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痴梨的桃花账》靖靖紫

15、第15笔 莫非这就是墨菲定律

　　“袁医生，这就是你答谢恩人的诚意？吃食堂？”
　　袁野扬了扬眉梢，“这可不是普通的食堂。这是我们院的员工餐厅。所有餐食均由营养师合理搭配，绝对健康。看看，想吃什么？”
　　行吧，我本来也不矫情，何况饥饿当前。我扫视着窗口前的菜牌，“你们这都是套餐？”
　　“是啊，营养师合理搭配，绝——”
　　“停！清火套餐。”
　　“你不要美颜套餐吗？”
　　“我火大！”
　　虽然，我和袁野曾经有过一段同学关系，但作为成年人的我们其实还不熟，这么面对面坐着吃饭就有点——
　　妈呀，这家伙也长得太耐看了吧，他那双眼睛简直了，妈生的睫毛怎么能这么长？
　　“你想什么呢？”
　　“哦，袁医生，我想问你个事情。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拒绝回答。”
　　袁野看着我，似笑非笑，“你说。”
　　“就是吧，你和今天拿剪刀扎你的那女的到底什么关系啊？”
　　“吭——”袁野被呛到了，他缓了缓没好气地反问道：“她都拿剪刀扎我了，你说什么关系？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不是，我就是纳闷儿，她都拿剪刀扎你了，你怎么还关心她的脸？还让给她拿冰袋？”
　　袁野微微翻了下眼皮，“你知道她今天为什么来闹吗？”
　　“我听说是手术留疤。”
　　“是啊。她身上留个疤就上医院闹。你那刚出笼的包子要是给她的脸烫出个好歹，她能饶得了你？”
　　“可我那是见义勇为，我——见义勇为也最好不惹麻烦，是啊！可，那包子也不烫吧？”
　　“冒着气呢，我看见了。”
　　“行吧。可你怎么能把那女的给放了呢？这叫放虎归山，当心后患无穷！”
　　“她那把剪刀就是学生用的手工剪，顶多划破点皮。而且，她最近情绪不稳定，就是想找个发泄的出口。我们已经联系了她的家属，也建议了心理介入。”
　　“可是，你就不怕她哪天再抽风，换个水果刀啥的？”
　　“我怎么觉得你挺希望她换水果刀呢？医院马上就升级安保系统了，下次你再来就得过安检，红外线扫描。不过，医院这地方还是祝你少来。行了，快吃吧，你的清火套餐都凉了。”
　　“凉了更败火。”
　　我埋头干饭，却总觉得四周有人在看我，悄悄抬起眼皮四下一瞄，果然！再一低头，正看到我的裤脚。我套了自己的外套，却忘了裤子还是病号服。
　　眼前这位玉树临风年轻有为的外科医生，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在医院该是多受欢迎。眼下，我该不会已经成为那些仰慕者的靶子了吧？
　　我连忙开启二倍速干饭模式。
　　“吃饱了！”放下碗，就看到袁野那惊诧的眼神正盯着我。
　　“那就走吧？”
　　回病房的路上，我问袁野：“袁医生，”
　　“叫袁野。”
　　“袁野，咱俩应该一样大吧？你们医学专业好像要念得挺久，那你也该毕业没几年啊，这升得够快的。”
　　袁野斜眼瞄着我，“有没有可能是我上大学比较早呢？”
　　“啊？”
　　“你小学转学之后，我连跳两级，初中又跳一级。十五岁上大学，本硕博八年，十一年临床，大大小小的手术不计其数，你完全可以对我的专业度放心。”
　　天哪，我怎么竟遇到这种学霸人设的？刚一个吴迪，现在又是他，就连感觉智商和我不相上下的万一一都是研究生。哎呀，突然有点自卑。
　　“嗨，我当然放心。”我假模假式略带心虚地说道，“你说，我的主治医师怎么不是你呢？啊？呵呵！”
　　说着，我有意避开袁野那仿佛已经洞穿一切的眼神，大步朝里面走去。
　　还没走到护士站，值班护士已经迎了上来，“袁医生，群里发信息你看到了吗？”
　　“啊？我没注意。”
　　这点我作证，方才吃饭的时候袁野全程没拿过手机。
　　“赵主任刚才发脾气了。”
　　袁野一脸懵，“他上午不是有手术吗？怎么，手术出岔子了？难道是张医生？”
　　“嗯。”护士点了点头，“手术尾声缝合阶段，兰姐晕倒了。”
　　“张医生在手术台上晕倒了？”
　　“兰姐一早自己有台手术，结束就赶去主任那台。结果，大家都不知道兰姐怀孕了。”
　　“那孩子没事吧？”
　　“兰姐和孩子都没事。就是主任火大了，兰姐隐瞒身体情况上手术犯了大忌，后面的手术都要调整。主任让你们几个开会呢，赶紧去吧。”
　　我方才故意放慢脚步，袁野和护士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张医生？兰姐？不会是张兰吧？那明天我的手术谁做啊？
　　想到这里，我赶紧冲到隔壁病房，胖辉正无聊地玩消消乐呢。
　　“哥们儿，发挥你特长的时候到了！”
　　胖辉不负所托，拉着值班护士一通海阔天空，我趁机溜进医生办公区，扒在门外偷听，事关我明天的手术，此等消息我必须亲耳听到才算数。
　　“介于张兰的身体情况，她后面的手术全部取消。”
　　“主任，后面的好说，明天的两台怕是排不过来。”
　　“那就往后推。”
　　“主任，咱们床位本就紧张，多耽搁一天后面的安排就全乱了。”这个声音，是袁野？
　　“您看这样行吗，我明天白天两台手术中间加一台，36床比较简单，我见缝插针就给做了。还有一台改到晚上，也是我来。”
　　36床？那不就是我吗？
　　“这样是不是太辛苦了？袁医生，你明天下午不是还有研讨会吗？”
　　这是哪位姐姐啊，说得太对了，就是太辛苦了，主任啊，你得体恤下属，驳回吧！
　　赵主任想了想，“我看这样，明天白天的手术就按袁野说的，另一台也别晚上了，换宋羽做！你们一会儿抓紧跟患者谈话！散会！”
　　妈呀，我眼前一片眩晕，跑回去的时候差点没撞门上。最后，我还是落在袁野手上了？
　　“36床，”护士走进来通报消息，“运气真好，明天的手术袁医生主刀，走吧，术前谈话。”
　　再次坐在袁野面前，我们大眼瞪着小眼。
　　“明天的手术我做！”
　　“我知道。”
　　“你不用紧张。”
　　“我不紧张。”我承认，那会儿我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其实，手术过程中全部遮挡，只在动刀处留一个小洞的。”袁野说着用手比划出一个小洞，“也没那么尴尬。”
　　“我——”咬紧呀不能丢面儿，“不尴尬。哦，那天门诊上我说的话你别介意，我胡说的。”
　　不能得罪主刀医生，不能得罪！
　　“没事。”袁野笑了，“你还真跟小时候没怎么变，这脾气还是——”说着轻轻摇了摇头。
　　气氛一时轻松了许多。他于是拿起笔在白板上画了个“一饼”。
　　“你这个手术不复杂，肿瘤的位置在这里。”这是添了个豆子？“我们切美容刀，在乳晕这里下刀，这样刀口就不明显。”
　　“等等！”从一饼的位置去掏豆子？“这距离这么远？怎么做？”
　　“所以要慢慢掏。不过你放心——”
　　“有没有更便捷的方式？比如，直接在这里切！”我指着豆子的位置。
　　“这样当然最简单，也最省事。可是，这个位置留疤太明显了。”
　　“没事，我不在意。”
　　“可是，你不是还没——结婚呢吗？总要为以后——”
　　“放心，我和扎你那女的不一样，我精神状态正常，而且要扎也是扎渣男！”
　　袁野看着我，认真道：“首先，我给你制定的手术方案和早上的事情毫无关系，我给每一位患者制定手术方案都是充分考虑患者自身的情况，当然也尊重本人意愿。所以，你要想清楚，女孩子都爱美，我可不想你以后后悔。”
　　这家伙一本正经的，你要我怎么说，因为你刚才说了手术时只露出下刀的部位，所以我才希望你直接切豆子那块儿？
　　我一咬牙，“袁医生，我希望直接切。放心，如果疤痕长不好，我就在那里纹朵花。”
　　“纹？诶，这个想法不错，我应该告诉高婷。”
　　“高婷？啊——就早上那个？嗨，这是我的术前谈话，赶紧的，手术知情书，签字！”
　　后来，袁野又至少往我病房跑了三趟。
　　“你真的想好了，直接切？”
　　“一旦落刀就没办反反悔了。”
　　“要不，你今晚再好好考虑一下，明天手术前告诉我！”
　　天啊！我一把将被子蒙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