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之传说（修真奇幻）》墨13

57、No.57 石头

　　迪恩转头看向欲走的少年，“你去哪里？”
　　鲁泽停步回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老鼠双目微醺，摇摇欲坠，落于少年肩头。微睁的黑亮眸子同其主人一样，让人看不清晰。小脑袋蹭着少年脖颈，视线缓缓游移，乌黑的半脸面具，更衬得少年肤色雪白。
　　迪恩垂头，莫名发笑，少年嘴角不易得见的弯弧，总给人凉薄冷嘲之感。

　　将马修斯塞给他的纸条，交给鲁泽。“这个怎么办？”冷风灌进口鼻，酒意立时被冲淡不少。
　　鲁泽一打开成卷筒状的纸团，纸条下摆瞬间拖到了地上。移开步子，撩起长条的纸，“马戏团，拍卖场，夜店。。。”鲁泽看了看那一大串名字和背后附录，直接跳到了最下面。

　　纸条的最末，欧利形象的Q图赫然其上，PS还有几句歪歪扭扭的字行，“一定要带小泽泽去啊，都招。。。，呼过了，报上大爷的名。。。号就行了。”勉强辨认清字体，鲁泽没想到还有比他写字更烂的人。

　　扬了扬纸，鲁泽随意折叠，还给了迪恩。
　　“是欧利特意嘱咐马修斯的。”迪恩不经意说道。
　　眼角瞥过部分字条上那满满的黑字，“马修斯已经回家了。”鲁泽偏头看向擦身而过的人群，口袋里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再说什么。

　　迪恩走到鲁泽面前，“不用如此自然地忽视我吧。”迪恩收好纸条，“前面有夜市，过去看看。。。让我也醒醒酒。”
　　鲁泽点头。
　　捏捏老鼠垂下的小爪子，见它痛苦皱脸的迷糊样子，笑了笑收回了继续想作恶的手。

　　浓郁的酒气从两人身上蔓延而开，路人掩鼻看向他们，没想到现在的孩子这么早熟。
　　鲁泽笑出声，这种被当成不良少年的感觉真是很久违了。
　　“你不在意？”迪恩奇道。
　　自小严格的教育并不允许他在众人面前失礼，这种被旁人捂嘴说笑的感觉，还是第一次经历。
　　转而看向故意大声打着哈欠的鲁泽，不断呼出酒气惹得路人纷纷远走。

　　“与我何干。”鲁泽提起脚尖，不紧不慢地踢着地上的石子。老鼠被鲁泽的声音所扰，抬脸喷出一口酒气，复又垂头睡去。
　　迪恩听着耳边石子触地的碎声，抬眸，已是清明。“这里是平民售铺最集中的地方，用心找的话，往往能淘出一些宝贝。”
　　鲁泽看了看四周稀少的人影，“平民，看来你们区分得很明确。不过看起来人不多。”

　　“夜晚光线暗，真假混淆。白天这里比较热闹。”迪恩看向鲁泽，上涌的酒意已被冷风逼退，“还有，平民只是一种称谓。并不是用来区别对待的群体。”
　　迪恩认真的语气，让鲁泽愕然。什么时候，谈话又上升到政治方面了。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看来魔界的人都比较敏感。鲁泽如是想到。

　　夜风中夹带着尘埃，耸了耸鼻尖，鲁泽打了个喷嚏。
　　迪恩脱下外衣披到了鲁泽肩上，“我记得那边有一个咖啡店，要不要过去。。。”
　　鲁泽推拒迪恩的手，“我不冷。”
　　“你先穿上。”迪恩强硬地套在鲁泽身上。他看不出少年身体恢复地怎么样，但是之前从欧利口中已有所耳闻。
　　鲁泽抓着外套的手，缓缓收紧。看了看迪恩在晚风中微微战栗的模样，想要还给他的想法，瞬间掐灭。

　　“少爷，来看看我的摊子吧，来看看吧。”一名垂髫老者蓬头垢面的从身后冒出，抓紧了鲁泽的手臂。
　　拦住想要上前的迪恩，“我不需要。”鲁泽道。

　　老者在售铺场里呆了几天，听人介绍说这里人源多，就想着来撞撞运气。家里急病的孙女等着医治，无甚收入的老人，病急乱投医却被骗去了身边仅剩的积蓄。
　　被其他摊主挤兑，只得蹲在不起眼的位置。三天过去了，家传的宝物，鲜少有人问津。

　　别人看老人只拿出一块破破烂烂的石头，原想要救助老者的心思，也怀疑起对方是不是骗人的了。

　　“帮帮忙，真的。好心的少爷们，帮帮忙，我可怜的孙女等着救命啊。。。帮帮忙了。”老人梗咽，想起这几天的遭遇，还有家中挂念深重，却不知如何的幼孙，老脸纵横的泪水已是挽留不住。
　　见老人想要跪下，鲁泽连忙屈腿阻止。一时间，鲁泽和老人双方僵持不下。
　　鲁泽不想承这个人情，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他身上没带钱是真的。

　　迪恩使了巧劲，扶起老人。“你带我们去看看。”
　　老者满是沟壑皱皮的脸面，看得出被生活压迫了太久。浑浊的双眼，泪水却是一样的干净透明。

　　“真的谢谢。。。谢你们了，好心人啊，谢谢。。。了。”老人激动得语不成句，抹了把脸，看见鲁泽袖子上的污迹，连连埋头擦拭，“这。。。弄脏你的衣服。”
　　“不碍事。”鲁泽摆手，半蹲的身体有些许的不协调，略下微许的不适，“老人家，你前头带路。”

　　“不不，不行。。。要不，我给你洗。”老人皱紧眉目，小心的提议。这两个少爷看着就像是在富贵人家生养，他怕得罪对方。

　　“你再不走，我们可就走了。”鲁泽冷下脸，故作厌烦。“我走，马上走，就在前面。”老人立马起身。

　　迪恩看了鲁泽一眼，将一枚黑色的石头给他。“看上去只是一般的石头，也没有元素波动。”
　　“不是的，这个石头是从我父辈的父辈传下来的，是我们家代代相传的宝物。是。。。是。”老人一听迪恩说只是一般的石头，急红了脸辩解，可对这石头，他知道的也不多。
　　但他明白，这石头一定是有用的。

　　质地很平常，不光滑也不粗糙。借着惨淡的星光，也不能产生反射。鲁泽掂了掂，很平常的石头而已。
　　见老者希冀的目光，鲁泽垂眸，却是散出了一道念力。

　　迪恩看鲁泽神色怪异，出声询问。

　　鲁泽摇了摇头，看向老人，“你父辈的父辈就没留下些什么话？”
　　老人想了想，老父亲确实没有说过什么。他是穷苦人家，可是还懂得听老祖宗的话，不然的话，石头也不会传到他手里了。
　　想到如今，他却要卖掉这块石头，无法形容的悲哀弥漫心底。

　　老者面上浮现的悲容，触动人心。鲁泽看着手里的石头，“迪恩，你身上带钱了吗？”
　　“嗯。”迪恩看了看老者，“你要买吗？”
　　老人见鲁泽点头，守住的老泪不禁又是落下。孙女，你等着，马上就有钱治病了。

　　鲁泽转身之际，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事物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迪恩接住鲁泽摇晃的身体，见鲁泽满脸酡红，“你怎么？”
　　挣了挣眼睛，酸软的腿使不上力气，鲁泽勉强站立，“没什么。”
　　“你不会是醉了吧？”迪恩看鲁泽的样子，确实像酒醉之人。“你这反应来的倒是挺快得。”迪恩取笑鲁泽。
　　他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人，喝酒的时候好好的，过了段时间，才慢慢酒气上涌，显露醉态。
　　“怎么可能。”鲁泽反驳，可是脑袋越来越沉，肩头的老鼠也落到了地上。

　　迪恩揽住少年肩背，顺带拉了老鼠一把，免于落地之痛。
　　“我送你回去吧。”鲁泽没有回应，迪恩准备去叫辆马车。
　　鲁泽失了力气，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虽然少年不重，可是迪恩怕他染上风寒，只想尽快找到马车。

　　“他在这边休息一下。”迪恩跟咖啡店的老板交代一声，回头看看一大一小昏得迷迷糊糊的两只，无声笑意染上唇角。

　　冷气蹿进裤脚，直直卷进衣领。迪恩刚从咖啡店出来，侵袭的冷意令他打了个哆嗦。垂头想起披在少年身上的外套，撇嘴想笑。脑中应时浮现出少年脸红无力的模样，笑意敛下，迪恩快速走出了门口。

　　“要走了吗？”李斯特看向起身的男人，“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今天真是幸运的一天。”
　　“照顾好碧斯。”戴斗笠的男人看向李斯特缓缓说道。微微偏头，似是在回忆。
　　李斯特没有说做什么，但是眼中盛满的爱意与决心，不难看出他对碧斯的情意。

　　男人走过鲁泽身边，浅浅的喘息带出颇浓酒气。陡转的衣角轻扯酒意，男人抬眸瞥见少年黑色的脑袋，微顿。

　　“别动。”呢喃出声，被人拉起身体，令鲁泽胃部泛上作呕的冲动。
　　搭在少年肩头的手，稍紧。男人看向不欲起身的少年，“起来。”冰冷的语调，存温少许。
　　“别动，不舒服。迪恩。”鲁泽牵强附和，头皮渐麻，醉酒的难受劲完全涌了上来。头脑晕沉得厉害，这跟痛苦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鲁泽只觉得脑子乱的很，不清醒，很难受。

　　男人听着少年的拒绝，倾身看清他皱眉的弯弧，萦绕的酒气勾引鼻尖，一点点挤了进来。

　　沉腰抱起少年，颈间被他人发丝带起的酥麻痒意，令男人偏头躲过。敛眸瞧见少年眉间不变的弧度，男人沉目不语。
　　瞥见老鼠垂头流着哈喇子的模样，浸在唾液中的鼻子艰难呼吸。单手拎起小家伙，男人转瞬消失在原地，徒留一件缓缓落地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