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虽异醉暖同》杯珓

4、古柏苍苍，莲花绽放

　　


　　那次的宴席不欢而散。

　　因为墨夜鹰没有爽快答应，暖痕觉得受了很重的心伤。他固执地认为墨夜鹰倘若爱他就应该专心地对他一人，而不是依旧后宫三千。

　　他愤怒地对墨夜鹰嘶吼着，像被捆住脖子的小兽。

　　但墨夜鹰哪让人如此喊叫过，即刻眉头一耸，拂袖而去。

　　留下满脸泪迹的暖痕一人。

　　破晓踌躇了几下，还是弯腰低声安慰了暖痕几句，然后朝少爷消失的方向追去。

　　但身形有些迟钝。

　　因为他明显听见身后那小声却清晰的“谢谢”。

　　

　　几步追上了似乎在等谁的墨夜鹰，破晓踉跄地跪下：“少爷！晓儿，晓儿愿意到丞相府上！”

　　假如要我走。请让我先开口。

　　这样，心里就不会那么疼。

　　墨夜鹰飞快地转过身，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满的不相信。但很快又是面无表情，快步走开了。

　　破晓跪在原地，一脸茫然。

　　丞相是夏卮皇朝里出名的美男子，且区区落冠之年便坐上了丞相之位。按理是应前程似锦，美女无数，却偏偏看上了王爷府上的男宠破晓，甚至不怕流言和与王爷交恶的可能性而日日向其索要。

　　所以，若是送了自己出去，对少爷在朝廷之上的地位百利而无一害。

　　在自己开口的条件下，为什么少爷不肯呢。

　　毕竟，在少爷心目中第一，或者第二位的便是权势了。

　　

　　第二天起墨夜鹰终于又开始进出起破晓的小院子。虽然偶尔还会带着歌暖痕到处逛逛，但基本已对他不闻不问起来。

　　仆人们纷纷向破晓道喜：“不愧是晓公子”、“王爷再怎么样也是会回到晓公子身边”、“那新来的已经被厌了啦”……

　　诸如此类。

　　破晓的嘴角微微上仰。

　　无论如何，能看见少爷温柔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影子的时候，真的好开心。

　　“……破晓？”怯怯的声音伴着轻扯袖子的动作，破晓终于回神，却惊讶地看见面前那个清秀的人儿：“暖痕，你怎么来了？”

　　“我……我，破晓，墨最近好忙……我无聊得很，你，能陪陪我吗？”

　　***

　　居然会和歌暖痕变得如此亲密，这是破晓远远没有料到的。

　　但是看见他表露在脸上的那些单纯的表情，破晓又忍不下心拒绝他的请求。

　　一来二往，两人居然有那么些友谊沉淀下来。

　　破晓常常会想，如果没有少爷，那么他们应该会是要好的朋友吧。像暖痕这么干净幸福的少年，是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成为的类型。

　　想着想着又开始有些难过。

　　自己陪了少爷身边那么多年。八岁的时候在脏乱的破庙里被少爷带回府，做少爷的贴身小厮。十岁时跟着少爷学算帐。十三岁开始帮少爷打理生意。十五岁的时候被少爷收做男妾。一直到今天，还是夹杂着府上暗中的军事以及少爷的男宠这两个身份。

　　九年的生活都是围绕着少爷的。可是少爷的一切，却不仅仅只有自己。但是自己却老是带着期盼，期盼少爷总有一天会爱上自己。

　　“破儿，你又在发什么呆呢。”墨夜鹰的手斜斜地靠过来，轻揉着他的发丝，道。

　　破晓回过神来，把身体靠近墨夜鹰的怀中，苦笑一下。

　　“啊，对了，你那个‘晓夜’还在么？”墨夜鹰又说。

　　破晓的身体立刻僵直起来。

　　

　　破晓惧寒，冬天来临时总是战战兢兢的。

　　而“晓夜”是两年前墨夜鹰送给破晓的暖手炉。做得精致得很，漂亮又轻巧好用得紧，就算到了两年后的今天，也不比其他逊色。听那些跟着墨夜鹰的小仆说，王爷可是整整跑了五条大街才找到的。

　　破晓每次一拿起这个炉子，就会想起墨夜鹰风尘仆仆地把“晓夜”放到自己手上，满脸热汗头顶积雪的样子。然后心脏处就比双手先暖了起来。

　　可是，才两年。他抱着“晓夜”才过了一个冬季，他就在他耳边说。

　　“暖痕怕冷，你先把晓夜给他罢。明儿个我再给你买更好的一个。”

　　

　　喧闹的你的桥，寂凉是我的路。

　　少爷，你不懂我，不懂我们是场怎样的错过。

　　——夏卮皇朝第四十五年殁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