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大爱情故事》sadxiayu

24、二十四

　　万达影院下午没有好看的电影。木莲说要不改天再请你看？有好的档期的话。我说这次看不成，下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木莲说放心，这电影铁定要看的。我们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走，不再多说话。木莲有些累，我们在星巴克里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一杯拿铁和一杯卡布其诺。她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我问她是不是有事，她说没事，我老公问我中午吃的什么。她说话的时候，脸上是幸福的。我低下头，杯子里的咖啡在勺子的搅动下呈现出很深的漩涡，牛奶变成一圈圈的浅黑颜色。
　　“早上你在小区门口，我在远处看见你站在那里就好像电影里的镜头一样。我以为你忘了我。”木莲说。
　　“怎么可能呢。九年里，我经常想起你，想起以前的事。能再见到你很意外也很不容易。”
　　“你有一次是不是在楼下一直喊我？”木莲问我。
　　“你听到了但装作没听到吗？02年冬天，外面下很大的雪。我在你们楼下站了两个小时，看着你宿舍的灯亮，就是没看到你走到窗户旁边。”
　　“这么多年过去了，从一想起来就伤心到现在终于平复，我觉得自己等待你了很久。可是你从来没有说过让我等或者让我给你留机会的话。到现在我终于不想再等待了，你又跑过来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无法接受。”
　　“九年前，在河大南门的旅馆里，我哭着一直对你说我想和你结婚，你就那样头都不回的走了。”
　　“九年你都没有说突然出现来看看我，或者怎样...总是让我主动怎么可能。后来听说你结婚了，我觉得自己真是多余，你终究还是照顾别人去了。觉得身边什么都没有，好像这个人就从来没有一样。”
　　“你走了，而我没有坚持，这是我最后悔的。”
　　“知道你跟她一直没有分开，一直跟我不明不白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
　　“我那时候没有在意你的感受，忽略你太多了，都看不出来你的感受。”
　　“是咱俩欠沟通，一直到后来我都不想跟你说，也不想问你了，甚至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其实我不是那种很开放的人，就是觉得连你都不珍惜我，我还要自己干嘛。我知道你对我挺好的，我那时候义气用事的一走真的是再也不能回头了。”
　　我的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木莲，我太对不起你，从来没有为你考虑过。
　　“或许真不应该再见你。我也知道现在已经不能和你一直在一块儿了，但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难过的同时又很快乐。”
　　“我在上海万竹园里的一棵竹子上刻下了我和你的名字，你去的话，肯定还能找到。”
　　“你在上海的时候，我也希望你快点回来。”
　　“我记得以前所有的事，就是不记得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
　　“你没有说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老公对你很好，你很爱你老公。我忘不掉你，很希望现在能照顾你的人是我。”
　　“我爱不爱他是另一回事。我觉得自己追也追了、等也等了，现在不想继续了。原来你都不管我的处境现在要怎样管？我心情变化很快，如果你有时应付不及我就会难过，直到你再次让我开心，如果这个开心一直不来就把我推向反面，永远不再付出。”
　　我的胸口很疼很疼。我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再见到你，我其实已经等了很久了。去年夏天本来要去找你，可是偏偏有事...后来我就不想再找了，也不想再怎样。”木莲在低声地诉说着。我看到她眼里有泪。
　　咖啡已经变凉，像木莲的心一样。
　　“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木莲问我。
　　“08年。你呢？”
　　“去年10月。那时候我已经30岁了，不能再等了。”
　　我失声痛哭。十年了，我以为我已经忘记，已经不会再哭。我以为木莲早已结婚，以为她早已经忘记我，她却一直在等着我，等我来看她，等着我说我爱你，直到绝望。

　　“我爱你，木莲，我爱你。对不起，对不起...”
　　从认识木莲到现在，早就该说的这句话迟到了十年。
　　“我不想再说什么了。曾经全心全意对待你，也曾经觉得没有你活的很辛苦。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终于想要平心静气的生活，你又突然跑出来给我说这些话，你还想让我返回去痛苦多久？一辈子吗？为我考虑一下，为我牺牲一次不行吗？一直觉得咱俩之间我为你付出的很多，不过是我愿意为你做的，你也不用觉得对我不够好，我曾经付出的心甘情愿而且快乐。这次轮到你为我付出了。”
　　我不能再打扰木莲现在安静的生活。我想我需要消失了。
　　“还记得十年前我们经常聊到晚上两三点吗？” 我问她。
　　“是的，那时候整天都在聊。”
　　“有没有后悔和我曾经在一起？”
　　“没有。”
　　“这一年里，有没有过某天想见我？”
　　“没有。”
　　“你...会不会想念我？”
　　“不会。毕竟错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结局已经定下。我会在心里给你留一个位置，只是不可能再爱上。”
　　商场里，林忆莲的《听说爱情回来过》不合时宜地响起，空间被音乐充满，我听到的都是悲伤。我知道，木莲听这首歌的时候，一定比我还要难过。

　　一楼是衣服卖场，木莲停下来，看着我，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对我说：
　　“我想让你帮我买件衣服，你愿意吗？我不缺买一件衣服的钱。”
　　“当然愿意。你从来没让我为你做过什么。”
　　“这种心理很难讲，就是想要一些温暖吧。”
　　她选中一款黑色的短棉衣，上面标着王菲同款。试穿的时候她很开心，像个小孩。
　　“衣服，就像拥抱一样。”木莲这样说。
　　我没有说话。我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雨还在下，只是小了些。路灯下，小区的池塘里有睡莲开放，雨点让水面上呈现出许多涟漪，一圈圈地扩散着，摇动岸边的水草。路面时而出现一些泡泡，形成短暂的美丽，然后破灭。
　　“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曾经让我不要离开她的人，十年后催我走。我知道，我走了以后，或许不会再见到她了。我注视着木莲，看了很久。我要把你刻在我的心里，木莲。
　　我没有打伞，路上行人匆匆赶路，没人会留意到我。我走了近两个小时，坐上最后一班车，离开这个与木莲再次相遇的城市。路上起了雾，身旁的乘客说很飘渺，像仙境一样。我像窗外看去，只看到周围孤寂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