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未忘》君向潇湘

3、怎堪销得英雄气

　　次日，老叶和王九打算继续赶路，可蛮子见这村里还有好几户人家没走也不着急，其实主要原因在他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心情接受现实。二狗也没说什么打算着陪蛮子休息两天也好。送走了老叶和王九往回走的路上二狗突然停了下来，“蛮子，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就回来。”
　　蛮子心里乱着也想一个人静一静也就由他去了。回去之后把屋里能用的东西清理出来收拾了一下屋子，正想着晚上又得和二狗同床共枕这二狗就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叠被褥。蛮子站在屋里望着门口的二狗，他都知道，这个少年一直都这么照顾着自己的吧。
　　这几日蛮子就在家里做做饭、发发呆，二狗负责外出觅食，日子倒是平淡地过着。这日二狗听村里人要上山打猎也跟着去了，想着蛮子也好几日没沾荤腥了，天天就那样青菜下白饭胃口越来越不好了。

　　蛮子从河边洗完衣服回来刚走到门口突地被人往后一拽跌入一个怀抱中，吓得她惊叫出声声音却淹没来人的手掌之中。蛮子心里慌了，自己已经山穷水尽疑无路了，现在还遇一强盗，人怎么倒霉到这个程度。蛮子正盘算着怎么脱身，而后传来一男人低沉的声音，“不要怕，我没有恶意，我放开你，你不要出声。”蛮子连忙不住地点头。
　　觉着禁锢自己的手松了劲，蛮子也松了口气，慢慢转过身。却见来人一身铠甲已破烂不堪，身上随处都沾着血，头发就这么散乱着，脸上也是沾了不少血，看不清样貌，但一双眼睛锐利如鹰。蛮子不免觉得害怕，这辈子还从未见过这么多血，却又不免心生佩服，眼前这人尽管是狼狈如此，气场却还是犀利非常。蛮子觉着这人来头不小，低声问道，“你……要我帮你？”男人直视他的眼睛肯定地点点头。
　　蛮子伸过手去扶他才发现一只长剑直插在他的后背，整个后背都是一片腥红。蛮子把男人扶进屋子坐下，心里想着是应该给他清理下伤口什么的，却又是慌乱得不知从何下手。正在旁边纠结着，那男人似是看出蛮子的不知所措开口道，“不要慌张，先去烧水。”蛮子这才反应过来，对啊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匆匆去了厨房。
　　蛮子端着热水进屋的时候见那男人趴在桌上似是睡过去了。走近他身边把木盆放桌上，拧了布巾想先给他把脸上的血渍擦掉。可布巾还没碰到他的脸，只见男人蓦地睁开眼一把抓住蛮子的手。蛮子确实吓白了脸，因为他分明感觉到那一瞬间男人眼里所散发出的浓烈的杀气。男人见蛮子被吓得愣在那里，不禁苦笑道，“对不起……我自己来吧。”蛮子还沉浸在后怕中，任着他从手中接过布巾。回过神来却见男人一脸的血迹已经退去，露出一张小麦色的脸，并不俊朗却是十二分的刚毅。蛮子觉着大将军就应该是这样的，不禁有点小雅上身的感觉想感叹一声，好man喔！
　　“姑娘，我需要你帮我拔箭。”男人见蛮子呆在那提醒到。
　　“啊……可是……”可是这又没有麻药什么的，那得多痛啊。
　　“不碍事，动手就是了。”男人却是对他微微一下。
　　可蛮子仍是呆若木鸡，男人正欲再开口却突地被蛮子迎面抱了了个满怀。这次倒是轮到他愣在了那里，又不自觉地反手抱住了怀里的人，只感觉她的身子好软，而且带着淡淡的香味如一朵初绽的清蕖。
　　……
　　“嗯……”后背突如其来地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男人不禁闷哼一声。
　　此时蛮子已经放开他，手里握着一只长箭，拔出来才发现这长箭竟然原本有3寸左右都尽没男人的后背。抬头望向他，他却微笑着到，“多谢姑娘。”
　　蛮子没说什么伸过手想给他宽衣好清理伤口，无意发现这男人的脸颊竟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敢情这男人还会害羞，不过也怪自己，是他故意不拆穿自己的性别还对别人投怀送抱的，“军爷不用不好意思，我也是男的。”手里也没停下，却分明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忽然一殭又很快放松开来。蛮子帮他清理伤口的时候发现他身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新伤旧伤，无意识地轻轻抚上那些伤口轻喃，“还疼吗？”
　　“嗯？”
　　“没……没什么，伤口清理好了，我去给军爷找身衣服换上吧。”察觉自己的失态，蛮子赶忙收回手就想往屋里走。刚迈了半步手就被人拉住，回过头来一眼望到的是男人的笑，眼里已没有锐利感觉更像是……温柔，原来这男人也有如此温和表情。
　　“你莫要怕我，我叫侯安都，你可以叫我侯哥。”
　　侯哥？蛮子心里琢磨着自己叫他“猴哥”他是不是得叫自己“八戒”想着想着禁不住嘴角翘起来。蛮子憋着笑低头回到，“我还是叫你安都哥吧。”
　　蛮子嘴角上翘低着头的样子看在侯安都眼里倒像是小姑娘在害羞。再说，“安都哥”不是比“侯哥”亲切得多么，这么想着自己也不由得笑起来，“好，那小兄弟你叫什么呢？”
　　蛮子这次是真害羞了，人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自己这名字还真是不还意思说出口，但还是低低地应了声，“蛮子，我……叫蛮子”
　　侯安都察觉到蛮子的尴尬，也没笑话他反而微笑着抚上他头，“小蛮，我就叫你小蛮好了。”

　　二狗回来已是次日清晨，见家里多了一个人很是不解，蛮子便事情始末给他讲了。“侯安都？他是侯安都？”二狗吃惊地瞪大了眼。
　　蛮子倒是一头雾水，“是啊，怎么了？”
　　“他可是陈公手下的大将军啊，民间都流传侯将军英勇无比、武功盖世，而且为人也是光明磊落一身浩然之气。”二狗一脸崇拜地道，“要是我们可以跟随侯将军上战场建功立业就好了。”
　　“可是我们也没点本事，上了战场也是送命吧？会有人要我们？”蛮子一盆冷水狠狠地给二狗淋了下去。可心里不禁又对侯安都多了几分敬佩。
　　“这又有何不可？”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蛮子和二狗循声望去见侯安都已从房里走出来。虽退去一身铠甲只着了和他们一样的粗布衣裳，却也是豪气依然，“我看这位小兄弟有这个想法挺好，好男儿志在四方，现在没有本事可以慢慢学嘛。”
　　蛮子见侯安都不嫌弃他们也高兴起来，“安都哥，这是二狗，我们是同乡。”这下二狗倒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安都也察觉到少年的尴尬开口道，“小蛮、二狗兄弟：你们可愿跟随于我？”
　　“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吗？”两人异口同声道，皆是一脸惊喜。
　　侯安都郑重地点点头，从袖里摸出一把匕首递给蛮子，“我眼下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你们拿着这个匕首去找陈公，就说是侯安都引见的。我办完事情自会回营里，待我回去亲授你们武艺，待你们学得一身本事好与我一起平定这天下。”
　　二狗听得侯安都要亲授自己武艺高兴得连连点头。蛮子却一脸担忧，“安都哥，可是……你还有伤在身，不如我们同你一路，也好照顾你的伤势。”侯安都的伤口他是亲眼见到的，是在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上路。
　　安都笑着抚上蛮子的头，“小蛮，这点伤势不要紧，只是这件事情很重要，如果带上你们我反而容易受到牵制。我答应你们的事自然就会做到，不要担心。”见蛮子还是颦着眉安都转念道，“这次结识两位兄弟实属缘分，不如我们就在这义结金兰！”
　　蛮子和二狗皆是一脸震惊地望着侯安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侯安都却故作不满道，“怎么？瞧不上我这个大哥吗？”
　　二人又一同连忙摇着头。
　　“哈哈哈！好！好兄弟，不过我们结义金兰的好日子，眼下兵荒马乱的没酒就算了，怎能没个好菜，大哥今日给你们露一手。”说着掠过二狗背篼里的弓箭，搭箭——扣弦——开弓动作一气呵成。蛮子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箭已离弦直射中一只欲从他们院落上方飞过的一只大雁。
　　帅！蛮子想起自己最喜欢的大侠萧峰。可再一细想又觉着萧峰毕竟只是江湖传说，可侯安都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眼下整个人都沐浴在他强大的气场中。惊觉这真正的英雄豪气不是演员能演出来的。明明带着一身的伤，出手仍是迅捷如虎。就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侯安都已经成功挤走萧峰成了蛮子心目中英雄榜TOP1。

　　饱餐一顿之后侯安都就独自上路了，走的时候蛮子不禁拉着安都的袖子哭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着别时容易见时难。安都和二狗都不免笑他十几岁的人都快成年了还像个小姑娘样哭鼻子。蛮子却哭得更凶了，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是个男人。虽然与侯安都相识不到一日，可在他身边蛮子觉得很安稳，或许是太久没有人能给他安全感，又或许……
　　安都走后蛮子坐在小院里拿出他留下的匕首，这把匕首看上去很普通旧旧的，木质的刀鞘上歪歪扭扭地刻着“安都”二字。蛮子的手指轻轻滑过刀鞘上的字，抬起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淡淡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