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 6 章 ...
-
“回来了?”
“噢,”黄少天跑进屋,第一时间先各个房间串一遍,抽抽鼻子,朝沙发上窝着看电视的老妈道,“你们晚上吃什么好吃的了?这么香?等等别说,我自己猜!”
老妈丝毫不理他这茬:“猪肚鸡,要吃自己去热。”
黄少天噘嘴,就不爱吃这口,他摘下书包扔沙发上,回屋不到一分钟换了身衣服出来,麻利地洗澡了。浴室水声一起,老妈就要和他讲话。
“阿州今天怎么没来啊——”
黄少天往头上倒洗发膏,搓了一脑袋泡沫,扯着嗓子大喊:“他自己有家!你还盼着他天天来啊?你亲儿子在家呢!”
“阿州来了显得你也没这么烦人了,”黄母嗑着瓜子臊白他,“你自己不也盼着他过来住?他一过来你兴奋地叽叽喳喳一晚上,怎么也不叫他?”
“叫什么叫,我哪有时间说,你门禁时间设得那么早,我这紧赶慢赶地回家,停下车好半天都喘不上气呢。”黄少天添油加醋,适度夸张,也不知老妈听清没有:“这周末我要去看电影!看两场,厉不厉害?”
“嚯,我看你爸爸不在家你要反了天,”黄母冲着浴室的方向翻了个白眼,“什么电影啊?”
“《阿飞正传》,”黄少天哗啦哗啦地冲着头上的泡沫,眼睫毛湿漉漉的,上面挂满了小水珠,“上午陪小博,下午陪喻文州。”
“烧包啊你们三个,就不能三人一起看吗?”黄母感觉儿子这课余生活相当丰富,连电视剧都没兴趣了,嗑着瓜子专心朝浴室门说话。
“不行不行,哎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黄少天抹了把脸,伸长脖子去镜子前照了照,靠,真他妈的帅,“哎哎哎老妈,你说我那天穿什么衣服去?”
黄母逗他:“穿花裙子。”
黄少天被他妈气得一愣一愣的:“…………你好好看你的电视吧!别和我说话!我现在考试考不过喻文州了都是被你气的!”
洗完澡,母子俩又battle了几回合,终于偃旗息鼓。黄少天拎着书包进屋,翻了两眼错题本,想起还没买周末的电影票,于是急火火地给喻文州发微信。
夜雨声烦:你没买电影票吧,我现在买
索克萨尔:买完了。
黄少天突然想起之前说好是喻文州请他的。
夜雨声烦:是最后一排吗?
夜雨声烦:我不坐中间啊中间总是有人挡着我
索克萨尔:[图片]
索克萨尔:满意了?
夜雨声烦:[色][色][色]这么了解我!!!
索克萨尔:[ok]
索克萨尔:早点睡,晚安
夜雨声烦:老妈今天还问你怎么没来,她做了猪肚鸡,我看你才是她儿子吧这一看就是你爱吃的菜!我从来不吃猪肚鸡!
夜雨声烦:我还没说完呢!别睡别睡起来嗨!
索克萨尔:……
索克萨尔:打电话说吧,我刚写完作业,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夜雨声烦向您发起了通话请求。
喻文州带着笑意按了接听:“嗯,说吧……”
“靠,”黄少天在电话那头小声比比,“你声音怎么这样?你是不是刚洗澡的时候冲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喻文州调动了自己所有的涵养才没赠黄少天一个“滚”字,“我都要睡了啊,被你叫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笑嘻嘻的,喻文州甚至感觉已经看到了一张得意洋洋的脸:“那你还不是起了?”
喻文州在黑暗中倚着床头,叹口气:“是啊,可我有什么办法?不让你说完你搞不好憋得一晚上睡不着觉。”
“没你说得那么夸张吧,你不理我我自己就睡了啊,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和你吐槽老妈。”
“嗯,”喻文州把有些烫手的手机贴在耳畔,无声地打了个哈欠,“我在听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正当喻文州奇怪的时候,黄少天开口了。
“今天……”他说了一半,又噤了声。
喻文州心里“咯噔”一下,黄少天只要一磕巴就是要搞大新闻,更何况今天回家时他那几声,喊得自己心都乱了,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喻文州不知黄少天到底要说什么,只得屏息凝神竖起耳朵等对方的下文。
没想到黄少天却叹了口气。
“唉,也没事。我偶尔会觉得,很难受。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着你自己往那边骑车子,突然就很烦,烦死了!哎我决定了,明天开始,我先跟你骑回你家,然后我自己再回家!明天早晨睡醒我就跟老妈说!”
“又不是女孩子,”喻文州听得头大,“你别和阿姨说吧,好尴尬的。再说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吗,你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黄少天像只小豹子一样气冲冲地说道:“你不开心都不告诉我!我还要靠猜的!你到底怎么回事?连田森都看出来了!”
喻文州被他嚷嚷地彻底精神了。他睁开眼睛,心虚地否认:“不是……”
“不是什么?”
“……”
最终,喻文州叹了口气:“少天。”
“嗯。”黄少天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喻文州淡淡地皱着眉,视线落在膝盖上,屋子里的窗帘没拉紧,透进来一束淡淡的光,正好照亮睡衣上的□□熊图案。
“没有同你说,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很难办……”他听了一会对面平静的呼吸声,继续说道:“以前我不高兴,同你说,你就会帮我想办法,对么?可是现在这件事就没有办法可言,同你说了,只会从我一个人难受,变成我们两个难受。”
“你不说怎么知道没办法!”
“我就是知道!”
“你……”
喻文州的声音有些不受控制地发颤:“好了。别问了。睡觉吧。”
说完他便挂了黄少天的电话。
膝盖上的□□小熊抱着蜜罐,在清淡的月光中展示着那副标志性的笑脸,喻文州胸膛不住起伏,他盯着这块图案看了很久,最终倚着墙坐在漆黑的卧室里,伸手挡住了眼睛。
你要我怎么说?又要我怎么做?难道要我从此以陌生人的面孔面对你,难道要你再去承受一次那些令人难堪的委屈和难过?少天,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我哪个都不想选。
如果所有的选择题都像你给我那道那么简单,该有多好。那样的话,哪怕让我选十次,选一百次、一千次,我都只会选相同的答案。
黑暗中,身侧的手机屏幕亮起一道白光,喻文州红着眼眶低头去看,是黄少天给他发来的消息。
夜雨声烦:你知唔知我真系好担心你呀。
喻文州再也忍不下去,他伸手抓过被子,兜头盖住自己的脸。过了许久,他的肩膀轻轻地颤抖起来。
……
第二天一早,喻文州出门的时候发现黄少天正单脚撑着车子,守在他家的围栏外一个人出神。他叫了声“少天”,黄少天立刻抬头,朝他呲牙一乐。
“这么早?”喻文州推着车子出来,招呼他:“吃过了没有?”
“猪肚鸡嘛,叫你昨天不来,今天早上全是我吃的,撑死了,”黄少天从喻文州手里接过蓝牙耳机,“大早上吃猪肚鸡,真不知道老妈怎么想的。”
“猪肚鸡补啊,今天晚上周测,阿姨想让你考好点,”喻文州笑了笑,手机也跟着递过去,“听个粤语的,你选吧。”
“哇,还要我怎么好啊,周周都当第一咩?还是给别人留点机会吧,”黄少天大言不惭,“每次看到某些人写不完卷子我就好心焦呀,多可怜呀你说是不是?”
“闭嘴吧你,”喻文州笑着骑上车子,“谁说我写不完,你见我什么时候交过白卷呀。”
黄少天调好歌把手机塞回他口袋,故意夸张地叫道:“哇这是谁啊,是我认识的那个喻文州吗?不会吧,喻文州什么时候学会吹牛了!”
“……”喻文州隔空点了点他,“你最好这次能拿第一。”
黄少□□他做鬼脸。
“深夜我不能眠,辗转反侧,使我意乱……”
“留在我的心,留下满怀忆记,令我活似没意义,自昨天变迁……”
是蔡国权的《无心快语》。
喻文州看了黄少天一眼,而后者目不斜视,一边哼着调子一边蹬车。“那次我俩月下漫步,快乐似是铺满路途,”黄少天唱道,“我也似渐渐迷途,我轻飘飘感到,你眼里酝酿数百个问号……”
喻文州忍俊不禁:“跑调了。”
“你不跑调换你来啊!明明是这歌太难唱了好不好?这也能怪我吗?”黄少天不满道。
喻文州开始表演了:“……I\'m never gonna dance again, guilty feet have got no rhythm… Thought it\'s easy to pretend, I know you are not a fool. Should\'ve knew better than to cheat a friend… ”
黄少天:“……”
喻文州唱完原版《Careless Whisper》里和黄少天相同的那一段,扭头一看黄少天的表情,笑得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黄少天仍要嘴硬:“你的调也没多正好不好!以为唱个英文的我就听不出来了吗?”
“嗯,你唱得更好……”喻文州乐得不行,故意揶揄他:“怎么,黄少这是要为昨日的莽撞向我道歉吗?”
“才没有!哇——怎么可能啊!我凭什么道歉!我道什么歉!我才不会做那么傻的事!你少一个人想东想西!”黄少天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使劲踩了两下车蹬跑远了。
“是否当天我讲错了,是否当天我闯了祸,那次我痴痴快语,而为何为何仍留在你心……”
“Tonight the music seems so loud, I wish that we could lose this crowd. Maybe it\'s better this way, We\'d hurt each other with the thing we want to say… ”
“从此都不会乱再说话,从此都不会乱说笑话,无心之失哪会预料闯祸……”
“We could have been so good together. We could have lived this dance forever. But now, who\'s gonna dance with me… ”
“Please sta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