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之传说（修真奇幻）》墨13

56、No.56 酒馆之行

　　异样陌生的触感蔓延在指下，鲁泽慢慢地不断地感受着，他要记住这种耻辱。
　　这是那个男人赋予他的。

　　身体就像是机器，直至死都在无时不刻运转。就像是毫无意义揉捏建搭在一起的肉块，脆弱中带着莫名的坚强。
　　他想起丹田内多出来的白色光球，现在的身体是被改造成了什么？

　　鲁泽不是古板守旧之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不会刻意奉行，却也不会全然忽略。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需要上心的事，只不过作为一个普通人，看着身体的变化越来越脱离自己的掌控，终是有几分不明之感。
　　害怕谈不上，毕竟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的，只是这种不受控制的变化让他觉得烦躁。
　　不管是之前为了找出不能修习魔法的原因，而强制用身体作试验；还是为了重聚识海，选择铤而走险攻击大脑，都是他三思三量一意孤行的结果。

　　他也想安稳过日子。

　　在察黎手下训练，繁重的练习日复一日。上千次上万次的重复，怎么可能不累，怎么可能不怨？
　　他相信世间有得天独厚的人，只不过绝不会是他而已。这就是为什么人人都说天堂很美好，却不见谁天天都想往里跳一样。
　　而在发现丹田内存在“黑丝”这种奇怪的物质后，更让鲁泽变得小心起来。

　　努力不一定有回应，但是不努力的话，什么都不会变。
　　一成不变，不是他要的生活。

　　丹田之内，浮于两个一金一白的光球，不断丛生的黑丝活动频繁。
　　动用念力很快探测出，新生的白色光球是在图书馆暴动时，吸收的魔魂灵能。应该是目前身体还不能吸收干净的缘故，所以只能像金球一样驻于丹田之中。

　　这也只是鲁泽的猜想而已，毕竟若按照他“魔法废材”的体质，这些能量早就流失掉了。
　　当然它们也不一定要像元素那样储存于丹田内。

　　而黑丝不加隐藏，反而愈生愈多。看得出来，黑丝对两个光球很感兴趣。
　　鲁泽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总觉得它是“活的”。
　　而看着将光球团团围住的黑丝，就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或许这样形容很怪异，但是很真实。

　　如今的精神力也不是昔日可比，经过生冥果的淬炼，已融合完全。对金球的感知，让鲁泽有一时的不相信。因为那竟然是人的精血凝结而成，有疗伤加速，恢复叠加之用。其内蕴含的无穷生机，鲁泽只有在老鼠诞生的那颗古树上看到过。
　　而金球的来历，鲁泽也差不多知晓，同时也让他对魔王更加防范。

　　鲁泽真的想不出魔王有为他做到如此的理由，哪怕是一个，他也找不到。
　　精血不比一般的血，是自身精华所在，与人的精气神息息相关，每一滴孕育的生机都是极其珍贵的。
　　不难想象，魔王当初付出的代价极重。

　　这次的试炼之行虽然凶险，但也不是全无好处。眉心识海的剧烈变化，之前受的伤也因为魔魂而痊愈，□□也更为凝练。
　　发现被困在“域”中更是匪夷所思，只不过“域”在虚空中会自主漂浮，不然的话，倒也不失为逃跑截杀的专门利器。
　　想想他竟是在自己的空间内被困那么多时日，就很憋闷。这算是被自家人摆了一道吗？

　　鲁泽闭上眼，还能依稀回忆起那种耳不能听，目不能识的无力感。那种在虚空内漂浮，仿佛只有精神与思维能永存的错觉。
　　他为在那时，萌生想要追上时间的步伐而发笑，那也只是无聊到了极致，才做出的令人无法理解的举措吧。

　　他想到这几天都没有见过察黎，那老头子不会这么气量狭窄，跟一个晚辈生气冷战吧？幸好没有断了他的食粮，鲁泽轻笑出声。
　　今天还有饭局，鲁泽看了眼在旁打盹正欢的老鼠，捻起尾巴甩到了肩上。
　　老鼠被吵醒后，很是傲娇地在鲁泽的颈皮处磨牙。

　　粘滑的湿感让鲁泽回想起了不美好的经历，感受到主人停下来的步子，若有若无的低气压笼罩，老鼠似也想到了什么，缩起脖子乖乖地蜷在一角。

　　“不要摔了。”鲁泽揶揄道，逗弄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拿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半脸面具，戴在了脸上。

　　“欧利那多事的家伙，被他家老爷子拉去结交名媛贵妇了，我就把迪恩拉了过来。”马修斯拍着鲁泽的肩，“伤好的怎样？”，见鲁泽无故戴起面具，疑惑顿生，却也没问。
　　安抚住肩头被吓了一跳的老鼠，“还好。”没想到短短时间，马修斯变得这么豪放，而且力气也大了不少。
　　想起欧利说过马修斯训练的艰苦，大家都在不断进步。

　　看向跟在后面没有过来的迪恩，“站那边做什么？”马修斯道。
　　迪恩走了过来，看了鲁泽一眼，没有说话。
　　“先去吃饭，饿死啦。吃完按照欧利的吩咐，带你一个个逛过来。”马修斯想起临走前欧利喋喋不休的样子，那家伙现在定是忙着应付那些名流贵族吧。

　　鲁泽跟着他们穿过两条街。之前一直在训练，虽然来这里也有三四个月了，却没有出过门。突然置身人群，无所适从之感遍袭全身。
　　“这里，鲁泽。”马修斯回头看鲁泽落在后头，招了招手，走进了一家酒馆。
　　“不舒服吗？”迪恩盯着老鼠，抬手直接丢到了自己肩上。“你。。。”迪恩头也不回地打断鲁泽，“放在我这边。”

　　看了看正回头可怜巴巴地刨着爪子妄想挣脱的宠物，鲁泽眨了眨眼，再指了指迪恩，表示无能为力。

　　“你们吃什么？对了，喝酒吗喝酒吗？”马修斯见邻桌豪饮的一名大汉，不自主的喉头直痒。
　　迪恩看了看价目表，转头问，“请客吗？”
　　“放心，绝对带够了，欧利把这个月的零花钱都交出来了。”马修斯仿佛怕他们不相信，故意大声道。
　　“能每个来一份吗。”迪恩道。
　　马修斯看向他，再看了看价目，一点也不认为对方语气够得上询问。

　　鲁泽想要趁机领回老鼠，哪知被迪恩反手压在桌上，“点菜吧。”
　　温热的手快速离去，鲁泽屈起指节，挑挑眉复又放松，重又坐回了位子。

　　六十多串烤肉很快上齐了，“waiter~再来五瓶酒！”马修斯再看了看邻桌，终于敲定。
　　“怎么，辣吗？”迪恩看鲁泽吐着舌头呵气的模样，出声问道。
　　“不是，很烫。”鲁泽回神，饶着舌含糊不清道，“你们吃啊，还不错。”
　　迪恩拿过他面前一大盘烤肉串，“少吃点。”说完，自己叼起一根啃了起来。
　　鲁泽定定地看了迪恩半晌，眸色暗了下来。“我想还差一碗面，大碗的那种。”迪恩差点咬到了舌头，见鲁泽眯起眼，笑了笑将竹签上最后一点肉末咬掉。

　　“你怎么把他的拿过来？”马修斯拿过盘子，却被迪恩挡住了，“他伤势刚愈，不宜吃这些。”

　　鲁泽平复好气息，他看上去很肉脚吗？
　　手指接连抖了两抖，怎么没上面条。
　　看两人吃得正爽的样子，鲁泽的爪子立时穿过迪恩的阻挡，顺利从马修斯盘子溜了三根回来，“憋跟咯抢乳串！（别跟哥抢肉串）”鲁泽手忙脚乱地全塞进嘴里，戒备地盯着迪恩虎视眈眈的双手。
　　老鼠闻着肉香，一溜烟顺着迪恩肩背滑了下来，捻手捻脚地拖了一根肉串就在旁摆弄起来。

　　“那我点几个清淡的菜吧。”马修斯再添了两个菜，拿了一瓶酒上来，“鲁泽，你还没行成人礼吧。”
　　摇了摇头，喝酒关未成年神马事？鲁泽顺手拿过酒，咬掉塞子，倒进了杯子里。
　　“倒是一副好口牙。”迪恩睨了鲁泽一眼，倾身凑上前，抓住瓶身。“你还要倒多久？”
　　“这点酒还能下肚，你未免看轻我了。”鲁泽对迪恩刚才的一干做法不予置评，只是他不喜欢被人管束的感觉，就算是出于关心，他们的关系也没有亲密到如此地步。
　　迪恩放手，拿过杯子，示意鲁泽也倒一杯。

　　“好了好了，我说你俩怎么了？菜都上来了。”马修斯察觉他们之间古怪的气氛，率先开动了。
　　鲁泽戳戳老鼠的小脑袋，沾了点酒水点进了它的空中。看出老鼠意犹未尽的眼神，拿过一个小碟子，也给倒了一点。
　　迪恩看后，无奈摇头，唇角却是扬起弧度。

　　“鲁泽，我一直在训练，你的事也不清楚。你。。。”马修斯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嗯。。。你最近过得好吗？”马修斯脱口而出，瞪圆眼睛看向鲁泽。
　　鲁泽失笑，看来马修斯还得跟着欧利好好修炼，看他抓耳挠腮憋出这么句话，还真是难为他了。持酒浅斟一口，“如你所见，一切安好。”
　　“吃你的吧。”迪恩将菜盘推给马修斯。看他仿佛有话要说的模样，马修斯顿了下，没有开口，还是乖乖吃饭好了。
　　想起欧利要他套话，了解事情，马修斯就一阵头大。

　　“吃这个。”迪恩将一道黑乎乎的菜肴夹到了鲁泽面前。
　　鲁泽用筷尖戳弄了下，见老鼠好奇盯着，再次倒了点酒在碟里，“一边去。”

　　不知鲁泽是故意忽视，还是兴致缺缺，迪恩却没有放弃，“是蜗牛。下料的时候需要把壳剥去，然后不管是煎炸，还是油焖都可以了。”字字断促的语调，似意有所指。

　　鲁泽吃着拌菜豆腐，齿间爽滑的口感很是不错，“来，尝尝。”老鼠眼神飘忽，醉醺醺地蹦了过来。鲁泽顺手接住差点掉落的杯子，拎起它的后颈，“这边这边。”
　　老鼠蹬脚挣脱，不知从哪里变出了蛋壳，舀了一勺鲁泽杯里的酒水，就飞身落到角落里去了。

　　“脱掉碍事的壳子，一切都将变得明朗清晰，有时候并不是坏事。”迪恩看向再次倒酒的鲁泽，缓声道。
　　“煎炸油焖的下场是好事？”鲁泽嗤笑反问。
　　“这只是众多结果的一种而已。人比野兽更自由，是因为唯有人可以选择。”绿眸中映着浅浅幽波，蛊惑人心。
　　鲁泽正色看向迪恩，吃饭的时候会说教的男人真的很没品。
　　摇了摇头，“选择依附，从没有好结果。”鲁泽道。
　　“不是依附，是接受相信，试着坦白。”这样，能活的更轻松一点。。。迪恩一饮而尽。
　　马修斯抬头看向两人，默了默，他还是选择乖乖吃饭吧。

　　“行不行啊，别只顾着吃啊。”鲁泽挑剔地看了眼马修斯和迪恩，“来不来拼酒？”
　　“来！”马修斯咽下饭菜，一听这个顿时兴起了。“别再拦着了，不然我也不帮你。”迪恩皱眉，看向不动声色向他挑衅的鲁泽，应是。

　　“鲁泽，没想到你。。。你喝酒这么厉害。不。。。行我还要。”马修斯叫嚷着，酒瓶重重地搁在桌上，引起邻桌围观。

　　男人的友情就是这么奇怪，一瓶酒，一句话，便能尽释前嫌。

　　迪恩垂首，放下酒杯。脸气醺红，想要说什么。
　　“你们怎么样，还能再喝吗？”鲁泽摇了摇半满的瓶子，平静地问。
　　和面色如常，语调平稳的鲁泽相比，马修斯简直醉成了一摊烂泥。

　　“不行，怎么就出来了，我还没喝爽呢！”拽住想要往里走的马修斯，“这家伙怎么办？”鲁泽向稍加清醒的迪恩征求道。
　　“派辆马车送他回去。”迪恩道。

　　“怎么，你也没喝够？”鲁泽捏住老鼠的两只小爪子，点着它不断抽动的鼻子，“进去了，会被人当下酒菜的。”鲁泽严肃正脸。
　　老鼠泪目挥爪，告别酒馆。

　　“我不要。。。要回去，呕。。。”马修斯挣扎着，转身呕吐。“我还。。。呕。。。“
　　“反应这么强烈。”鲁泽惊讶。
　　迪恩愣怔，看向一本正经的鲁泽。想起他刚才说的话，没事，这种事习惯就好了。
　　接过马修斯扔过来的一大团纸条，“这是什么？”
　　“照着做，不行，我。。。呕。。。”马修斯被马夫扶着上了车。
　　“希望那马夫驾车的技术还行。”鲁泽正悠哉感慨着，就见马修斯露出车外，持续呕吐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