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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笔 曾经被我弄伤的手握着主掌我生死的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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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袁野成为我的主治医生后居然可以如此婆妈。
那一晚,我做了个梦。梦里,袁野一席白衣,骑着白马,如王子般从阳光中走来。光芒散去,他冲我双手合十,白马依旧,他却俨然换做了唐僧的装扮……
清晨,我顶着一双熊猫眼,看着胖辉从我面前走过来走过去,过来又过去……紧张焦躁的模样和初见时一般无二。
“亲,你是第三台,要不咱先回去睡个回笼觉?”
“怎么睡得着啊?我紧张得天不亮就醒了。姐,你不紧张吗?”
“我——”我得有点年长的范儿啊,“你以为我多吃的几年盐是白吃的?不就是个手术,麻药一打上睡一觉就完事儿了。”
“姐,你之前做过手术啊?我是第一次,心里没底。”
“我——”做手术这种事好像没有可攀比的吧,不过,那一瞬我突然想逗一下他,于是煞有介事道:“啊,当然了。”
“你做的什么手术啊?疼不疼?”就知道他会打听。
“我啊,呐,你看我的鼻子,假的!知道什么做的吗?”
看着他那满眼疑惑加好奇的样子,我神秘一笑,“我前男友的肋骨。”
胖辉向后一个趔趄,一屁股从凳子坐到了地上。
“前——前男友?你把他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肯定是在一起的时候做的啊。手拉手上手术台,他的肋骨我的鼻子,浪漫不?”
“我咋听着有点恐怖?”胖辉一边扶着凳子,一边问,“那咋又成前男友了?”
“分手了呗有什么为什么?”
“可你的鼻子?”
“怎么,难不成我把肋骨拿出来还给他?我敢还他敢收吗?”
眼看着胖辉看我的眼神变成一条直线,脸也白了许多。我刚想跟他坦白,顺便问问他还紧张不,门口却传来护士的声音:
“38床又在串门?你的家属到了。”
说话间,一个身影闪现于门前,那双逆天的大长腿啊。我的眼神自下而上,撞上那对青涩的眸子。
那个刹那,一口凉气倒灌心窝,险些没让我背过气去。褚现?我几乎脱口而出。
“褚现,你这么早就来了。”胖辉立刻来了精神,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而我,当时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我刚才跟胖辉胡咧咧那些话褚现他不会听到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袁野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袁医生,黎黎姐在讲她用前男友的肋骨整鼻子的事。”
胖辉,信不信我把嘴给你缝上?
屋内安静了一秒钟。
袁野突然双手一撑床栏,整张脸冲着我贴了上来。距离之近,修长的睫毛根根分明。他再多停留半秒钟,我屏住的呼吸就能把自己给憋死。
却见他直起身子,冲胖辉道:“她骗你的。五官和小时候没区别。”
这话袁野说得相当随意,紧接着跟没事人一样转向我,“黎黎,你是第二台,一会儿等手术室来接。邢志辉,你是第三台,上午都别乱跑了啊。”
然后,他竟当着所有人俯身对我低语道:“昨天晚上跟你说的事想清楚没,一会儿给我回复。”
袁野走后,空气又安静了两秒。
胖辉眼中的八卦味道已经夺眶而出,“姐,你不是和袁医生不熟吗?什么叫小时候?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
“我如果说袁医生其实是开完笑的,你信吗?”
胖辉认真地摇了摇头,随即探身又问:“那昨天晚上又是什么事啊?”
小样的,看来你是不紧张了是吧?
“呵呵,袁医生今天连着三台手术。你是第三台。你说到后边他这手会不会抖啊?”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悦,褚现悄悄扯了下胖辉。
“哦,对了,这是我哥们儿,褚现。这是黎黎姐,我们一天入院的。”
他们应该都没注意到哈,我刚才把电子名牌的插头给拔了。
那一刻,我和褚现四目相对又立刻移开,然后总不经意地再次目光相撞,还好,我们都心照不宣,只当是初次见面。
“姐,你一会儿就手术了,怎么不见你家属呢?”
“嗨,小手术叫什么家属?”我并没有将住院和手术的事告诉周主任,连万一一也没说。免得他们知道了大惊小怪。关键是,这里还有个不确定性因素——袁野。
“再小也是手术呀。姐,一个人做手术很孤单的。”
谁能给我找瓶502,我想立刻把对面这张嘴封住。在他说出“孤单”二字的时候,我甚至从褚现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情。
那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期盼进入手术室。
待我真的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就完全不同了。
我瞪着上方硕大的无影灯,只觉得整个房间冷飕飕的。
护士一边给我消毒一边似乎自言自语:“上一台那小姑娘好年轻啊,唉!”
其实,我能理解她的意思。我这台是袁野见缝插针加的,因为手术难度低,前面那台能被排到一早第一台肯定不一般,护士姐姐准是在惋惜什么。
谁知,袁野突然从一旁冒了出来,随口接道:“这也是个小姑娘,也很年轻。”
“咳!”我平躺着也能被呛到。
护士姐姐笑着“哦”了一声。不知道是她的笑还是这声“哦”,总觉得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有点强呢?
手术正式开始了,在我的坚持下依然选择了直接切的方案。
“手术是局部麻醉,一会儿在手术过程中如果有痛感及时说,不要忍。”
我是傻子吗,还学关二爷刮骨疗伤?
话说,麻醉针头扎进肉里还真的是疼啊,顺带着我也紧张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抠着手术台。
“手绑了吗?”袁野问。
“绑好了。”护士答道。
“那就好。”袁野说着突然叹了口气,“黎黎,要是知道有一天我要用这只手给你开刀,当年是不是就会手下留情了?”
我去,早不提晚不提,原来他不是忘记了,而是憋着等这个时候呢?
“我好像记得当年我不小心抓伤的是你的左手吧?”
“嗯,没错!我恰好是左撇子。”
一声雷在我头顶炸裂,正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任何时候欠下的债都是要还的。
“放心,这么简单的手术我要是做不好,还怎么混?看你紧张,开个玩笑。”我看不到袁野的脸,但是感觉他在笑。
“好了,我们正式开始了。试一下刀,烫吗?”
他为什么问我烫不烫?“没什么感觉。”
“那就好,来了!”
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体就是此时的感觉吧?很快,我就闻到一股类似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什么味道?”
“皮肤组织高温下的正常反应。”
“高温?”
“对啊,我再调个档位。”
一旁的护士蚌埠住了,回道:“是手术刀,电刀。”
“哦。”
虽然没有痛感,但却明显能感到切割和拉扯。袁野很认真,每一步都会告知在做什么。
“肿瘤已经取出了,你要看一下吗?”
“不要!”开什么玩笑,我最怕这些了。
“就是些脂肪,没什么。但是周围的腺体也要切除一部分。放心,术后不会影响尺寸。”
我明显感到护士在憋笑。
“停!疼!”
“这就疼了?”
“对。”
“再给你补点麻药。”
“多给点吧!”
“麻药不能给多。”
可是,后来我们还是又补了两次麻药。我十分怀疑他是故意的。但袁野却说没见过像我这样对麻药这么耐受的。
“好了,开始缝合。”
“最后一层。胜利就在眼前!”
“完美!结束了!”
这时,他才探过头来。无影灯下,深绿色的口罩遮着半张脸,尤显得那双眼灿若桃花。眼晕,我随即把眼睛闭上。
“好了,给她打绷带吧!”
护士姐姐看着体型跟我差不多,力气可真大。我的整个上半身被她用绷带缠了个结实,用手敲上去还微微带响。
“太紧了吧!”
“忍24个小时。”袁野的声音不知道从手术室的哪个角落里传来,“想想人家花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