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虽异醉暖同》杯珓

5、半江渔火，一枕清霜

　　就这么惶惶忽忽过了许久，墨夜鹰渐渐地不再往歌暖痕的住处去了。

　　和以前的日子相同，过了段时间，墨夜鹰就会腻了别人，乖乖地回到晓公子身边。这是全王府都知道的规律。

　　只是破晓似乎失去了曾经明媚的表情，从以往的活泼蜕化到现在的沉静。

　　仆人们有点儿不习惯。

　　可是王爷说，只要是破晓，他都喜欢。

　　破晓看着他的少爷，嘴角克制不住地上仰，但在与暖痕仅有的几次见面中发现他异常的消瘦。

　　几家欢喜几家愁。



　　王爷在朝中得皇上器重，权势滔天。但与钱权相比，王爷更不缺少的就是敌人。

　　疯狂的刺客与仓皇的人□□织。

　　血液，四起！

　　女人的尖叫声分外突兀，而那些人临死前的闷哼却低沉凝重。

　　明亮的映绿的剑，即使沾上了艳丽的鲜血也只能徒增它的耀眼。

　　王府的治安并不差，这一次只是疏忽。短短几点水下落的时间内，院子外已经被士兵们包围起来了。

　　刺客们与近侍纠缠，已所剩不多。于是那把艳丽耀眼的长剑，直取目标。

　　“噗嗤！”

　　破晓费力地看着眼前的刺客那不甘的表情，并模糊地听见身后的惊呼。轻扯了一下嘴角，却迅速因胸前的剧痛而陷入昏迷。

　　昏迷前还听见墨夜鹰的怒吼。

　　少爷没事……

　　于是破晓在进入昏迷的最后一刻，扬起了笑容。

　　***

　　破晓的清醒是四日后的事情。

　　塌前空无一人。

　　挣扎着爬起，破晓开启嘴唇，又合上。然后再次张嘴。

　　没用。嗓子沙哑得厉害，说不出话来。

　　他抓起椅子边空空的药碗，砸到地板上。

　　听到响声，门外立刻跑进两个丫鬟，看着破晓已经起了，其中一个便跑了出去，大约是找大夫去了。

　　破晓招手，又比了比几个动作。丫鬟会意地将纸笔带到床边交给破晓。

　　“少爷还好吗。”手有点发抖，结果字也有些歪斜。破晓皱皱眉，不大满意自己现在的状况。

　　“王爷他……很好。”丫鬟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回答。

　　“他现在在哪？”继续写下一行字，这次就比上次的好看多了。

　　丫鬟沉默了会，最后才道，“王爷，王爷……”

　　破晓疑惑地抬头，看向无措的丫鬟。心下一动，整个表情静止了下来。“是在，暖公子房里么？”

　　“……是的。”

　　

　　谁的泪水，我看不见。温热的话语，终究是随风的誓言。少爷，我怎么敢相信你会爱我？

　　——夏卮皇朝第四十四年墨夜鹰



　　破晓清醒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墨夜鹰那里。他迅速地从椅子上站起，飞快地往外跑去。

　　沉寂的室内只有歌暖痕单薄的身躯静立不动。

　　他一直保持着远视的姿势不曾改，眼角缓缓晕出水光。

　　正是黄昏。余照凄凄。



　　那些生离死别的泪水，早就烘干在繁复的烈日下；那些恍然大悟的神色，早就不值得我去伤心；而那些自以为是的告白，早就该死在时间断层里了！

　　——夏卮皇朝第四十九年歌暖痕



　　***

　　清醒之后就一直没有见到少爷。

　　破晓深深地叹了口气。

　　厨房还是用最好的东西照料着自己，而他的伤势的确也已经好了不少。

　　唯一奇怪的是，那个刺客手里的剑分明有绿色的剧毒，而自己虽然称不上健康，但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真是奇怪了。

　　没有想太多，破晓依旧日日休生养息着。他想着今后要做的事，想着少爷，开心得偶尔还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