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hifumi

10、第 10 章

　　第二天早上十点，卢飞一如既往慢悠悠地从车站踱步到店里。远远眺望到那个站在店前来回晃动的身影的刹那，卢飞才恍惚想起昨晚答应过的事，脚下前进的速度不自觉地快了起来，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便又照着自己平常的速度慢慢走过去。于一诺似乎有些等不及，才注意到卢飞的出现就笑着迎了上来。卢飞瞥了眼他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默默计算着他到底又傻傻地守在大太阳底下等了多久。
　　“什么时候来的？”卢飞把手里的档案袋塞进于一诺的怀里，蹲下身开了锁，一把拉起卷帘门。
　　“八点。”于一诺看着卢飞轮换着手中的钥匙一一开锁，在卢飞推开最后一道玻璃门后轻轻地吁了一声，终于战战兢兢地再度踏上了店里的大理石地板。
　　卢飞伸出一根手指懒洋洋地弯了弯，示意于一诺还回档案袋。
　　“怎么来这么早？你不知道几点开门为什么不事先打电话问问我？……我上次给你的名片里有我的手机号码吧？还是你把名片扔了？”
　　“怎么会扔，当然在。”于一诺不无暧昧地笑了一下，顿了一顿，又试探着问，“我……可以给你打电话？”
　　“为什么不可以？”卢飞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久久没听到意料中可能有的回答，刚将开店准备打点妥当的卢飞一回头却撞上了于一诺一脸认真的表情，不由收起了笑脸。现在的于一诺似乎终于回到了两人最初相遇时的样子，害羞，局促，脸上是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常见的表情，只是没有街头上经常看到的那群人那么张扬和轻浮。
　　于一诺的性格就像一副跷跷板。看似稳重平和，一旦付诸压力就会失去平衡慌乱不安。除非哪天于一诺学会自己在跷跷板的另一头加上重量，不然像这样时不时暴露出的慌乱一定会让他处于人际交往的劣势。不过他越是表现出这样的一面，卢飞就越忍不住欺负他的欲望。而摸透了他的脾气之后，卢飞就越发一发不可收拾。
　　“晚上九点以后，”卢飞刻意停了一下，观察于一诺微妙的表情变化，“我一般不接电话。这之前有什么事都可以打电话找我。”
　　猜出了卢飞话语背后的意味，于一诺皱起了眉，不屈不挠地问：
　　“发短信呢？”
　　“我会看，但如果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我不会回。”
　　于一诺默默点点头，像是将卢飞的话一字一句描摹下来般细细回味了一遍。
　　“还是说工作的事吧。”卢飞朝前一步凑到于一诺跟前，于一诺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却被卢飞拉了回来。
　　之前一起回家的时候虽然两人也曾并排站在一起过，但因为光顾着挖掘和维持话题，卢飞没有把太多精力集中在于一诺身上。像这样几乎脸贴脸地凑在一起，卢飞才发现于一诺个子很高，身材也算挺拔。卢飞用手掌按了按于一诺的胸口，肌肉的厚度恰到好处，属于那种可以撑起西装的好身材。
　　“店长……”
　　于一诺轻轻唤了声，尾音被应声抬起头的卢飞带笑的眼神吞了下去。
　　也不知道这次是谁主动，等卢飞意识到时，自己已经和于一诺拥吻作了一团。于一诺嘴里干干的，卢飞几乎以为自己尝到了街道上沙尘的味道。一想到昨晚于一诺几次抓起电话又放下的手正环抱着自己的腰，抚在自己的脖颈上，卢飞难以自制地兴奋起来。
　　有点糟糕……
　　卢飞放开于一诺，后者顿了半秒，终于也松开了手。
　　“真是，快养成习惯了。”
　　无视于一诺的不解，卢飞轻描淡写地把刚才的吻一笔带过。没等于一诺来得及张口说什么，卢飞几乎将于一诺拖到沙发后的小吧台前，掏出一串钥匙扔给他，言简意赅地解释：
　　“以后每天十点上班，进来后就开空调、音响。CD都在这边的架子上，按照顺序轮流放就行。咖啡和茶在这里，一有客人在沙发上坐下就送过去。经常留意那边的烟灰缸，里面的烟头超过两个就要换上干净的。来我这里的都是认识很多年的老客户，他们不会为难你，所以没有专业知识也不要紧。下班后要打扫房间，记得关灯关空调关音响。另外记得不准让任何人上楼，有什么事就在楼梯上叫我。不难吧？”
　　于一诺默默看向卢飞，捕捉不到表情中的破绽后放弃地点点头。
　　“重复一遍。”
　　卢飞抬了抬下巴。
　　“空调、音响、茶水、打扫房间。”于一诺一一报出关键词。
　　“还有不准上楼。”
　　“我也不行？”
　　“谁都不行。”
　　“明白了。”于一诺没再多问，乖乖点头。
　　“我下班的时间不固定，你不用等我。五点后我要是没下来，你就回去吧。”卢飞边说边思索还有什么漏嘱咐的，“工钱按天数结，有什么事记得要事先请假。”
　　“我会等的。”像是在抱怨什么，于一诺低声嘀咕。
　　卢飞交叉起手臂，叹了口气。“我不是什么好心的老板，我可不会付你加班费。”
　　“我不介意做个好员工。”于一诺条件反射地回嘴。
　　“好员工才不会像你这样别有用心。”卢飞苦笑着拍拍于一诺的脑袋，脑子里忽然晃过之前就想说却被中途岔开的事，“还有，下次不要再穿这样的衣服到店里来。”
　　于一诺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T恤和牛仔裤，抓了抓头。
　　“我的衣服都是这样的。”
　　“白衬衫总有一两件吧？裤子的话，不一定要穿西装裤，深色系的休闲长裤也可以。怕热的话，你可以在这里的更衣室里换衣服。”
　　“衬衫应该有，裤子我要回去找找。”
　　“就这样吧，我也要去工作了。”卢飞朝镜子门走去，开门时一眼瞥到于一诺不甘地盯视着自己背影的脸。殷殷的眼神让卢飞想起很久以前养过的小狗，每次在自己要离家的时候都会圆睁着一双湿润的眼久久凝望。
　　如果是以前……
　　卢飞闭起眼舒出一口气，关门上了楼。