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小》yutou

11、第十节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 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 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 等待着放学 等待游戏的童年
　　——罗大佑《童年》

　　对初一年级大多数人来说，这个六一是最后一个儿童节了。
　　六班班委会本来打算搞一个告别儿童节的晚会，提议到朱老师那就变成了变相班会——座谈会。
　　虽然有点失望，徐蔚瑶把几个班干部叫在一起讨论了半节课。确定了分工，还是很积极的去筹备只有一节课时间的座谈会。
　　一切就绪，徐蔚瑶看看布置一新的教室，这才有点过节的气氛了。
　　黑板上要写点什么不？陈瑜发现黑板上什么都没写。
　　忘了，徐蔚瑶拿起粉笔，刷刷几下就写出了几个漂亮的颜体字，欢度六一。想想又在下面加了一排仿宋体小字——告别儿童节主题座谈会。
　　怎样？徐蔚瑶对自己的粉笔字还是颇自信的，小学时出黑板报总是她写报头。
　　恩，陈瑜从背后抽出一本书，儿童节快乐。
　　安徒生童话？徐蔚瑶看着一脸得意的同桌，她还真记在心上了。自己不过无意说了句家里连一本童话书都没有，只能看聊斋西游。
　　礼尚往来，看看你抽屉里有什么？徐蔚瑶明示陈瑜。
　　范晓萱的磁带？陈瑜正打算去买的。
　　看来我们是心心相印啊。徐蔚瑶又开始贫了。
　　少来，你不怕给朱老师听到啊。陈瑜是很在意的。
　　人不风流枉少年。徐蔚瑶语出惊人。
　　陈瑜觉得自己是一头黑线再加暴汗，就像樱桃小丸子那样。
　　名为座谈会，大多数同学都在吃东西。
　　还好买了这么多吃的，徐蔚瑶暗自庆幸。
　　这也难怪，朱老师一个劲在讲台上说。谁会觉得有意思。
　　说来说去都是老一套，无非是同学们你们马上就是少年了，青春是美好的，你们应该抓紧这美好的时光，好好学习。将来为祖国作贡献。
　　徐蔚瑶都可以背出来了，朱老师要再说下去，只怕全班人都要昏昏欲睡了。
　　还好朱老师终于意识到了，再这样下去又是一堂班会课。
　　总算说完了，徐蔚瑶长舒一口气。
　　下面击鼓传花，花传到谁手里谁就得表演节目。
　　这下人人都很紧张。除了击鼓的徐蔚瑶。
　　其实几个班干部事先已经安排好了节目，就是说人选已经内定了——这也是怕冷场。
　　不过徐蔚瑶却想也许有意外的惊喜呢，她不打算完全按计划行事。
　　花传到陈瑜旁边的钟秋。他是纪律委员，自然知道节目内定的事情，对自己上场一没想到二没准备。
　　这下其他几个班干部都楞了，钟秋的性格有几分像江城，平时话很少，也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打交道久了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很温和的人。没人知道他擅长什么。或者说有什么可以露一手的。
　　徐蔚瑶并非心血来潮，她很早就觉得钟秋是有故事的人。也许他的故事不如秦朗江城那么有传奇色彩，但必定有自己的风采。
　　钟秋看了一眼徐蔚瑶，惊讶，似乎还有别的。
　　徐蔚瑶也是捏着汗赌了一把。她甚至想假如冷场的话，就自己上吧，反正都当了六年故事大王了。
　　可是钟秋落落大方的走了出来，他站定，看着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的同学们。我给大家唱首英文歌，唱得不好，大家不要笑啊。
　　徐蔚瑶带头鼓掌，同学们也兴奋了起来。
　　是后街男孩的新歌《as long as you love me》。
　　一曲唱罢，掌声尖叫声久久不息。还有人喊再来一个。
　　这真是个惊喜，徐蔚瑶知道自己赌赢了。
　　都没发现你唱英文歌唱这么好啊。陈瑜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钟秋。
　　钟秋一不好意思就脸红，这点和江城一样。
　　班长来一个，男生里有人喊。
　　徐蔚瑶可不怕，都六年故事大王了。
　　一个鬼故事说得胆小的女生马上尖叫起来。
　　片刻安静后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座谈会在一片笑声中结束。
　　徐蔚瑶陈瑜和几个班干部一起留下来打扫卫生。
　　自然钟秋成了焦点。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钟秋根本没开口的机会，于是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
　　好了好了，陈瑜出来解围，你们看钟秋的脸比苹果还红了。
　　男生们却不放过一个机会，这么大人了还脸红。哈哈。
　　钟秋一句话都没说。
　　这年头老实人就是被人欺负啊。徐蔚瑶感叹道。
　　还说了，不是你搞突然袭击他也不会这样啊。陈瑜看着正在擦黑板的钟秋。
　　也是，你心痛了？徐蔚瑶狡黠一笑。
　　你想哪去了，我是实话实说啊。陈瑜发现徐蔚瑶有时候又太敏感了。
　　这样最好了，不要给我戴绿帽子啊。徐蔚瑶俨然一副大老爷的样子。
　　陈瑜忍不住扑哧一笑。还说我，你自己可别学陈世美，抛弃糟糠发妻啊。
　　我是那样的人吗。徐蔚瑶故作委屈。
　　难说啊，你现在粉丝这么多。陈瑜想自己算不算微风呢？
　　钟秋偷偷看了一眼正在互相打趣的徐蔚瑶和陈瑜。
　　临走的时候徐蔚瑶叫住钟秋，今天谢谢你拉，你的歌唱得很好啊。
　　钟秋看着徐蔚瑶，没什么，不用客气。还是淡淡的口气。
　　徐蔚瑶这才发现，他似乎总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去，他不会觉得孤单么？
　　相似的背影，她想起了江城，两个人的影子渐渐重合了。

　　TA杂志在青少年杂志里面算是很有自己风格的，从创刊起一直用布纹纸作封面，双封面，一半是男生看的“他”，一半是女生看的“她”，中间以彩色插图为界分开。
　　江城翻着刚刚从书店买的杂志，徐蔚瑶又发文了——《人间自是有情痴——〈饮水词〉读后》。
　　纳兰的词。江城印象最深的只有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特别喜欢这一句，感觉这东西要能说得清楚就好了。
　　也许自己也可以去投稿，江城想着徐蔚瑶在信里说的我觉得你可以试试看。其实来H城大半年写的东西算算也有十几篇了。只是都当作是情绪的排遣，能拿出手么？
　　一抬头，墙上偶然回首穿着风衣扎小辫的西瓦似乎正看着自己。这画是林骏送给江城的生日礼物。他很少画少女漫画，为了这张画在家里可没少费时间。江城把它贴在自己房间里，正对书桌，写字累了，抬头就能看见。
　　容易脸红的西瓦，不轻易表达自己的情感的西瓦，喜欢观察周围人事的西瓦，细心感性的十七岁男生。
　　徐蔚瑶说我喜欢赛瓦，
　　我猜你肯定是喜欢西瓦的吧。徐蔚瑶的声音似乎在房间里回响。
　　从来没有写过西瓦，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写。遥远而亲切的感觉，很多时候真希望身边就有这样的朋友。
　　当然漫画只是漫画。就像徐蔚瑶很清楚那个诗词中翩翩的绝代佳公子只是纸上的想象。
　　可是除了文字，自己似乎一无长处了。不像林骏，每次一到作文课他就头疼了。总是碎碎念，江城分点灵感给我吧，要不你帮我写点吧——他的作文永远是不变的六十分。
　　其实不会写文，何尝不是幸福，不必和文字纠结，不必和自己纠结。每个人都那么起劲的生活，而自己却好象越来越消沉了，虽然一切只是一个人的想法。表面上看起来自己并不是那么消极另类，但实际上呢？
　　江城翻开稿纸，思绪像三月的柳絮漫天飞舞漫无边际。脑海里西瓦孤独的身影，黯然的表情却格外清晰，像定格了的电影画面。
　　寂寞十七岁，他写下这个题目。

　　附中高中篮球赛已经告一段落了。
　　这下走出去终于不会被小女生指指点点了。秦朗舒了一口气。
　　谁让你是最佳射手啊。舒畅对比赛还记忆犹新。
　　我也想低调啊，可是比赛哪想那么多。秦朗觉得很委屈，从初赛就被人说什么出风头耍帅一直到决赛拿了第一还有人说。
　　人怕出名猪怕壮。舒畅很想像初中那样拍拍秦朗的头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可会不会太亲密了点？
　　是啊，当名人真辛苦啊。秦朗颇有感触的说。要是可以从头来过，宁愿我就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卒。
　　少来，你还摆明星架子了啊。舒畅又忍不住要打击。
　　在班花面前我哪敢摆什么架子。秦朗诚惶诚恐。
　　比起某人的校草，我这班花是徒有虚名啊。舒畅看着秦朗。
　　你就别笑话我了，秦朗对校草一说早有耳闻。我这样顶多是根马尾巴草，哪里是什么校草。
　　马尾巴草？舒畅扑哧一笑，还真形象啊。
　　秦朗也笑笑，不再说话。
　　最新的TA杂志上发了徐蔚瑶的文，她应该还不知道吧。
　　秦朗偷偷翻开杂志。
　　又发文了？请客啊。舒畅一眼就认出他看的是TA杂志。
　　不是我，是你妹妹。秦朗有些不舍的合上杂志。
　　我妹妹？舒畅一脸茫然。
　　看看就知道。秦朗把杂志递过去。
　　还以为谁呢，原来是你小弟啊。舒畅还记得那个徐小弟的笑话。
　　长江后浪推前浪。秦朗已经是第二次这样说了。
　　前浪死在沙滩上。舒畅随口接道。说完觉得不妥，但秦朗并不在意。也许是没听到吧。

　　徐蔚瑶果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发文的人。
　　自己明明没投稿啊？难道又是秦朗推荐？徐蔚瑶看着杂志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管怎么说又有稿费拿，但钱还没到就已经被宰得破产了。徐蔚瑶算着，要请一个绿豆冰，一个甜筒，一杯冰橙汁，一根小布丁。唉~~~
　　陈瑜已经看出来徐蔚瑶在长叹息了，好了，我的那一份以后再算吧。
　　老婆大人真好，知道我经济危机。徐蔚瑶马上把眉头舒展开了。
　　你知道就可以了。陈瑜怕徐蔚瑶又说什么肉麻的话。
　　为夫谨记在心时刻不敢忘。徐蔚瑶还不忘表下忠心。
　　受不了你。搞得和演戏样。陈瑜发现徐蔚瑶说的好多话都是从电视里照搬下来。
　　有机会的话，我们两个是可以演一对啊。徐蔚瑶想着，不是说下学期有个全校的艺术节么。
　　这学期还没完就想下学期了？你想得好远啊。陈瑜最怕徐蔚瑶联想了，完全是跳跃性的，一想就不可收拾。
　　我这叫高瞻远瞩。徐蔚瑶知道陈瑜的用意。
　　伟人才用高瞻远瞩吧，陈瑜认真纠正道。
　　是啊，你才发现你同桌是伟人啊。徐蔚瑶坏笑。
　　你皮痒了？陈瑜抄起家伙——文具盒。只是做做样子的，不会真打。
　　夫人饶命，我错了。徐蔚瑶挂起免战牌。
　　这还差不多。陈瑜一向见好就收。我的英语作业本呢？
　　掉地上了，刚才你拿文具盒的时候。坐在旁边的钟秋把作业本递过来。
　　哦，谢谢你啊。陈瑜自己都没发现本子掉了。那么他都看见了？
　　你脸红了？徐蔚瑶凑近一看，在耳边悄悄对陈瑜说。
　　我哪有。陈瑜觉得脸上烧了起来。
　　徐蔚瑶看看已经在埋头写作业的钟秋，什么都没再说。

　　期末还没来，秦朗的暑假计划就已经订得满满的了。这是习惯，从小爷爷奶奶就叫他自己订个假期计划。虽然不一定完全照计划落实，但有个计划心里就塌实了，觉得假期没有白白浪费，还是很充实的。
　　暑假要去广州打工，到老妈的公司去。以前她老说自己是小孩子，现在身份证都办了，还是小孩子么？怎么说也要去打一个月零工。
　　秦朗想着就觉得跃跃欲试。还有一个月考试吧。
　　舒畅的想法完全和他相反，暑假要去老师家补课，要学钢琴，还要教亲戚的小孩。简直就是两个月的有期徒刑。还是在学校的自由。
　　男生就是好啊，可以到处走，舒畅不无羡慕看着秦朗。她知道秦朗每个假期都要出去，初中时，每到开学他就开始眉飞色舞的讲假期在外面的见闻。现在秦朗好像比以前要沉稳些了，话少些了，虽然有时候笑起来还像个小孩子，但不可否认，他已经是个少年了。我家有男初长成，就是这个样子吧。
　　自己为什么要是女生呢，舒畅怅怅想着，要是男生多好，就不会有那么多困扰和不可以了。
　　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个男生。舒畅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怎么还走神？秦朗皱了下眉，窗外也没什么风景好看啊，一年四季就对着操场和桂花树。女生啊女生，真是奇怪。
　　或许是有心事呢？徐蔚瑶这么说。
　　秦朗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还是女生更了解女生，虽然徐蔚瑶是个假小子。
　　既然是心事，那自己就帮不上忙了。作为老同桌，袖手旁观是不该，可心病还需心药医。自己是有心无力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呢？秦朗不是八卦，只是有些好奇。他知道暗恋舒畅的人不少，可是她一向都心如止水。谁有这么大魅力吹皱了一池春水？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