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四十七章·前夜〔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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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哀伤，已经融入了我的，每每夜色深沉，总会触及我内心不可触碰的伤痛。别怪我已无能为力，只因今生，不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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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雅美掩上红木大门，习惯性地说了一句。
“呜～呜～”话音还未落，雪纳瑞就蹭到了脚边。
轻笑一声，雅美蹲下来摸了摸绒团的脑袋，可没想到绒团居然避开了她的手，直径去扒她放在地上的打包袋。
“你这吃货！”雅美笑骂，揽着绒团的肚皮把它拖离袋子，单手抱着绒团站了起来。
环顾四周，空寂无人。纯白无瑕的真皮沙发油亮的光泽似带上了炎凉的冷清，花色繁复的波斯地毯透着过境的奢华，中央空调暖气机呼呼声响为这种冷清添上了几许轻浮的暖意，这样暖意却被华丽的水晶吊灯反射着的冰冷光芒冷却殆尽；把清新简约的小资装修风格衬得尽显低调的华贵的暗色墙纸在不经意间显示出了主人与众不同的沉稳而庄重的性格。
这是城户家的另一处房屋，由于城户公馆正在维修，所以纱织等人就搬进来“过渡”。这里虽然不及城户公馆那般豪华气派，但对他们几人来说也是绰绰有余了：一楼是客厅、厨房、餐厅等等公共用地；二楼给了星矢、瞬和冰河以及片刻不离城户家大小姐的忠心耿耿的管家辰已先生；她和纱织的房间则在三楼。考虑到紫龙回了五老峰，一辉间歇性地玩失踪，为了安全起见，她也搬过来住了。
“啊，雅美小姐，你回来了？”瞬和冰河走出来阖上房门，一回头便看到了站在客厅中的少女。
“嗯，”雅美轻轻笑道，一身的仆仆风尘与眉宇间雪雨侵染的痕迹都化为了唇边淡如轻烟的温默笑意，“还有他们呢？”
她的身份是在艾奥里亚被派遣到日本时被揭开的，为的是让艾奥里亚更加信服纱织雅典娜的身份。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时所有人惊讶的眼神，特别是星矢，那一副呆滞石化风中凌乱的样子别提多逗了。
“纱织小姐在书房，星矢出去了。”顺着复古的螺旋楼梯缓缓行来，瞬的脸上永远挂着温煦和暖的善意笑容。他在雅美身前约两步的地方站定，恰到好处的距离，在表达友善的同时又不显得忘了双方的身份，失了分寸。而冰河只是斜倚在栏杆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但冰蓝色的双瞳里已不见寒冰万载。
“这样啊……唉，明天就要去圣域了，这时候还到处乱跑……”雅美轻轻叹道，带了些许大姐姐般的温柔苛责。
说起到处乱跑，雅美不禁很怨念地想起了比她还会玩失踪的某只鸟王。
“我去卡农岛闭关，没有特别的事不要来烦我。”某年某月某天突然造访的某位无组织无纪律的问题同伴莫明其妙地拽拽地对她说道。
“如果有特别的事呢？”雅美眨着豆豆眼。好吧，那时她的确被一辉给唬住了。
“更不要来烦我。”说完一扭头，只给雅美留下个潇洒的背影。
满头的十字路口，雅美很后悔怎么当初没把一辉狂揍一顿，就白白地让他走了呢？反正他要去卡农岛休养，不揍白不揍，就让他彻彻底底地休养一下。
“没办法……”瞬拉回了雅美的思绪，他连忙赔笑，解释道，“因为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想跟重要的人见面，所以……可能会回来晚一些……”
“也是……”嘴角仍是噙了一丝了然的浅笑，一辉要是有他弟弟一半的性格就好了。雅美把袋子举至胸前，“这是我打包回来当宵夜的，等星矢回来热了一起吃吧……”眼神微微一暗，旋即又恢复了明亮，“我先去梳洗一下，如果星矢先回来，不用等我了，只要留几个红豆的给我就好了。”
伸手接过袋子，阿瞬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女，只见她肩头发梢未及拂落的残雪已经微微有些融化，沾湿了她的眉与衣；却还有些许的冰花结于刘海，素颜如霜，绯衣胜血，两种对比强烈的色彩若隐若现弱不禁风的柔媚，宛若安徒生童话里走出的冰雪仙女，透着纯粹与凄美。
“外面下大雪了是吗？”瞬眉心的皱褶揭示了他心中的关切与担忧，“雅美小姐您快去吧，小心别感冒了。”
“谢谢……”莞尔轻笑，一种洋溢着感动的暖意袭上心头。瞬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吝啬他的善良，这种充满人情味的淡淡关心比机械式的暖气温暖要得多。
“那我就先上去了……”边走着，边微笑着对瞬说道，雅美遇上了迎面走来的冰河，同样给他露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冰河有些惊讶，微微一愣，随即嘴角上翘：“雅美小姐您也不要太辛苦了。”
“怎会？”雅美倏然发笑，向着二人点头示意，悠然消失于楼梯尽头。
瞬独自一人现在客厅中，看着打包袋愣愣出神，问走到他身边的冰河道：“雅美小姐明明是很温柔的人，先前为什么要装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欠扁模样呢？”
冰河微微皱眉，叹了口气道：“她知道，比我们多得多，承受的也比我们多……带上一张面具、活成另外一个不存在的人，也许，只有这样，才不会太累吧？”
瞬无奈地摇了摇头，提着袋子走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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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声清灵，如冰珠玉石一般滚入池中，在白色大理石堆砌的浴池上方氤氲出一片半透明的白色雾气。水雾深深中，隐约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浴池中心，在大片大片的白雾掩匿下，只觉他清逸孤高。待得雾气慢慢疏散，那个身影才露出他的庐山真面。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男子身材匀称，从腰部以下都浸在泠泠清水之中，恰到好处发达的肌肉并不显得暴戾，反而充满力量的美感，他的皮肤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在莹润的水珠的覆盖下，有如月光下闪耀的玉石，似一尊雕塑大师呕心沥血旷世之作。被水雾氲湿海蓝色长发湿嗒嗒地垂下，遮住了他的眉眼，紧紧贴在身上，如同披着一层丝绸，尽管如此，也难掩他的如天神一般的令人窒息威严与气场。
明天，就是决战时刻了吧？
他抬头，发梢的水珠沿着他棱角分明的面颊流下，再落入水中，恍如一滴滴清泪，在夜阑未尽的无人时分，暗自流溢。
这十三年假装雅典娜在圣域，还真是辛苦啊……
不过，他的任务很快就要完成，明天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但是，为什么他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呢？反而被一种无措的茫然若失，取而代之？难道，十三年的时间，已经让他迷恋上权力的味道，不能、亦不舍得放弃这原本就不属于他的一切吗？
呵……
撒加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当初他用最不光彩的手段得到了这个万人之上的位置时的那种战战兢兢的罪恶感与歉疚不安，终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淡化羽散；而今，他早已用一种平和而从容的心态，对万般变化应对如流；玩弄权术，诡辩机诈已成为了他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享受这种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
权力，真是个害人的东西。
可是，当饱偿了它真正的滋味之后，才发现，大权独揽的感觉是如此地美妙。就像是毒品，权力也会使人产生某种幻觉与自我的满足感，仿佛自己就是无所不能的、来自云端之上奥林匹斯的神祗，万众苍生皆是蝼蚁尘芥，任他杀伐驱使；同时，权力也像毒品，一旦上了瘾，越是想戒就越戒不掉，最后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这，就是他的真实写照。
十三年前，他就是没能禁住权力的诱惑，一念之差，弑亲杀友，逼走了女神，放逐了亲弟弟；他的确如愿以偿，可是，到头来，他真正得到的是什么呢？不过是高处不胜寒，落寞难解，最终落得个孤家寡人罢了。
他的手，捂住了脸，沿着鲜明的轮廓向上滑移，插入发隙之中。面目的线条，凹凸立体，在水雾弥漫中带着剪影一般朦胧的唯美，他慢慢睁开了眼，一双蓝眸目光清澈，纯净如水。
看着自己池中的倒影，撒加黯然出神。海蓝色的发倒映在微暗的水中呈现出如釉彩一般的天青，一如那个人乱风中飞舞的发，明明是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容貌，可唯独找不出那个人孩子一般的桀傲不羁。
加隆……
撒加凝视着水中的倒影，不觉痴了。
十三年，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思念自己最亲最近的人。
加隆啊……
呵，为了圣域，为了雅典娜，不仅仅是名誉、忠诚、身为战士的尊严这些毫无实质的虚名，他连他的弟弟，他的半身，他都舍弃了。他可是他唯一的亲人呐！而他，却把他亲手送入了死亡。
他闭上眼，那一天，如血的残阳下金沙蓝海与嘶吼咆哮的浪潮，与少年渐渐湮没的呼喊在脑海中荡漾，清晰可辨，一如昨日。
他收紧的拳微微发抖，刘海湿垂，遮住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
教皇殿离海岸很远，可是十三年来，每一个难眠的深夜，他总能听见海潮澎湃的咆哮，带着不甘的怨怒，一下一下，穿透不堪重负的心。仿佛那个少年仍在斯里昂峡的海牢中，在生死一线的万顷波涛中，绝望而悲愤地质问他的冷酷无情。他看见，少年的眼中埋没着无助和乞求，即便他的言语一贯锐利如刀，如常倔强别扭地耍着孩子气，然而，他却始终无动于衷，即使他心痛如绞，泪流满面。
于是，斯里昂峡一别，便成永诀。
他轻叹，伸出手，轻触水中的那张脸，涟漪荡漾，那张英俊的面孔碎裂散开，片刻之后又恢复原状。
“加隆、加隆，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可是，我却再也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你了……
加隆，我不求你的原谅，也不求你的理解；我只求你能好好地活着，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活着，过着简单平凡而安静美好的生活。若干年后，携一妻二妾，三儿四女，与五六知己同看七里落花，八千雨云，忆九载峥嵘岁月，十年聚散悲欢；不用再背负圣斗士的宿命，不用再背负双子座暗星的诅咒。一切的一切，都由我，撒加，来承担！
为了圣域，为了女神，我放弃的，已经太多了……有些人，有些事，我已无力补偿。比如艾俄洛斯，比如史昂，再比如，你……我最对不起的人啊……
够了，都够了！
我们兄弟俩不能再受命运的摆布，曾经，我自私地想让你在我牺牲之后继承双子宫黄金圣衣，代替我继续战斗下去；但现在，我却很庆幸你能离开圣域，离开这个禁闭你的樊笼桎梏，我真心地希望你，不要再回来。
如果，我们兄弟俩必定要牺牲一个的话，那那个人只会是我！你应该躺在温暖的床上，儿孙绕席，安乐百年，静静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而不是倒在冰冷的战场上，马革裹尸。
我会尽我的全力，给你一个安定平稳的生活，就当作，是我这个不称职的哥哥，唯一，也是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一滴水珠自他的面颊滚落，在温热的池水中绽开涟漪圈圈，消匿于无形。
“嘿嘿，你太天真了，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弟弟内心深处，早就埋下一颗叛逆的种子，十三年，足够它发芽壮大了……你想让他过平凡的日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等着吧，接下来，他就会来报复你，报复圣域。”
带着狞笑的恶毒声音乍然响起，如惊雷一半劈散了满室的忧伤与怀恋。
“你不了解他……”撒加眉心轻轻一蹙便恢复了常态，随之而来的沉郁浑厚的声线有一种让人安心信赖的魔力，“对于加隆来说，什么都没有自由重要，权力、责任、还是身为战士的荣耀……他会选择不一样的路走下去，而不会被世俗的这些狭隘的观念束缚……”
“是吗？嘿嘿……”亚历士的阴笑再度传来，“那我们等着瞧，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如你所愿，远离是非……”
“是啊，我们等着瞧……”笃定而带有磁性的声音渐渐消融于低沉。
撒加站起身来，一点墨黑无声无息地在他发间扩散开来，如一滴墨水，迅速浸染了整片的蓝海。他的眼里闪耀着慑人的红光，带着一股嗜血的狰狞味道。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亚历士微眯猩红的眼眸，仰天大笑，狰狞而张狂的笑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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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第四十七章·前夜〔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