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为你沉下时》跨过愤怒的豆豆

7、第 7 章

　　周五晚自习，高二一班例行周测。
　　五十多支水性笔的笔尖轻轻划过桌面上薄薄的卷子，油墨点点溢出，在纸张的空白处生出无数线条流畅的数字符号。喻文州例行替老师值班，伏在讲台上神情认真地写一道立体几何证明题。
　　好不容易画下最后一个“∴”，喻文州深吸一口气，抬头习惯性地往远处看去，结果就在他抬头的同时，黄少天的纸团翩翩而来，在全班人的头顶划过一道精美的抛物线，然后“啪嗒”一声，不偏不倚地砸到了苏沐橙的头，又顺势弹到了后桌郑轩的鼻子上。
　　郑轩直接被吓了一哆嗦。
　　喻文州：“……”
　　苏沐橙：“……”
　　苏沐橙笑眯眯地抬起头，和同样笑眯眯的喻文州对视。喻文州忽视后排趴在书后面笑得神志不清的某人，拿着中性笔小幅度地合掌，恳请苏沐橙大人有大量，别和那个幼稚鬼计较。
　　郑轩已经做到最后一道题了，他伸长脖子看看喻文州尚且空着的几道大题的数学卷子，捏着纸团有些不忍心扔给他。他捅捅同桌徐景熙，小声问道：“班长还有三道题没写完呢，你说我这是不是害了他啊。”
　　“文州写得完，”徐景熙笔尖不停，在草稿纸上飞快地验算结果，“你别操心了。”
　　于是郑轩捅捅第二排的苏沐橙，苏沐橙又捅捅第一排的李轩。李轩最头疼几何题，本来这次就纠结写得慢，一看黄少天又传纸条过来了，简直是烦得不行，也不管讲台后朝他伸手的喻文州，拿过纸团直接揉开。他倒要看看，黄少天到底有他吗的什么家国大事非得周测的时候和喻文州商讨。
　　纸团上只写了四个字，初号字黑体加粗：
　　我写完啦
　　操。李轩气得直接把纸团扔垃圾桶了。
　　这时候只听后排“哐当”一声巨响！众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去，只见黄少天的座位上已经没了人，旁边的田森和前面的张新杰都在面无表情地涂答题卡，彻底无视了身边人疯狂的憋笑声。
　　喻文州：“……”
　　……
　　周六学校不上课，但喻文州的父母给他请了家教，一整天都要在家学习。
　　这钱都花出去了，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于是每周六早上，黄少天都会拎着他老妈做的白斩鸡跑到喻文州家补课。
　　喻文州家的阿姨看到黄少天心情就好，见他放下车子过来，忙不迭地接过他手上食盒，笑着说：“下次就唔洗麻烦黄太啦，呢D事我来就得啦，又唔系外人~”
　　“哎唔麻烦呀！哇，我要迟到了，”黄少天一边说一边往楼上跑，“先上楼啦阿姨！”
　　“好啊，你快去吧~”
　　给他们上课的老师是中山大学机电工程学院的研究生，标准理工科直男打扮，每次来上课黄少天见了他都觉得要是再拎个工具箱，直接说他是过来检查电路的都没什么问题。
　　谁知推开书房的门，里面坐着的却是另一个人。黄少天愣了愣，转头去看正和对方大眼瞪小眼的喻文州，又看看那人：“哎？你是谁啊？魏老大呢？”
　　书桌边靠着个清瘦的年轻人，在黄少天出声后把目光从喻文州脸上转过来，不知为什么露出一个有些意味深长地笑：“嗯？老魏啊……哎哟，他实
　　验做崩了，最近两周换我来带你俩。”
　　“你……”
　　“哦，自我介绍是吧，”年轻人笑着看了他俩一眼，“我叫叶修，老魏……严格来说是我师弟，不过他一直不承认~我俩一个导师，他会的我都会，他不会的我也会。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黄少天挠了挠后脑勺，跑到喻文州身边坐下，却发现对方的表情一直不太自然：“哎喻文州？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昨晚没睡好吗，嗯……也没有黑眼圈啊？”
　　“他好得很，”叶修接他的话茬，“嗯，早就听说有一个特别爱说的，就是你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黄少天！”黄少天立刻说道：“魏老大这个人怎么还背地里说我坏话啊？我上课的时候很安静的！从来不说小话！”
　　叶修笑笑，说：“行了小黄同志，别生气，你们魏老大对你俩那是赞不绝口啊。哎，不说了。你们学到哪儿了啊？”
　　喻文州出声：“讲到椭圆了，这是上次让我们预习的学案。”
　　叶修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夹翻了翻，说：“哟，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现在还学这些破烂呢？来来来我教你们点新的……”
　　喻文州、黄少天：“……”
　　叶修的上课风格和魏琛有相似之处，但更多的是不同。他语速很快且不写板书，喻文州听得认真，很快就将前几天自己和叶修在十字路口的相遇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凡是这类的动点问题，我觉得你们不妨从物理的角度来思考，将它看成是小球的运动轨迹。我给你们翻译一下这道题，从距离地面高为4的A点，在同一竖直平面内，以恒定的速率v0斜上抛一小球，空气阻力忽略不计，初速度方向与水平方向的夹角为θ，上一问中的MQ不就是小球在Q点时的对地速度吗？来，文州，重复一遍。”
　　喻文州眨眨眼，看着学案上的23题图形，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次叶修的思路。之前只觉得物理中会利用数学来解题，但没想到解析几何也能参照动力学知识来理解。他的数学学得一般，但物理却是他的强项，经由叶修点拨，现在居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哇还能这么玩啊！”黄少天问叶修：“那那那立体几何动点问题是不是也可以这么理解啊？”
　　叶修说：“可以，但空间感比较好的人，立体几何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了。要是实在闲得慌，可以设xyz三条轴线，以上一章14题第二问证明长方体内部对角线和边垂直为例，分别列出八个顶点的坐标，求完直线方程之后根据两条直线的斜率算角度。小黄同志，别翻了，重复一遍我刚说的话。”
　　黄少天手忙脚乱地开口：“空空空间感比较好的人立体几何看一眼就知道答案！我就是这种人！”
　　喻文州记着笔记，没防备黄少天来这么一句，“噗嗤”一下笑出声。
　　“这么巧啊，”叶修笑嘻嘻地说，“我也是这种人。文州呢？”
　　“我空间感不是太好，但我不闲。”喻文州说。
　　黄少天大笑：“老叶你别为难他了！他正常写都不一定写完呢！”
　　“嗯，不过写得慢说明考虑的东西多，倒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叶修和喻文州对视一眼，悠悠说道，“走一步是一步，才能走得长远，步步为营嘛，嗯文州？你觉得呢？”
　　“前辈说的是。”喻文州应道。
　　“OK，这节课就到这儿吧。”叶修扬了扬下巴：“休息下，一会我看着你俩写写作业，小黄同志要是嫌作业少我再单独留点。”
　　“不用了吧！”黄少天哀嚎：“什么时候写得快也是一种负担啊！”
　　叶修笑着弹他脑门：“甜蜜的负担，好好体会。你俩玩儿，我出去看会电视~”
　　叶修走后，黄少天凑到喻文州旁边咬耳朵：“哎哎哎，这人也太不见外了吧！魏老大那时候课间休息也就是吃点东西抽根烟这样吧！”
　　“……他也没少吃啊。”喻文州拿出手机选歌，有点想笑。
　　“不过，我总觉得他看咱俩的眼神怪怪的，”黄少天疑神疑鬼，“他会不会是魏老大派来套我们话的啊？”
　　“不是。是因为我见过他，”喻文州给他塞上耳机，“前几天我买完车锁回学校，在路口碰到他和他朋友在一起。”
　　“喔那你记性也太好了吧！我这一天天看那么多人都不见得能记住谁呢，”黄少天听着旋律不自觉地抖腿，“你这什么魔性的摇滚！”
　　“《Great Balls of Fire》，现场solo，”喻文州听着歌，在“和别人说老师的八卦不好”和“黄少天不是别人”之间抉择了一会，说道，“那个……不是他普通朋友，我看到他们接吻了。”
　　“我晕，那你就说遇见他和他女票不就完了？哎哎长得很好看吗？不然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I laughed at love \'cause I thought it was funny. You came along and moved me honey.”
　　“I\'ve changed my mind, this love is fine. Goodness, gracious, great balls of fire.”

　　“不是女票，”喻文州说，“是男票。”
　　“啥啥啥啥啥？”黄少天惊了，“不会就是魏老大吧！我靠！我三观都要碎了！”
　　喻文州：“……不是……”
　　黄少天：“哦。”

　　“Hold me baby, I want to love you like a lover should.
　　“Your fine, so kind… ”
　　“I want to tell this world that you\'re mine mine mine mine!!! ”

　　“不过也看不出来，我觉得老叶就是普通人吧，”黄少天想了想，“那他男票长什么样啊？”
　　喻文州想了想，摇摇头：“也是很普通的人，没什么特别。嗯……当时他们两个在遛狗。”
　　“哇遛狗？是什么狗？我也想养狗啊啊啊，老妈不让我养！她说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呢，就是养了也是她来养，真是气死我了！”
　　喻文州笑了：“我记得是个很大只的萨摩，白白的，特别帅。不过你这么一说，我现在想想也有点羡慕。”
　　这音乐太有感染力，黄少天一边听一边摇头晃脑：“唉，等以后上了大学吧，到时候我要养条超凶的博美！”
　　“……”喻文州想象了一下博美那个活泼的个性，黄少天要是养了博美可能每天就是一人一狗对喷，画面有些不忍直视。“要不养个柴犬吧？”
　　“行啊——反正养什么现在都是云养，随便养个啥都可以！”黄少天说：“哎你说叫个什么名字呢？”
　　喻文州：“叫小黄。”
　　黄少天叫道：“叫什么小黄！怎么不叫小喻啊！”
　　“你养的狗，为什么要叫小喻？”
　　“我……！”黄少天语塞，他气鼓鼓地瞪了喻文州一会儿，最后指着喻文州说：“不行！你得跟我一起养！那是咱俩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