鹉八哥的……
谢尘想，照这么下去，尹千钟非能遣个戏班子过来，在工地前搭个台子吹拉弹唱的可怎得了？好在尹千钟没遣戏班子来，他自己倒是来了。
四月十三这天夜里，谢尘刚和衣躺下，便察觉鬼哭狼嚎的风声中夹杂着一两响其他什么动静，侧耳细听，像是有人在轻叩窗棱。
他知来人耳力好，小声答了句“来了”，下床跻上布鞋，摸黑地一点点往窗口挪去。
“不急，仔细别撞到脚。”来人道。
一把窗户打开，尹千钟嗖地窜了进来。惹得谢尘啧道：“两步外就是好端端的门你不走，非要翻窗，属猫的么？”
尹千钟贴紧了他站着，答得理直气壮：“咱们难得幽会，若是走门还有何意思？”
“胡说，你第一回进我房里的时候不也是翻的窗？”既然认定了尹千钟喜欢干这事，谢尘便言之凿凿地引出凡例，顺带不满地瞥他一眼，却见尹千钟小半张脸浴在月光下，笑得有那么一丝不怀好意。
“那，香一个？”尹千钟一只手揽住他，在背后轻轻揉捏，另一只手关上了窗。
屋里半丝光也没透进来，谢尘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停，早已不去管尹千钟的话与之前有何关联，只呆呆地应了一声，伸手去探试他的唇。指尖落入一个潮热的所在，他急急退后，手腕却给握住，唇也被尹千钟的擒住了。
尹千钟是当真喜欢亲他，还说他嘴里是甜的，谢尘起初不信，可被他说多了，便也半信半疑，莫非打小好甜口还有这佳处？
等黏黏糊糊地亲完了，尹千钟两只手还不肯老实，在谢尘的脸上来回乱摸：“我看看瘦了没。”
“吃了那么多，自然胖了。”谢尘轻描淡写道。尹千钟叫人来卖的不单是些好看好玩的，更多是吃食，只不过那些东西都叫工匠们买了去，谢尘懒得计较，也不跟尹千钟说，就当全是他自己吃的算了。
尹千钟又揉了揉，微微皱眉：“你怎光吃不长肉啊，让我好生瞧瞧。”说着，扛起谢尘就往床边走。
谢尘狠狠踹他一脚：“你找我就是做这事来的？难道就没什么要跟我说么？”
尹千钟将他放下，在他额间亲了又亲：“一会儿再说也是一样的。”
听他敷衍，谢尘心里凉了一些，兴趣乏乏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小瓶子药递给他：“用这个。”
“这是什么？”
“情药，你涂到我后面可以多来几次，”谢尘稍停片刻，又补上一句，“毕竟难得见面。”
尹千钟饶有兴趣地接下，把玩地看了看却问道：“明日你若下不来床，我又不在，你打算如何是好？”
“我在这儿本也就没什么事做，不碍着他们便可。”谢尘朝床里挪了挪，等着尹千钟上来。
尹千钟把药瓶子放进口袋里，叹了口气：“可我今日还有话跟你说，你等我等到这么晚，不也就是想听么。”
“嗯。”谢尘翻了个身，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笑起来。
“这好东西我收起来，等你回去，咱们大战三天三夜！”尹千钟脱了外裤，猛虎扑食一般压到谢尘身上打他屁股，“还笑，再笑就七天七夜。”
尹千钟没跟谢尘说过自己要来，但昨日是红豆绿豆成亲的日子，谢尘猜尹千钟今日也许会来，他便当真来了。
据尹千钟所说，这俩丫头成亲根本成了件笑话，洞房闹了一半，绿豆举了只笤帚出来打流氓，于是宾客全涌到红豆他们那屋，弄得红豆又臊又气，扔了喜帕一言不发地跑去找她妹妹睡了，绿豆看别人欺负她姐姐，又举着笤帚出来喊打，宫墙柳玩得更疯，叫毛豆摊开一幅嫁妆画追在绿豆身后跑。
“他没脸没皮惯了，可怜我家绿豆天真烂漫，哪里斗得过他？”谢尘嘴里说着可怜，实际却乐坏了，躺在尹千钟怀里使劲拍了他肚子一下。
“何止绿豆，唐二公子就差没求他快些走。”尹千钟叫他敲得骨头都酥了，黑暗中看不清谢尘的表情，只能一个劲儿瞎琢磨，越琢磨越痒痒。再来一次吧？不成，那还是明天再来好了。
“然后呢，谁把他撵出去啦？”像是没发觉尹千钟的难耐，谢尘寻常地问。
“倒也不是被撵出去的，他见了苏阳只知道跑，挺怕他的。”尹千钟跟他打哈哈。
“苏公子也去了？王爷的人跟万岁爷的人站一块儿怎不打架？”谢尘耳朵忽然竖得老高。
“嗯，葛天白也来了，他们不是不问政事么，何况唐家也不大计较这些。就是不知道这苏阳和葛天白究竟在争什么，还没和好呢。”尹千钟暗道：现在不忍，可不就跟禽兽一样了？无论如何，忍到明晚吧。这便打定了主意。
谢尘忽然不说话了，猛扯开尹千钟的裤子摸了摸：“你日行五百里，怎还这么有精神？”
尹千钟这天真的舒服到了，他没想过谢尘会主动用嘴替他解决，所以谢尘舔他第一下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谢尘的身影藏在暧暧夜色中，尹千钟只能看见一片细瘦的暗白，心却被这翼单薄的影子占据，起因自然是谢尘此刻在做的事，却又绝非仅此而已。他想将这心境说与谢尘听，却不知如何说明，只得一遍一遍扶着他的头发和背脊。
“明日不要来了。”完事以后，谢尘抬起头来，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他与尹千钟如今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两人，如何能读不出尹千钟的心思？
旁边的人抱住了他，没答。
谢尘看他不说话，又道：“我知道你不好过，不过明日不要来了。”
“你又知道我不好过了？”尹千钟不自觉加紧了手里的力气。
谢尘语塞地张了张口，便生出一句说辞，笑道：“我不在，你自然不好过。你敢说你不难受么？”
尹千钟大笑：“谢尘，你根本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有些话无须点破，两人心知肚明才是最善。比如尹千钟在那朝廷里忍得辛苦多半是为了谢尘，谢尘明白，却想不出如何出言安抚，居然用了这么个笨拙的法子，尹千钟便觉得死都值了。
“你放心，我比袁太傅结实得多，不会得病的。”谢尘又拍了拍他的背。他这样说着，自己却最是不明白，当年太祖爷设下的局叫先帝拆成了死棋，事到如今，为何非得要他们来解？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皇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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